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緊張地握緊方向盤,騰出一手打開大燈。
前途綻出一片「光明」!
她的手都緊張到快要抽筋,臉蛋發僵,「呃,虧你還有那個心情說笑話。」
「托妳的福。」他的笑倏地消失在呻吟之下。
「撐著點呀!」她既忙著看前頭的路,又擔憂著他的傷勢,「我們現在要去哪裡?為什麼不能去醫院?」。
「我們現在誰都不能相信,」他苦澀一笑,「就連我結識十幾年的老同事都會出賣我,我還能相信誰呢?」
「你是指磁盤片的事嗎?到底是怎麼了?」
「紀卡特,」他心痛地搖搖頭,「也就是那位計算機高手,我和他認識十幾年了,但是沒想到他卻在今天背叛了我們的情誼……我早該知道,在這個吞人不吐骨頭的殘酷世界裡,是不該相信倚賴任何人的。」
他偏激和痛心的言辭是那麼深刻的痛苦,雖是低低道來卻是驚心動魄。
明月深深一顫,心酸地看著他,「別這麼說,那些人不代表整個世界。」
他閉上眼睛,試圖要壓抑著滿腔震動的苦楚,但是只嘗到了滿嘴的苦澀。
他臉龐的線條又趨冷硬了,明月吸吸鼻子,霎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
雖然她不曉得邁可過去曾經經歷過何種傷痛,但是他眼底眉梢深布的懷疑,還有對人性的絕望與不信任,卻是那麼樣的強烈。
「我知道我的話你不會相信,但是這世界真的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她口乾舌燥起來,拚命想要向他證明世界依然美麗,人性依舊美好,「還是有很多愛、信賴,還有關懷……你以前經歷遇的雖然都是黑暗的一面,但是相信我,有黑暗就有光明……看看我,我就不是黑暗的一分子,我敢向你保證我對你是真心的。」
他疲倦的眼瞼倏地睜開,深邃如海的眸子訝然震驚地看著她。
「妳--說什麼?」他的聲音裡透露著驚愕迷惑又不敢抱希望的脆弱。
她輕輕地低歎了一口氣,再也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我喜歡你,我對你的感覺是真心的。」她溫柔地道。
邁可深吸口氣,覺得世界好像瞬間在他面前跳起舞來,用他從來沒有看過的歡愉方式……令他訝異的是,他居然感到一陣釋然與狂喜。
黑暗悄悄地褪去了,快樂和甜蜜就這樣蜂擁進了他的心房。
這一切的發生,好像再自然不過。
他閉了閉眼睛,覺得心底有一塊地方慢慢契合完整起來。
「妳是認真的?」他低低道。
明月心如擂鼓,期盼地偷偷看了他一眼,假裝鎮定地道:「當然!你覺得如何?」
「問我的意見嗎?」他有些笨拙地道。
「廢言。」如果不是腳要忙著踩油門,她早就重重地大跺特跺起腳來了。
他吁出一口氣,帶著全然的釋然和喜悅,「好。」
「好什麼?」她瞪他。
他掙扎著轉過身子,深深地凝視著她,「我相信妳是真心的,而我……」
明月心跳加速,雙眼趕緊直愣愣地盯著前面路況,耳朵卻緊張地高高豎起。
她拚命佯裝不怎麼注意的樣子,其實心臟已經快要從嘴巴跳出來了。
「你怎樣?」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拍鑽戒廣告的那個女主角。
他的視線緩緩從她握緊方向盤的小手移向她緊張的臉蛋;他低低笑了,無比真摯地道:「我想我對妳也是真心的。」
明月腦子轟地一聲,差點被這句告白給打的七昏八素暈陶陶起來。
「啥?」她又想哭又想笑,但是卻只能擠出這呆呆的一個字。
「我對妳有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感情,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我卻知道我絕對不能放棄掉這種感情,否則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快樂起來。」他誠實地道。
詞藻雖不優美,但是他真實的話語卻一字一句地撞擊入她的心。
明月想要忍住內心的狂喜,但是卻憋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你……」她終於又哭又笑起來,最後忍不住大叫一聲,「哇!」「小心駕駛。」他微笑著提醒她,眼眶卻也是微微濕潤著。
她輕捂著自己的嘴巴,笑聲逸出唇瓣,「我這就放心了。」
「我很高興聽妳這麼說。」他鬆了口氣,也在此時才發覺傷口的劇痛彷彿減輕了不少。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他淺笑著搖搖頭。
「對了,我忘了你受重傷呢!」她的笑眼變成了擔心,「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子彈穿過下脅,應該沒有留在體內,」他專業冷靜地判斷,似乎在談論的不是他的身體,「現在擔心的問題就只是……噢!」
透過微弱的路燈光線,她憂慮地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怎麼了?很痛很痛嗎?」
他勉強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傷口現在只怕流血不止和細菌感染,所以我們必須要找一個地方把傷口好好包紮起來。」
「你這是槍傷,不看醫生不行的。」
「我受過處理各種傷勢的訓練,」他低低喘息著,強忍著劇痛道:「我們現在必須找一個棲身之所,好讓我們躲避追兵和包紮傷口。」
「我們何不去求助警察呢?我們可以請警察保護我們。」她突發奇想。
「現在還不行。」
「為什麼?」
「妳如何能確定警方沒有被滲透?」
「天哪!現在真的草木皆兵嗎?」她苦著一張臉,唉聲歎氣道:「我們怎麼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他們還沒有製造幾個假證據栽贓陷害我們入罪,然後讓全美國的警方通緝我們,就已經算是客氣的了。」他苦笑。
「天哪--」她呻吟一聲,「可是,可是他們為什麼不對我們做這種事呢?」
「因為他們有所忌憚,」他緩緩地從懷中掏出那張染血的磁盤片,冷冷一笑道:「我們手中握有他們的犯罪證據,他們在尚未得到之前是不會大肆追殺我們的。」
「這還不叫大肆追殺呀?」她翻翻白眼,「那什麼才是?我覺得我現在就已經被追殺的很慘了。」
他輕輕一笑,「我就是欣賞妳這一點,危亂中依舊能夠保持幽默。」
「多謝誇獎,跟你學的。」她揚起一邊的眉毛,「好了,那我們現在該躲到哪裡去呢?」
「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會查遍西雅圖的汽車旅館,所以我們……」
「怎樣?」她眼睛倏亮。
「到山上去。」
「山上?」
「是的。」
現在上山黑抹抹的,要做什麼?
「山上有許多獵人小屋,在森林深處,平常罕有人跡。」他戲謔地道:「因為現在還不是打獵的季節;可惜那些追殺者並不這麼認為。」
「反正我們注定當獵物了,也無所謂什麼季節,」她唉了一聲,「他們還不是說獵就獵,哪會跟我們客氣?」
他的唇邊泛起一抹令人冷入骨髓的笑來。
「我們不會當獵物太久的。」他冷然道。
明月打了個寒顫,不需要詢問也知道他真的被激怒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種感覺--那些追殺者該當心了。
「上山怎麼走?」
☆ ☆ ☆ ☆ ☆ ☆ ☆ ☆ ☆ ☆ ☆ ☆ ☆ ☆
「什麼叫做他們失蹤了?」
一聲怒吼伴隨著一記砰然重響劃破了寂靜的辦公室,葛格雷參議員的臉色已漲成了豬肝色。
裡歐微微垂首,斂眉道:「我們的人追丟了他們。」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你不是說你會安排得好好的嗎?」葛格雷怒道。
「柯邁可是情報界的第一把交椅,他的能力的確不能小覷。」裡歐低低咬牙道。
「我不要聽你分析姓柯的是第幾把交椅,我要的是那些機密,那張磁盤片!」葛格雷不滿地道:「不是說把他誘到紀卡特那裡去,就萬無一失了嗎?」
「他也被解決了!」他低咒了一聲,「如果不是他性子太急,急於要掏出槍脅迫柯邁可的話,柯遭可也不至於發現他是我們的人……」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葛格雷臉色難看極了。
「您密令發佈的懸賞金太過誘人,他們都太急著想要建功領賞。」
「一群飯桶,這件事搞砸了的話,大家通通沒命!」葛格雷咬牙切齒地道:「最近和中東那一方的聯絡已經進入最密切的關鍵了,如果他們成功了,我的地位將無限地攀升而上……所以,我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毀了一切……」
「是。」
「是什麼?這件事情你從頭到尾都有參與,如果我搞砸了,你也休想獨活。」葛格雷倏地轉頭怒瞪道。
裡歐瞇起眼睛,卻只能低低道:「是,我會吩咐他們全力追查柯邁可和那個中國女孩的行蹤。」
「最重要的是,把磁盤片拿回來,絕不能讓他們破解那些密碼,否則我們大家都玩完了。」
「我明白。」
他好不容易攀到白宮最有權勢的參議員葛格雷身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設計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