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怕冷,我也怕冷啊!」高大的身軀黏上了她,頭窩在圍巾纏繞的頸項,磨磨蹭蹭。
他當真以為他是隻貓嗎?胡詠春手抵著他的肩頭,用力推拒,「大貓」卻是文風不動,還愈摟愈緊。
「女人脂肪比較多,果然溫暖。」嚴於臣呵呵笑,「你發育得愈來愈好了!」
「色狼,放開我!不然我大叫了!」
「兄妹相親相愛哪裡有錯?」他轉換姿勢,手拍拍她的背,幫她把略鬆的圍巾重新圍好,儼然是個疼愛妹妹的大哥。
「我沒看過兄妹摟在一起的。」「啪!」打掉左手……還來?再打掉右手。
「是你看過的人太少了吧!」抓住暴力雙手,掌心一轉,十指相扣。「還是你想歪了?妹妹。」
唇角勾出戲謔的弧度,笑得彎彎的眼卻散發著柔軟。
她搞不清楚了。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戲弄她,還是別有用心?
「有種你就在你爸面前相親相愛。」
不要以為她沒察覺出來,她還沒那麼蠢。這傢伙根本是兩面人,在他爸爸面前道貌岸然、沉穩莊重,連手指都不會隨意碰她一根寒毛。可一旦兩人身處無人之處,他卻是手腳並用,老是不忘吃她的……豆腐!
「你這麼希望?」呢喃的唇就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挑逗著敏感的耳垂,引發一陣輕微的戰慄。
「如果你敢的話!」她別過頭去,避開他的騷擾。
心臟怦怦直跳,不可思議的感覺自體內竄出,她突然覺得喉中乾渴,暗暗期待著那離她只有一指遠的雙唇。
「怎麼不敢?說不定我爸還會以為我們感情大好,而樂不可支呢!」
對於總是持反對立場,還與「未來妹妹」八字不合的兒子一夕之間願意放下身段,與妹妹「相親相愛」,嚴爸有可能會高興得合不攏嘴,認為阻礙總算清除了。
「如果他們結婚了,我會搬出去!」脫口而出的話讓胡詠春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好像是我的台詞。」那曾是他反對的威脅。「這麼你也開始反對他們結婚了?」
「那是……那是因為我不想跟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用力掙開手指的禁錮,將小貓趕進貓窩裡,拿起牛奶準備離去。
「為什麼如此在意我?」
「不是在意,是討厭!」
「不是討厭,是喜歡!」
「你少厚臉皮了!」她激動得俏臉通紅。
「臉都紅了,被說中心事了喔?」他還是不疾不徐,臉上始終保持微笑。
「是……是……是你吧!是你在意我吧?」她幹嘛結巴啊?
「你少厚臉皮了!」
尾音剛收,那已被冷風吹得冰涼的牛奶突然迎面而來。沒有防備的他被潑個正著。
冷、冷、好冷啊!冰冰的牛奶將嚴於臣凍得渾身發顫。
「下次你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就會要你好看……」胡詠春發覺嚴於臣人蹲在地上,不知為何渾身抖個不停,猶如風中枯葉,隨時都會「嗝屁」。「你怎麼了?」她只是潑個牛奶,給他點教訓罷了,又不是撥硫酸,怎麼反應這麼大?
嚴於臣沒回答她,抖得更是厲害。
「你還好吧?」胡詠春緊張起來。他不會是……不會是患了那個什麼癲癇症吧?「要不要緊?」她握著他的肩,心焦的詢問。
「不……不好。」
「我去叫嚴爸來。」
「不!」他拉住她,「我好冷。」
「冷?」難道是感冒了?她忙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他肩上。
「不夠……」他仍在抖。
「那我們趕快進屋去。」她用盡吃奶力氣,將他拉起來,扶著他一步一步走向最近的車庫,找了張椅子讓他坐下。
他冷得發抖,她卻是熱到出了一身汗。
「你會不會是感冒了?對不起喔,我不知道你感冒了,還潑你牛奶。」她細心的用袖子擦掉他臉上牛奶的痕跡,「有沒有好一點?」車庫裡很溫暖,應該比較不會那麼冷了吧?
「還好。」
「我再扶你回房吧!」嚴於臣身材高大,體重當然也不可小覷。對於把體重全放到她身上的胡詠春而言,能將他人帶到車庫已經是奇跡了。
「我得去上班。」
「感冒了就應該在家休息,上什麼班?」她將他自椅上拉起。
「我沒有感冒,我只是冷。」
「穿太少?」摸摸身上衣服的厚度,少說也有五、六件吧!她只穿三件的人都沒喊冷了耶。
「你剛潑我牛奶。」害他連衣服都濕了,還有牛奶流進高領毛衣,跟頸子黏在一起了,超不舒服的。
「那是懲罰!」他剛剛該不會是在做戲吧?「你騙我的?」
「我很怕冷,我爸沒跟你說嗎?」
「說了我也不想聽!」她咕噥,「大男人還怕冷,羞羞臉。」原來他不是感冒。胡詠春心底鬆了日氣,表面上仍是「恰北北」的模樣。
嚴於臣盯著她的臉,突然說道:「過來。」
「幹嘛?」她沒好氣的。
「你剛才很擔心我。」口吻有些曖昧。
「我沒有!」她否認。
「有!」他才不相信。
「沒有!」胡詠春鄭重否認。
「給乖妹妹獎勵。」叫不過來,只好使用利誘了。
她很討厭在他口中聽到「妹妹」兩個字,所以臉色拉了下來,但她並沒察覺。
「什麼獎勵?」她有些好奇。
「過來就知道了。」他的手插在口袋裡,好像裡頭真的有什麼寶物似的。
胡詠春半信半疑的靠近他,口袋中的拳頭伸了出來,在她眼前慢慢張開,胡詠春瞪大眼,仔細看著他手中昭然若揭的物品,突然一道力量灌入臂膀,眼前一花,冰冷的物體印上她的唇。
身體自然的反應比腦袋理性的抗拒還要來得快。幾乎在他輕柔吸吮柔軟唇瓣的同時,胡詠春閉上了雙眼。
「妹妹似乎很喜歡獎品?」他呵呵笑。
一句話喚醒了早被驅離得遠遠的清醒意志,她豁然睜開眼,怒瞪著唇幾乎仍是貼著她的嚴於臣。
「你到底想怎樣?」哥哥妹妹再相親相愛也不可能吻在一起吧?
「想你心裡所想的那樣。」
我心裡什麼都沒想。」想套她?門兒都沒有!
「那你剛剛幹嘛閉眼睛?」難不成他從頭到尾眼睛都是張開的?!「其實你暗戀我很久了。」
她瞪他,吸了口冷空氣平穩情緒之後,方開口道:「我在意你。」
他挑眉,看上去似乎挺得意的。
「因為你像我認識的某個人。」她決定直接開口問了。
「死了的人?」
「胡說,人家活得好好的!」應該吧,如果那個人沒發生意外的話。
「你喜歡那個人,可是人家不要你?」
「不是!」他怎麼老愛講這種話惹她生氣啊?牛奶可是還在她手上,當心她再潑灑他一身,凍死他!
「你喜歡那個人?」少了後面那一句。
當時的她其實是分不清楚的。她只知道她不討厭他的碰觸、不想抗拒他的吻,這應該是喜歡吧?
她仍懷疑著他跟七年前那個男生是同一個人,可是他的表現卻像是從來不認識她似的,還是他也跟她一樣,記憶早就模糊,難以拼湊完全?
「你以前有沒有看過我?」她搜尋著他吊兒郎當神態裡的真實。
「你不會以為我是那個人吧?」嚴於臣故意將眼睛瞪得好大,一臉驚訝。
「有沒有?」她加重語氣,表情認真。
「你希望我有沒有?」他反問。
別再反問她了!她真的很想潑牛奶凍死他算了。
「有。」
「那就是有。」
收回關切詢問的視線,胡詠春起身脫離他的懷抱,轉身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
討厭鬼!她那麼正經的問他,他的態度卻還是那麼隨便,氣死人了。
「詠春。」他喚她。
沒聽見、沒聽見。
「回來。」
誰理你!
「紀詠春。」
她聾了……腳步愕然停下。他剛剛叫她什麼?「你剛剛——」後院突然傳來尖叫聲,她認出那是胡媽的聲音。直覺閃過胸口,「媽!」她火速衝了出去。
第六章
她沒聽錯吧?
他那天是喊她「紀詠春」而不是「胡詠春」吧?
她應該沒有聽錯吧?
就算他可能知道她本姓紀,但也不可能忽然莫名其妙的喊她舊姓吧?所以說,他有可能是那個人羅?當時要不是胡媽的尖叫聲打斷了她的詢問,她早就可以追問個水落石出了,而一旦錯失良機的結果,就是她必須拚命的找尋新的機會。
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麼嚴於臣忙得要命,忙到連晚餐都是三分鐘戰鬥飯,匆匆扒完,又匆匆爬回房間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有幾次,她開口叫住了他,他轉過頭來問了句:「啥事?」她開口,「我……」只不過猶豫了一下下,他立刻揮手說道:「我很忙,等你想好再跟我說。」然後人就消失在她眼前了。
跩啥啊?!
再忙也沒這麼誇張吧?
這種事又不好在家人面前問,偏偏要等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已經夠少了,這傢伙又搖身一變,比總統還要忙,更是苦無機會了。
好吧!反正她還有另一個方法可以確定,只不過要剝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