「啥?」有人吃驚到反應不過來。
「就是這樣。」想通了,既然自己無法一輩子保護這個哥哥,那麼,就由世上的另一個「他」──也就是她來好了。
因為這決定,他慎重無比的看著她,說道:「我把他交給妳了。」
「你現在到底在說什麼啊?」
「蔡秘書我會再為他另外安排別的工作,我哥那邊的助理工作就交給妳……」
「慢著、慢著!」牧之芹大叫,完全無法相信他的安排,「我看你有點理智,還算是會說話的樣子,才會要你出面說服你哥打消這個爛主意,怎麼反過頭是你被他說服啦?」
「爛主意?」方才書房內的談話內容,已被勒令不准先行洩漏任何口風,顏瀚君無法多言,只覺得她的問題也很怪,「跟著我哥工作,到底是哪裡讓妳不滿了?」
他的問題換來她狐疑的目光。
「我以為……你不會想讓一個女孩子跟在你哥身邊的。」她沒瞎,當然知道他這個做弟弟的,對那個人型玫瑰花叢的哥哥有著一份異常的獨佔兼保護欲。
「那不干妳的事!」沒料到被她看穿那份教人難堪的心思,他火氣又大了起來。
「喂,我好歹是顧著你的立場,是尊重你才會通知你一聲,讓你去勸退你哥,你口氣能不能好一點啊?」牧之芹沒好氣的說,不知他竟是如此不知好歹。
「妳別亂說話,我哪有什麼立場?」顏瀚君狼狽的否認,重申他的重點,「總之我把我哥交給妳,妳好好的看著他就是。」
「喂喂,我沒答應你。」說什麼,她都不會答應他的。
無關嫌不嫌棄的問題,實際上大大的相反,是為了過度優秀的問題。
如果家變沒發生,她現在仍是無憂無慮,可以心無旁騖的按照她人生A計劃的進度在走的話,面對如此優秀出眾的電力男,面對因他而起的異樣心思,她了不起只是緩下求學,分一點課業的時間來面對她的想法,處理這份讓她陌生得姑且稱之為少女悸動的情緒波動。
並不是說一定手到擒來……她雖然對自己一直都很有信心,但在這陌生領域當中,也沒敢厚臉皮的高估自己的實力。
會那麼想,無關成功或是失敗,而是即使沒有百分百的信心,但至少家變事件前的她,才有那個精神去想這方面純然風花雪月的問題,也才有那個自信與心力,用來爭取他的注意力,或是實行更多其它的尚未具體的想法。
對她來說,即便是感情,也是一件很現實的問題。
所以,在她的雙親下落不明,她的家庭不知會破裂成怎樣的前提之下,守護好她所有的家人是她當下最優先考量的事情,她並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她有心情跟餘裕去理會那些不切實際的少女情懷。
可以說她理智過了頭,總之,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專心一致的問題,不想受顏瀚雅太多影響的她,很合情合理的想避免不必要的交集,那對她來說,壓根就是自找苦吃的事情,她可沒傻到自己拿石頭來砸自個兒的腳。
所以反對!反對!堅決的反對!
「你跟顏大哥怎麼說的是你的事,別把我扯下水。」她斷然宣佈。
顏瀚君就像沒聽見,「我也沒指望妳懂什麼跆拳道、空手道這些,反正我哥他做事一向低調,也不愛在外面走動,來來去去就家裡跟公司那邊的教室,其它地方,妳盡量別讓他去就好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她火大,沒想到他竟然開始講起了她的「工作內容」!
「就說我沒答應你。」有點小嚷嚷了。
「不過也別太限制他,要給他絕對的自由……」有人聽而不聞,兀自盤算著,「總之妳只要跟著他,若是到了什麼危險的場所,再聯絡我,我另外想辦法。」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沒答應你!」
「其它的妳只要負責記錄他行事的時間,時間到了提醒他該做什麼事就好,工作內容大致就這樣。」
神經病!
牧之芹已經惱到不想再聽下去,決定把舞台留給他,讓他自己一個人說個痛快。
她轉身就要走……
「妳先試做看看,休假的問題,我們另外擇日再談……」
伊人已經走到門邊,完全當作沒聽見。
「如果妳接下這份工作,妳姊姊的事我就不跟妳計較,我會再留著她,直到她達到妳想要的那種樣子。」適時的提出交換條件。
哼!
威脅她是嗎?
那也要看她牧之芹買不買帳!
這事她只是沒主動提起,不然她早在考慮,是不是要幫柔柔換個工作了。
他這個當人家上司的人,平常也不知是怎麼苦毒他們家的柔柔,柔柔跟著顏瀚君工作到現在,都還常常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這會兒還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弄什麼鬼報表的,小媳婦的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她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真會放著完全不管。
顏瀚君想用這個來威脅她是嗎?
別說是門都沒有,她連個窗戶也不會給一扇!
小姐自己想得火大,更沒想要給他一點機會,素手摸上門把……
「忘了說一件事。」顏瀚君眼見一計不成,還有一計,「關於薪水……」
一個很奇異的數字讓已經大開的門扉突然頓住不動。
「什麼?」她頓住,以為聽錯了。
微笑,不似兄長那種敦厚溫雅,像是團團玫瑰花盛開的笑容,而是帶著點冷冷的、酷酷的,類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就是俗稱奸商的笑容。
當著她的面,他如她所願,吐出一個讓她張大眼睛的數目字。
然後,她沉默,陷入了天人交戰。
第七章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俗話說的還真是好,至少這句話對牧之芹來說,她正深刻感受中。
她明明覺得不妥的,理智喧囂著:不行!不行!不行!
可是沒辦法,顏瀚君那個惡魔抓蛇抓七寸,用高薪引她上勾,讓她為了賺那幾個錢,只得硬著頭皮接下貼身管家似的工作。
然後,讓她一個人深深、深深的懊悔著……
那種懊悔感是從蔡秘書離去前,承受他投來的憤恨一瞥就開始的。
她懂了,總算明白顏瀚君找上她的用意,只怕他是發現了原來他哥哥這株人型玫瑰花叢的放電範圍並不局限於女性同胞。
蔡秘書是一例,眼前這些人更是……
「顏老師,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顏老師、顏老師,請問一下,上次您說的那種按摩手法……」
「我想問的是今天說的新配方,我剛才來不及抄,顏老師您能不能幫我看一下?」
面對蜂擁而來的諸多實例,當中有男有女,各個的眼中都可見到愛慕之意,眼看著這些人即將形成小小包圍,牧之芹只能挺身而出。
「不好意思,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顏老師需要休息了。」類似的話說了三天,她已說得很順口。
收人錢財、與人消財,別看她小小個兒的一個女生就看輕她,以為她做不來趕走狂蜂浪蝶的工作。
要扮冷血、要裝不通情理,長年被天兵姊姊的訓練下,這些事可難不了她──
「有問題的人,麻煩利用下節課時,在課堂時間統一發問,好讓其它同學一起切磋研究。」
她專斷,努力營造出女暴君的形象,但很可惜,如同前兩天那樣,今天的學員同樣沒人甩她。
然後同樣的問題,也再一次發生,「顏老師,她是誰?」
簡直是跳針回放,接下來也完全沒變的,所有人的目光最後的焦距是定焦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牧之芹心中詛咒連連。
自從得知她接下蔡秘書的工作後,她心理建設少說做上了一百遍,很努力的要節制她的少女情懷,不想要那些異樣的感覺來干擾她的情緒。
但是!他、不、合、作!
不止是不合作,他是很不合作,打從得知她要接下工作後,每每見著了她,他好看的臉上總是噙著一種讓人心慌意亂,只能稱之為神秘的微笑,擾得她心煩意亂,完全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他擾人的行為並不僅止於讓人心慌意亂的笑,在相處的時候,不是揉揉她的頭髮、摸摸她的面頰,就是拉拉她的小手,像個迫不及待要表現友好的小朋友一樣,不時的拉著她的手不放。
對此,她很困擾,也早叫他不要這樣動手動腳,因為這些行為不但會擾亂她的心,也會增加她建立形象的難度。
可他就像是聾了一樣,在這件事上,始終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只要是走在路上,就像怕她走失了一樣,一定要拉著她。
就像現在,即使出門前她已叮嚀再三,他還是牽著她走路。
來上課時如此,一下課見了她,又是如此,完全不考慮他這樣做會造成她的困擾,讓她很難建立她想要的那種形象。
偏生,那個處在狀況外的男主角不但不覺得他造成的問題,看起來心情還好得很,開口說道:「小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