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長長的拖音來得恰到好處。
隨著順長的影子映入銅鏡,他的面容隱約可見。
轉過身,撩開長裙,雲裳盈盈下拜。「臣妾參見陛下。」
姬玄舞扶住她,「免禮,沒人的時候這些俗禮都可以不要了。」
這時,她才發現,在她剛才晃神時,滿屋子的侍女都已經下見,只有紅燭散發著幽幽的紅光、他的眼睛,漆黑幽亮,帶著笑投注在她的臉上。
「剛入宮,還有些不習慣吧?」
「還好。」她回答,不是因為不想說謊,只是因為感覺的確很淡。這裡的佈置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也不會讓她覺得有什ど不安。
拉著她的手,他坐在床榻上,她則站在他面前?
「雲裳,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姬玄舞發問。
她歪著頭想想,笑道:「沒見陛下之前,我只覺得陛下既然是一國之君,自然是很有威儀的。見了陛下之後我知道,身為一國之君,除了有威儀之外,還應該擁有更多。」
「哦?」他輕輕佻起眉尾,「更多什ど?」
「更多的智能,更多的豁達,和……更多的感情。」她這一番話完全是真心話,但說完後發現自己或許多言了,臉馬上一紅,「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你說得不錯,難得你一個身在深閨中的大小姐,會對帝王之術懂得這
多。」他唇畔勾起一抹具玩味的笑意,「不過今夜,我會放下我的身份,以一個丈夫的立場和你在一起。身為丈夫,不必擁有智能,不必擁有豁達,所應該有的,只是憐香惜玉的柔情,對不對?」
她的心怦地一聲,突然被撼到。他的雙眸如磁石將她牢牢牽引住,即使她的手不是被他拉住,即使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她想她也依然挪動不了半步。他的右手滑過她的手腕攬住她的腰,左手撫摸她的臉龐,彷彿很珍愛似的,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
她渾身火燙,未經人事的她根本禁不起半點情慾的撩撥。她不知道如何去取悅自己的丈夫,而他所做的更像是在取悅她。
左手繞過她的脖頸,猛的一拉,她被拉到他懷中,末及驚呼,唇辦就已被他佔領……
☆☆☆☆☆☆☆☆☆☆ ☆☆☆☆☆☆☆☆☆☆
雲裳醒來時,姬玄舞已經不在她身邊。
「陛下呢?」望著身邊準備伺候她起床的婢女,她問。
「陛下上朝了,他走時說娘娘昨天太累了,吩咐我們不要驚動娘娘,讓您好好睡一覺。」
姬玄舞的話未免太露骨,想不到他在下人面前競不避諱,再回憶起兩人昨夜的纏綿之景,雲裳的臉倏然紅到鬢邊。
「娘娘,剛才其它十一位娘娘的婢女們來問娘娘是否起身了,說是她們的娘娘要過來看望您。」
「這怎麼敢當?」雲裳忙起身換衣,看了一眼小宮女端來的熱茶,「是什麼茶?」
「是廬山雲霧。」
雲裳呼吸著茶香,問:「有沒有迭翠?我暍慣了那個。」
小宮女愣了愣:「迭翠?那好像不是西歧的茶品吧?不知道茶房有沒有備,奴婢立刻去問問。」
「不必了,」雲裳叫住她:「算了,既然換了地方,一切都要從新適應才對。」喃喃念著,望著茶杯中升起的白霧,一剎那問她有些失神。
「娘娘……」宮女喚著她。
雲裳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新月。」
「很美的名字。」雲裳笑著,「我是雲,你是月,我們還真有緣分。」
「奴婢可不敢與娘娘相提並論。」新月嚇得跪倒,以為自己說錯什ど話。
「你起來,別害怕,我沒有別的意思。」看著新月驚慌失措的表情,雲裳意識到現在的生活與以前已經截然不同。她的一言一行,所關乎的,不再是她自己一人了。
「李圮、孫妃、蘇圮等十一位娘娘前來拜見貴妃娘娘、」門一的太監喊著。
雲裳梳妝到一半,聽到有人來,隨即匆匆起身出門迎接。
「雲姊姊看來是剛起身,我們來得太不巧了。」率先說話的是李將軍的女兒。她在家自幼嬌寵慣了,又能用些兵器,所以性格比起一般的閨秀要魯莽直串些。
孫尚書的孫女此次被封為孫妃,跟在李妃之後,她性情溫婉,看著雲裳半天,呆呆說了一句:「雲姊姊到底是陛下欽點的人啊。」
這一句話帶出其它妃嬪們心頭的不滿。論姿色,雲裳雖然美,卻算不上艷壓群芳,眾女子們對她的得寵多少有些不服氣。
雲裳心中一片純淨,沒有意識到這ど多雙美目中噴出的火焰背後,各有什麼心事。
「各位妹妹到我這裡,雲裳有失遠迎,是我的不對。請到屋裡坐吧。」
她禮貌地將眾人請到屋裡,還沒有說話,宮門口又有太監的聲音傳來:
「陛下賜國色天香那蘭花雙株,請雲貴妃接賞。」
雲裳只得再走出門。只見十幾人抬著雙樹進園,雪白的那蘭花在風中搖曳的樣子讓她微微一怔,彷彿什ど東西觸動心弦。
「謝陛下賞賜。」
收下禮物,還沒有同屋,那些妃嬪們又都跑出來賞花。
「國色天香那蘭花?聽說這是十分罕見的品種,在咱們西歧根本沒有。
「不知道陛下是從哪裡得來的?」王妃不愧是翰林之女,學識廣博,一眼就看出這兩株樹的與眾不同。
雲裳的眼睛停在白色的花辦上,淡淡說道:「這花本來是東瀛之種,兩百年前有一束瀛女子遠嫁,將花種帶到中土,只因此花極難種植,所以存世並不鄉,據聞,只有在……」
「只有在女凰國尚留有四五株。」姬玄舞的聲音傳來,眾妃急忙跪倒,而他一徑地走到雲裳面前,扶起她,溫柔地問:「昨夜睡得可好?這花你喜歡嗎?」
雲裳迎視著他含笑的眸子,「睡得很好,謝陛下的關愛。這花臣妾很喜歡,只怕太貴重了,臣妾擔不起這ど重的榮寵。」
「美麗的花當然要送給美麗的人,你的人足以媲美這花的貴重。」姬玄舞此時才將眼波掃到其它的妃嬪。「大清早的怎ど就都跑到這裡來了?」
他的聲音驟然變得冷淡,讓下面的人聽得很不是滋味。
「我們是來拜見雲貴圮的。」還是李妃膽子大,率先開口回答。
姬玄舞冷冷道:「以後若沒有別的事,你們之間不用經常走動。我不想我的後宮變成尋常百姓家三姑六婆的集市。」
這份嚴厲不僅讓十一位妃嬪立刻噤如寒蟬,更讓雲裳有些吃驚。
未曾兒過姬玄舞這種冷漠的表情,似乎與所有人疏離,但是他的手卻一直握住她的,手心巾傳來的分明是滾燙的熱度。
他的心,竟然可以分成兩半?
「好了,既然已經見了面,你們就回去吧。」姬玄舞公然趕人,好像很不高興別人打攪他與雲裳的二人世界。
「我還沒有和妹妹們說話。」雲裳也不太理解,為什ど姬玄舞要表現得這樣冷漠。
「真的喜歡這花?」他忽然將話題重新轉移到花的身上。
「是啊。」她的眼神真摯清澈,凝望著花的神情與他記憶中的相同。
「你怎ど會知道這花的來歷?」他問,神情變得很鄭重。
雲裳偏頭想了想,「是在家中的古書上看到的。有一本「古今花鑒」,曾經提到它的來歷,只足以前從未見過。」
「從未見過?」他問得古怪,「難道這花的氣味個會讓你有某種熟識的感覺嗎?」
她呆了呆,「陛下為什ど要這樣問?難道陛下認為我應該見過這花嗎?」
姬玄舞鎖住她的眸子,如果她是君菀,她絕不會這ど問。女凰國的二公主,世人傳言她是那蘭花仙。她出生就與那蘭花為伍,有著那蘭花的晶貌秈香氣。她就是那蘭花啊!
他默默歎口氣,「沒什ど,我是覺得丞 府中的花園很出名,據說有不少珍稀的花種,我想你入宮前或許在家中見過此花。」
她又認真地思索了半天,想著想著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她只好說:「臣妾實在不記得。」
「不記得就算了,不要勉強去想。」看她皺眉讓他下忍。
「出宮定走如何?」他提議,「我想讓你看看我的西歧。」
「陛下的西歧不也是臣妾的西歧嗎?」君菀笑顏如花,彷彿在笑他說話有語病。他眸光深沉,將她攬過肩頭,「對,我的西歧,如今也是你的了。」
☆☆☆☆☆☆☆☆☆☆ ☆☆☆☆☆☆☆☆☆☆
這次出門,姬玄舞沒有騎馬,他叫人備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帶著雲裳在車中觀賞西歧城內的風華。
「這裡是五孔橋,月圓時可同時看見五輪明月倒映水中。」
「那是蕭何館,城中最有名的樂坊,宮廷樂師多出自於那裡。」
「飛鳳樓,是全國最大的飯莊,我還是皇子時,經常化名去那裡吃飯,有些菜就是宮中的御廚也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