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
傑斯掛了電話後,倏然鈴聲又起;他以為是方才被他半途卡掉話的佛勒局長。
「局長,總算有好消息回報給您了!」傑斯欣然地道。
「聰明呀,你果然還是發現了炸彈的所在地,不過大部分的功勞還是要歸我吧?」那個熟悉的邪惡笑聲穿過手機,散佈在空氣中。
傑斯眼神一冷,「你的手段太狠毒了。」
「多謝誇獎。」
該死,他還是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遙控引爆炸彈的;饒是傑斯機智敏捷,但是面對手握遙控器的狄金,他也只能賭一賭了。
賭賭看炸彈狂人對自己的炸彈有沒有高度的自信,也賭賭看他究竟貪不貪圖這五百萬美金。
只要他手一按遙控器,雖然一切灰飛煙滅了,但他也等於把五百萬美元給炸掉了。
傑斯額上滲出隱隱冷汗,卻是冷靜地道:「炸彈已經找到了,我立刻就可以毀了你的計畫。」
「沒有,因為你還沒能拆得了炸彈。」狄金語氣諷刺,自傲地道:「鼎鼎大名的拆彈高手,怎麼不動手呀?想不想嘗嘗無能為力的滋味呀?」
「多謝你的提醒,我會動手的,」傑斯冷冷道,「我把你的心血結晶給一一拆解……順便告訴你一聲,你的炸彈引爆裝置設置的很拙劣,壓根是小孩子的傑作,你究竟從哪兒學來這麼遜的設計呀?是你那顆腦袋瓜子想出來的嗎?你以為這難得了我嗎?」
他的嘲諷成功地激怒了狄金,「可惡,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無能政府的米蟲,你以為你可以靠吹噓就拆掉我的炸彈嗎?告訴你,別以為情況這麼簡單。」
「你的恫喝已經無效了,更別說那個炸彈……」
「你以為你成功了嗎?」狄金恨恨地叫道:「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計畫的;告訴你,找到了炸彈不等於你就可以順利地讓火車停駛,疏散旅客,因為我已經在駕駛車頭上做了引爆連線,沒有正確的拆除炸彈,只要車一停,一百磅的化學炸藥將會引爆,然後將整輛火車炸上天!當然,再加上我手上的遙控器,勝算都在我這邊,你只有乖乖付錢的份兒,別想抵抗。」
傑斯心一緊,氣憤地低吼:「你這個瘋子。」
「瘋的是你和那些渾帳政府高層,你們永遠不明白世界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永遠只會在那兒高唱愚蠢的人權自由生而平等,事實上你們下令屠殺了多少人,又打了多少場無謂的戰爭!」狄金的憤怒似乎無法平息,他滔滔不絕地怒吼,「我會讓你們付出重大代價的,但是在這之前,我要好好地撈你們一筆。」
傑斯眉頭緊蹙,「你真是瘋了。」
不過他的威脅卻是如此危險!
「我會讓你們看看什麼才叫作瘋,如果沒有聽我的,拿出五百萬美元來的話,我下一步將會安置炸彈在白宮!」
傑斯心緊緊擰著,但是他表面上卻故作無所謂地繼續刺激著狄金,讓他在憤恨與失去理智中,吐露出更多的訊息。
「你以為白宮像火車車廂一樣,讓你想進就進得去嗎?」傑斯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實際上也頗有幾分擔心。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是他手頭上還擁有另外的一百磅化學炸藥是事實,傑斯無法對他的話掉以輕心。
而且,他的直覺始終隱隱感覺不對勁,好似有什麼蛛絲馬跡被遺漏掉了……
「或許白宮不能進去,但我隨時可以炸了美國總統。」狄金得意地叫道:「柯組長,現在你還是多多擔心一下你自己的處境吧!」
傑斯若有所思地任憑他掛上電話,他腦中陡然閃過了一抹念頭。
炸彈狂人的口中透露了幾絲隱約訊息,雖然目前他還無法實際的捉摸到那種想法,但是他知道情況絕對沒有如此簡單。
另外那一百磅的炸藥到哪兒去了?
灰狗巴士上的炸藥量並不多,所以絕無可能在那次爆炸中,炸彈狂人就將化學炸藥給用光了。
這其中有太多啟人疑竇的疑點了……
不過目前他還是先處理面前這個棘手難題吧!
「可惡。」他瞇起眼睛,低咒道。
在那兒蠢蠢欲動,正想要趴下去再多觀察那個炸彈的芳雲,聞聲一驚。
「呃,我沒有要亂摸。」她趕緊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澄清。
縱然煩惱層層疊疊而來,傑斯還是忍不住被她給逗笑了。
「小傻瓜,我並沒有要責怪你。」他低歎,疲倦地爬梳過濃密髮絲,「只是情況很不樂觀。」
芳雲一愣,「怎麼了?」
他站了起來,眉心打結,「我得想想別的辦法進行拆彈工作。」
「為什麼?」她再看了那個炸彈一眼,奇怪道。
「方纔是那個歹徒打過來的,」他大手搓著緊繃的臉龐,擰眉道:「他說只要火車一停,炸彈就立刻會被引爆,他已經徹底不給火車上的人們有生路可走了。」
「開什麼玩笑?」芳雲瞬間被嚇得好奇心都拋到了九霄雲外,「這個壞蛋是看多了『捍衛戰警』嗎?把公車炸彈的那一套拿到火車來,未免也太,太……」
難道他一點兒都沒有考慮到,這樣會傷害多少人嗎?
就算是為了錢,難道有必要非得用如此激烈可怕的手段嗎?
火車上至少也有數百條人命呀!假如炸彈真的爆炸了……芳雲被這樣的事實大大震驚了。
傑斯吁口氣,眼神有些悲哀,「這就是我每天必須面對的……瘋狂的、泯滅人性的歹徒和殘酷無情到極點的手段,有時候都不禁要懷疑起,這世上究竟還有沒有真正善良的人?」
而且為惡者總是殺之不盡緝之不絕的,有時總不免會有無力感,以及洩氣的時候。
他已經很能平衡自己了,天知道有太多執法機關的人員,因為如此沉重的壓力而失去了自己的原則和堅持。
每年總有探員因壓力而舉槍自盡或自動離職的。
所以這一條路,每個人走來都辛苦——
「這世上好人是多過壞人的,」她心疼地看著他眼中流露出的隱約脆弱,能夠理解他所面對的醜惡世界,「像你像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人;你千萬不要氣餒,其實你們真的好偉大,若非有你們的存在,我想這個世界會更亂的。」
她真誠的話語融化了傑斯眼中的悲哀神色,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有些感動地道:「很少有人這麼坦白地肯定、讚美我們的工作。」
「要不然大家都是怎麼讚美你們的?」
「一些詞藻優美的讚頌辭。」他微微一笑,「否則就是皮笑肉不笑的表面文章。」
「這就是官場文化嗎?」原來美國也有;她一臉沉思的表情。
看來她這個崇尚外國月亮比較圓的心態要稍為改一改了;在還沒來美國之前,她對這塊自由奔放的大陸充滿了好感與遐想,但是在來到這裡之後,慢慢也可以看到一些真實面……
雖然不至於會讓她對美國反感,但是也夠她自我省思了。
「你在想什麼?」
「沒有,」她啃著手指頭,歉然地對他一笑,「和你一比,我覺得我好幼稚,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孩。」
「怎麼這麼說呢?」他溫和地道。
「你做著這麼有意義的工作,每天又要出生入死的拯救世界,還要跟一些偏激的歹徒恐怖分子周旋,天知道你付出了多少的心力。」她吐吐舌頭,「這一切的壓力都是我難以想像的。」
他溫柔地看著她,「各人有各人的壓力,我只是盡心盡力地做著我該做的事,像你,我想也有屬於你自己的壓力吧?」
「你做人真謙遜。」她甜甜一笑,「一點兒都不自傲,你的同事一定很好命,因為你這麼好相處。」
「哦?」他故意要跟她開玩笑,橫眉豎怒地道:「誰說的?我平常也是很凶的喔!」
她才沒被他的模樣給嚇著咧,反而逗得咯咯笑了,「真的嗎?那裝一個最凶的表情來看看。」
看著她的嫣然,聽著她甜美的笑聲,傑斯整個人都被征服了,柔軟了,哪還裝得出凶瞼來。
「想看嗎?今天已經打烊了,明日請早。」
芳雲笑得更大聲了,「裝不出來就說一聲嘛,其實我知道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大好人,絕對不會很凶的。」
她衷心的讚美讓他臉都紅了,傑斯輕嗆咳著,不好意思地搔搔黑髮,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直接大膽的讚美,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芳雲沒想到自己的話擾得他俊臉發紅,活像小男生似的靦腆起來,不禁笑得更樂。
「別不好意思,這是你該得的讚美。」
「咳,你還說我讚美的讓你頭頂發熱的可以煎蛋,我看你現在對我的讚美,已經足夠我煎上兩大塊牛排還有剩了。」他自我揶揄道。
芳雲噗哧一笑,「好啦好啦,不跟你玩了,免得你說我以小欺大,勝之不武。」
她的成語運用的有些顛三倒四,就連他這個「外國人」都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