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除了貓狗,二爺也收留了不少人,但二爺只收留姑娘家,要是男人,頂多施捨一些盤纏便打發他們走,若是姑娘家……姿色若好,便當花娘,不然便在妓館裡當跑堂,若是再差一些,便留在廚房當廚娘。
不管怎麼說,每個人至少都有活兒可做,不似她每天閒得發慌,卻找不到差事做:虧她還是二爺花錢買回來的,竟比那些被二爺收留的姑娘還要沒用,什麼事都做不好……
斂眼想得出神,直到摘月樓裡傳來陣陣的聲響,她才掹地想起,她得趕緊回後院水榭不可,要不讓二爺給逮住了,麻煩就大了。
她站起身,才要轉進大廳,卻突地聽見外頭的馬蹄聲,她微微回頭一探,果真瞧見一輛眼熟的馬車,她隨即拔腿往大廳旁的小徑跑去。
天,怎會這麼快?
她真有發呆這麼久嗎?還是九娘根本沒有拖足足夠的時間?
不管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都不重要,要緊的是,她得趕快跑,要是在這兒讓二爺逮著,她可真的是吃不完兜著走,絕對不是三帖字便可打發的。
許錦一身淡色長衫、寬口褲,原本打算從小徑回後院,別經過廳堂,比較不會引人側目,也不會教文字征逮住;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自廳外的小徑繞到通往摘月亭的拱門時,一抹人影擋住了她。
「暍!」作賊心虛,尚未瞧清來者,她便拔腿要跑。
怎麼她已經通過了小徑,二爺還定得比她還快?
「啊!」才向前跑了幾步,便感覺到後頭的人重重壓下,狠狠地將她撲倒在石路上,疼得她連聲哀號。
二爺好狠的心……
不過是跑到摘月亭外,他不至於真的動怒吧?就算他發現了她去過花滿閣,也不需要這樣罰她,是不?
她好疼啊!
「小姑娘……」
身後傳來猥瑣的嗓音,帶著濃濃的酒氣,教她不由得瞪大眼,想要掙扎時,才發覺已經掙不開了。
男人的手滑進她未扣上的衣襟,一路滑進衣內,佈滿粗繭的手磨疼了她的肌膚,教她心裡發毛,忍不住想吐。
「二爺!」她放聲求救。
不要……她要吐了,她真的要吐了……
「乖!不要叫,這兒不會有人來的。」
身後傳來男人得逞的得意笑聲,無視她的掙扎,滑進衣內的大手,甚至放肆地想要溜進肚兜裡頭。
「二爺!」她發了狂般地喊著。
不要、不要……早知道會遇著這種事,她倒寧可把身子給了二爺,也不願敦這個醉酒的客人給玷污了。
二爺還說什麼客人看不上她……瞧!暍醉了,沒見著臉,上頭沒點燈……對了!她今兒個不在摘月亭,所以她沒有點燈,這兒黑得只有幾道月光,就算她喊破喉嚨、就算二爺聽到了,也找不著她……二爺找不著她的,倘若二爺進了大廳,那兒吵得震耳欲聾,二爺聽不著她的聲音……
看來這是她的命吧,誰要她背著二爺去花滿閣,才會遇著這種事……
要認命嗎?她不想認命啊!二爺也說過人不能認命,只要有一線生機、只要逮著機會,自然得反抗到底,豈能放任命運捉弄人?
一想到此,她奮力地以雙手護在胸前,硬是不讓身後的人得逞,豈料那人竟使勁地翻過她的身子,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給了她一記又燙又辣的耳刮子,刮得她頭暈眼花,嘴裡瀰漫著血腥味。
不會吧……二爺騙她,她已經反抗到底了,可她頭好暈,她不行了……
瞪著眼前模糊的男人面孔,她選擇把眼合上,倘若她永遠都不會再睜開眼了,她寧可眼底有著的全是二爺的模樣。
半昏半清醒之間,她壓根兒沒發覺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早數人給一腿踢飛,連一聲慘叫都沒有,霎時她教人給輕柔地抱起,她卻壓根兒沒發覺,只是覺得身子飄飄然的,不知道要飄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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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事吧?」
耳邊有個人不斷地重複這句話,倘若她沒記錯,應該已經超過二十回了、
「二爺,我說了她沒事,只是有人甩了她巴掌,敦她咬破了嘴,所以才流了一些血;她只是手腳受了一些擦傷,不打緊的。」大夫不知道重複第幾回的回答。
唉,她都忍不住要可憐大夫了……
其實在二爺找來大夫時,她便已經清醒了,然而聽見二爺這般擔憂她,她就是不敢睜開眼說自個兒已經醒了。
她很怕的。
二爺肯定會給她一頓罵,說不準還會給她一頓毒打……毒打是不至於啦!但處罰絕對是免不了的。
與其受罰,她寧可裝睡。
對!睡著了就好,至少不要在現下同二爺對質,不要教二爺有機會問她,為何會出現在摘月亭外頭的拱門邊。
她沒法子撒謊的,只要二爺把臉一沉,說不準她就自動招供了。
「她身上這麼多傷,你說沒事?」
聽著文字征的質問,她不禁偷偷地往被窩裡縮去,企圖拉起被子搗住耳朵。
二爺為什麼會知曉她身上有許多傷?
倘若他不瞧,他怎會知道?然而二爺這般火大、反覆地問著大夫,是不是因為她真的遭人輕薄了?
可……她聽人說第一次很疼的,但她壓根兒不覺得疼,反倒覺得被石板路磨破皮的手腳比較疼。
「沒事的,只要抹些藥,不消七日便能痊癒。」大夫的口吻益發不客氣了,好似十分不耐。
「最好是如你所說的一般,要不……」
「二爺,不會有事的。」大夫的聲音聽來挺無力的。
「那就好。」
兩人的腳步聲漸遠,房門合上,突地,整個房間都靜了下來,許錦偷偷地微睜著眼,想要確定房裡是不是都沒人了,豈料竟對上文字征擔憂的眼,只見他瞬地瞇起魅眸,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明明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二爺怎會在這兒?還坐在床榻邊……她要不要先開口?還是先求饒好了。
「你……」
「二爺,我……」
聽見他開口,她當機立斷,馬上求饒,可話還繞在舌尖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身子便教一陣暖意給包圍了。
二爺居然抱著她……
「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他將俊臉埋在她的頸窩處,好似鬆了一口氣,好似氣惱極了,嚇得她動也不敢動地任他摟著。
「我……」她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在這裡住了七年,從沒碰過這種事,誰知道二僅之間,先是二爺輕薄她,接著又遇著了酒醉的客人輕薄她……說到輕薄二字,還是二爺的氣味好聞,有著淡淡的茶香,聞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
然而二人如此親密,卻教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文字征在花滿閣對她所做的事;好羞人啊!二爺真的好……
「那混蛋……倘若不是為了要察看你的傷勢,我是絕對不會那般簡單地放過他,我非得讓他知道,任意碰了我的人,他得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咬牙低咆,黑眸泛著血絲。
不管那混蛋是達宮顯貴,還是名門之後,都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二爺……」他緊緊地將她抱住,將她壓在床榻上,害她差點無法呼吸。
感覺她掙扎了下,他才想起許錦不愛男人近她的身;「抱歉,是我瑜矩了。」
他坐直身子,難得柔情似水地睇著她,敦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
「二爺沒瑜矩,我……」她並不討厭二爺這般摟著自己啊。
「心裡還伯嗎?」他輕撫著她腫起的臉頰,濃眉微攏。
混蛋!不知道那混蛋究竟跑到哪兒去了……若是教他碰上,非要他拿一手一腳來抵不可!
「沒……」她以為自己會受罰的,沒想到……雖說二爺向來待她很好,但二爺不曾將她視若珍寶般地呵護,教她有些受寵若驚。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好好地睡一覺吧。」他替她拉高了被子。
還好……還好來得及,倘若遲了一步,他一定會內疚至死。
「二爺,是你救了我?」她舒服地窩在被子裡,仍舊忍不住地問他,想知曉那人是不是得逞了。
「可不是?我打花滿閣回來,不想通過大廳,所以便沿著外頭的石板路定,誰知道突地聽著你在叫我……」天曉得那麼淒厲的叫法,幾欲軟他肝膽俱碎,幸好在千鈞一髮之際,教他……「你為什麼會在外頭?我不是說了不准你踏出摘月亭半步的嗎?」
「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二爺還記得這件事,便表示她肯定還是完壁之身;嗚嗚……早知道就不問了。
妖魅的黑眸噙著薄怒,迷人的唇掀了又閉、閉了又掀,他還是忍不住地開罵:「既然不准你踏出摘月亭,定是有我的用意,為何你偏是不聽話?我不開放摘月亭讓閒雜人等人內,就是想讓你多些地方可以走動,省得悶壞了你,誰知道你居然壓根兒不知道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