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可低低喟歎了一口氣,他湊近她,柔柔地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明月閉上眼睛,霎時心中溫暖了起來。
他的藍眸深深地望進她眼底,「我一定會回來的,我發誓。」
明月喉頭哽住了,她拚命想嚥下哽咽,但是卻抑不住湧上眼眶的熱淚。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
邁可深呼吸一口氣,幾乎被她的眼淚給擊垮決心。
「小心門窗,我留了一把掌心雷給妳,」他細細叮囑,站了起身,「必要的時候一定要用。」
「我知道。」她淚眼汪汪,捨不得地道:「你確定真的不能讓我跟去嗎?」
他依依不捨地凝望著她,最後毅然決然地猛一咬牙,「我走了。」
明月吁出一口氣,心酸酸地看著他消失在門扉。
她站起身,走到門邊上了鎖……心頭沉甸甸的,好像被一塊大石頭給緊緊壓住似的。
彷彿有什麼事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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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可鑽進了紀卡特的車廂屋中,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堆精密的高級儀器,和一個埋首在計算機前的大胖子。
紀卡特是個計算機玩家,也可以說是一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中性人。
黑白兩道沒有人願意得罪他,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求助於他。
當然,最主要也是因為他很難找。
他最善於破解各種密碼,也最善於侵入各家大型計算機裡面,當然,除非必要,否則他只會在裡頭留下一個大笑臉就離開,表示他「征服」過這片「土地」了。
「卡特,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邁可道。「需要你的特殊儀器,或者是你的功力。」
那些密碼必定是要在具有高度解析力的特殊計算機裡才有辦法破解……比方像國防部的尖端C型計算機。
卡特沒有尖端C型計算機,但是他是高超的計算機天才,邁可希望能夠藉此破解密碼。
大胖子看到了他,快樂地低喊一聲,「邁可老兄,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好嗎?」
邁可和他交換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微笑道:「還不是老樣子,你這兒有沒有什麼特殊狀況呢?」
「當然有,老兄,你很熱門呢!」他豎起一根手指,「噢,還有一位中國女孩,她和你一起,對不對?」
「你總是神通廣大,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國防部和參議院的大型計算機裡面,他們最近可是忙碌得很,網絡來來去去的,不知道有什麼掛勾的。」卡特關懷地看著他,「老兄,你得多小心呀!」
「謝謝你,我會的。」
卡特是邁可以前在中情局的老同事,有一次在執行任務時被邁可救了一命,從此就對邁可掏心挖肺銘感五內的,每每都想找機會報答他。
「對了,你要我幫什麼忙?」卡特胖臉滿是熱切的笑。
邁可掏出一片拷貝的磁盤片,「這裡面有一些亂碼組成的東西,我希望你能夠把它還原回來。」
「那有什麼問題!」他吹著口哨,「不過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你先去喝杯咖啡再回來好了。」
「事關重大,我不能夠掉以輕心,再說我也不放心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他沉聲道:「這件事情牽涉甚廣,我怕對手有可能不擇手段,卡特,如果不是因為沒有法子了,我絕對不願意連累你的……」
卡特拍拍他的肩,真誠道:「我知道你有多麼硬骨頭,可是你應該知道咱們是過命的交情呀!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從以前到現在不知幫了我多少次,可是今天卻還是你第一次向我開口,你再這麼客氣我就不當你是兄弟嘍!」
邁可感動地點點頭,但是他卻無法表露出他內心的激動。
他害怕的就是這樣,這樣義薄雲天的結果就是有可能讓卡特陷入危險中。
「你還發什麼呆?磁盤片呢?」卡特伸出手。
邁可掏出了磁盤片交給他,謹慎地道:「卡特,最好在破解密碼後,你別看裡面的內容……因為知道越多的秘密就越危險。」
「我聽你的,不過不是因為怕危險,咱們當年在中情局裡頭可是刺激的要命,我直到現在還在懷念那段時光呢!」他一擊有肉的大腿,眉飛色舞地道:「你呢?你在情報組也已經待了五年,會不會有職業倦怠?」
「我習慣這樣的生活。」
「說的也是,你這樣的人似乎天生生下來就是要冒險犯難當英雄用的。」卡特將視線轉向屏幕,低低吹了聲口哨,「哇嗚!這是計算機好手的傑作,我看要破解並沒有那 簡單,不過幸好你遇上的是我堂堂計算機大師,放心,保證在三小時內譯碼完成。」
「謝謝你。」邁可吁口氣。
卡特眸光精亮地盯著計算機,胖胖的手掌輕巧地在鍵盤上移動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邁可不禁深深牽掛惦念起獨自在小屋中的明月。
第七章
明月坐在小屋內,望著漸沉的夕陽渲染了整個海岸線,她不禁低低地喟歎了口氣。
邁可才離開不過幾小時,她就已經覺得空虛失落了,一顆心空蕩蕩的,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才是。
但是一聯想到了邁可的臉龐,她又忍不住甜甜地笑了。
想起他的敏銳和機智,過人的冷靜和超人的身手,她心底是又驕傲又感動,可是也不免湧上一層厚厚的擔憂。
他和她之間,究竟是算哪種情況呢?
因危機而邂逅,所以深深被對方吸引,可是不是有句至理名言說:危機之下產生的愛情是虛幻不實的!
她想到了基努裡維和珊卓布拉克合演的「悍衛戰警」,再想到了「悍衛戰警2」……前者和後者,她應該相信哪一個?
危機產生的愛情是假象,或者危機之下的愛情會更堅定?她應該讓愛情在危險中恣意燃燒情焰,還是應該讓愛情接受平淡生活的考驗?
她當初真應該選擇寫愛情小說而不是軍事小說的,這樣至少還可以替自己處境想個辦法解決。
明月大大歎了口氣,支著下巴發呆。
他深邃憂鬱的藍色眸子在她眼前晃動,充滿防備與陰影的臉寵打她腦海裡閃過……
就算她真的愛上他了,但是她該怎樣讓他也接受這一點呢?
明月粗魯地爬梳著頭髮,覺得心情沉重了起來。
她始終覺得邁可好像被什麼陰霾,或者過去的影子給糾纏住了,久久無法脫困。
她想幫他,但是卻又怕惹來他的抗拒和脫逃。
他就像一隻受傷的獅子,害怕承認自己的脆弱和傷口,寧願獨自躲在幽暗的洞穴中療傷。
明月蜷曲著腳踝窩人沙發,怔怔地斜靠著椅背。
陷入深思的她渾然未覺夜色已經悄悄地從四周的窗戶席捲包圍而來,將屋子籠罩在一片闇黑中。
直到門扉砰地一聲被撞開來,明月這才從思維中驚醒。
她尖叫一聲,倏地躲避到沙發後。
「我們……快走!」直到邁可低沉痛楚的聲音傳來,她才陡然發覺他受傷了。
「你怎麼了?」她急急扶起他,面色慘白地道:「你怎麼了?」
他捂著右脅,嗆咳出一口血來,「快走!」
明月慌忙地支起他的身子,驚慌和心疼頓時化做奔騰的熱淚湧進了她的眼眶;她拚命吞下喉中的硬塊,低泣道:「好,我們快走!你,你還撐得住嗎?」
他勉強一點頭,身子緊繃到微微發抖起來。
明月趕緊衝到臥房抓遇隨身的行李和包包,然後再回到客聽,奮力地支撐著他往幽然的門口探去,「我們要從後門走嗎?」
他困難地搖搖頭,低咳著道:「我,我的車子沒有熄火……我在半路上甩掉了他們,但是他們會……很快就會追上來的,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
「好。」她深呼吸一口氣,再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感受害怕和慌亂的情緒了。
明月小心翼翼又快速地將他扶入了福特車中,然後繞到了駕駛座。
「怎麼開?」她一時之間傻住了。
她忘了自己並沒有駕照,而且一張實習駕照拿了半年,到汽車駕訓場前前後後也才不過練習開了三次車而已。
她愣在駕駛座上,手腳發軟。
「妳不會開車?」他虛弱地喘息,不敢置信地道。
「我--」她看了眼受傷甚重的他,猛地一咬牙,「會!我會,你放心吧……要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到醫院去。」
「不能到醫院。」他低喘。
「為什麼……唉,我們還是先上路再說吧!」她握緊了方向盤,努力擠出學車時的記憶。
深呼吸……踩離合器……踩油門……慢慢放開離合器……踩油門……方向盤往右一圈半……衝啊!
車子在轟然巨響中往前衝去,在黑暗中橫衝直撞。
邁可捂著不斷湧出血來的傷口,在強大的痛苦中依舊笑了,「妳再不開車燈,依照這種情況看來,我們恐怕將不是死於追殺,而是死於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