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書槐在大廳裡,招待單獨前來拜訪的尚依依。
『依依求得爹同意,親自前來為葛大夫送回神醫藥典手稿。』尚依依拿出葛書槐遍尋不著的心血寶物。
『依依,你是怎麼找到的?』葛書槐高興的接過手稿。
『沒錯,這就是我遺失的神醫藥典。』
『在你住過的房間呀。』尚依依眨著大眼。
『可能那天你太急了,才沒找到。』
『尚姑娘,真是謝謝你,還勞煩你跑這一趟。』周氏感謝的說著。
『原本爹說讓下人送來就可以,可是我不放心,書槐那麼在意它,還是我親自送來比較妥當。』
『尚姑娘真有心,我們葛家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以表感激之意。』周氏牽著她的小手輕拍著。
『聽伯母這麼說,那依依就不客氣的住下來了。』尚依依臉上掛著得逞的笑容。
『只是……書槐不知道歡不歡迎?』
『書槐當然歡迎,尚姑娘要住多久就住多久。』不知情的周氏,一點都未察覺兒子坐在那兒,臉色愈來愈難看。尚依依不斷的向葛書槐拋著媚眼,葛書槐卻以冷然的眼光警告她,希望她不要如此放縱。這個女人必定不懷好意,他得多提防著點!
『咦?怎麼沒瞧見葛姑娘?我想找她敘敘舊呢,順便替我哥傳達一些問候之意。』尚依依差點忘記大哥所托。又是尚得志!葛書槐忍不住妒火中燒,決定說個明白,讓尚得志死心。
『沒有葛姑娘,真情是我的妻子。』
『你們在說些什麼?娘怎麼都聽不懂。』周氏感到奇怪,她只生了書槐一個兒子,從哪冒出個女兒?而書槐又把媳婦也扯出來……唉!他們夫妻倆在搞什麼?
『依依,請你轉告令兄,真情是我的結髮妻子,請他不要花心思在她身上,就此死心吧。』葛書槐嚴肅的說。
『難怪真情她百般婉拒,原來是這樣。』尚依依埋怨的說著。沒想到真情是他的妻子。這麼美的女子當她的情敵,讓她追求書槐之舉,顯得有些困難。看來,她若想戰勝真情,那就得從別處下手了。尚依依想了一下,對了!就找他娘下手吧!不如藉機破壞真情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過……真情也真是的,她態度曖昧,老讓我哥誤以為她喜歡他,我哥才會糾纏她的。』周氏從尚依依的言語中,聽出了事情的端倪。她這兒媳婦在外頭,是做了什麼好事?
『書槐,真情在外頭惹了什麼事,給娘說清楚。』她語氣頓時轉為嚴厲。
『娘,請息怒,都怪孩兒不好。孩兒為了怕情兒在外頭拋頭露面,所以和情兒以兄妹相稱,才會招來尚公子誤會。』
『哦!那真情說小時相士曾說過,如果她二十歲以前出閣,會刑剋夫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尚依依知道老人家最忌諱娶到破格敗家的女人進門,因此她得試一試。如果事情如她所判斷,周氏因而對真情印象不好,那麼她想嫁進葛家的勝算又多了一籌。
『情兒真的這麼說?』周氏震驚極了。
她怎麼這麼大意,當初為了幫兒子定下親事,匆忙之間,競忘了先合八字!哎喲!她真是愈老愈糊塗了。
『娘,或許是情兒為了婉拒尚公子追求,隨口胡說的。』他太瞭解母親了,這件事會讓她失眠好幾夜。
『希望是這樣。』周氏憂心忡忡的皺緊眉頭。
『伯母,依依聽人說過,如果元配的八字硬,會行克到丈夫,只要再娶個小妾進門便可化解,不知道您信不信?』葛書槐聽出尚依依話裡的重點。哈!她終於說出了今日來葛府的目的了。
但是,他不會這麼輕易讓她得逞的。
『娘,長途跋涉,依依應該累了,我先帶她到客房去歇息。』他連忙將話題引開。
『書槐說得對,尚姑娘先休息吧,咱們再找時間好好的聊一聊。』
『是,伯母。』尚依依乖巧的回答。尚依依的化解之說,深得周氏的心。她仔細端詳尚依依的背影,那豐腴搖擺的臀部,在在說明了她有蔭夫旺子之相。如果書槐要納妾,尚姑娘會是個好人選。只不過……人家是堂堂知府之女,恐怕不肯委身屈就。唉!傷腦筋。
今晚,她得好好想個辦法。
第七章
蕭府 西苑蕙風唱台
『這唱台才剛建好,爹爹為了太君看戲方便,才設計了這一座香草薰風的檯子。』真愛陪著真情邊逛邊說。
看妹妹出嫁三個月餘,頭一次回娘家,便顯得抑鬱寡歡,因此她特別提議來瞧瞧府裡新建不久的景觀。
『離開家才沒多天,感覺變了許多。』真情黯然的表情,一點也沒有回娘家的喜悅。
『情兒,你是不是有心事?可以告訴大姊嗎?』真愛見真情神色有異,於是問道。
『沒事,自尋煩惱罷了。』真情輕輕撫過雕刻著吉祥物的台柱。
『把煩惱說出來,心情便會好轉。』
『大姊讓我再靜幾天吧!』
『好吧,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她溫柔的說。真情不想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大姊,遂而問道:『孩子還好吧?』
『很頑皮,常踢得我好難受。』真愛笑著,一臉的滿足。女人沒有了愛情,唯一讓她寄托的,只有親情了。真愛在心中想著。
『大姊不是想和姊夫復合嗎?』真情悠悠的問出口。
真愛淒楚的笑了笑。
『不想了,有了孩子什麼都不想了。』看著姊姊為人母的喜悅,讓真情也好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孩子。她的目光飄向遠處,彷彿看見自己也懷了孩子。不能擁有書槐的心,能擁有和他共有的孩子,那她亦無怨。
『真羨慕你,大姊。』真情訥訥的說。真愛看出了她真正的心事。
她們姊妹不但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有著同樣為情所困的命運。
『你和書槐鬥氣嗎?』真愛問。
『沒有任何感情,何來氣斗?我只是氣我自己罷了。』真情將遠眺的目光收回。
『原本以為選擇了見過的男人,便能擁有愛情,誰知……』
『我們都是癡情女子,注定要為愛傷心。』真情的心事,勾起了真愛的傷懷。
『太君和爹都不知道,為了避免他們擔心,我過兩天就會回去。』原先久待娘家的決心,因為尚依依踏進葛府而變掛。雖然書槐不愛她,但她也不會把他拱手讓人。她要回葛家鞏固她身為人妻的地位!
想到真情已和他分開了整整五天,葛書槐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原先的不在意,過了這幾日,已轉成孤單寂寞。他毫無警覺的,讓心一分一毫的移落在真情身上。他習慣她對自己率真的嬌嗔,他習慣她在他身邊無意的晃來晃去。他想念她得理不饒人的可愛模樣,他更愛她如花般燦爛嬌艷的容顏。
『明天就去蕭府把情兒接回來。』葛書槐決定放下自尊,結束這多日的思念。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他抬頭望向逕自推門而入的尚依依。
『書槐,我有話跟你說。』她溫柔的說。
『你一個姑娘家,半夜到男人的房裡做什麼?我們出去談。』葛書槐避嫌的往外走。尚依依攔住他,『我都不怕人說閒話,你怕什麼?』
『瓜田李下的,還是小心點比較好。』葛書槐執意要朝外走。尚依依乾脆擋在他身前,『書槐,別躲著我,我們現在就把話說明白。』
『你要說什麼我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我不可能納妾,這輩子只有元配妻子真情一個人。』
『是誰說過,找到藥典手稿的人必有賞的?現在我找到了,你得把自己賞給我。』尚依依倔強的道。
『依依,這樣並不好玩。』葛書槐凜下神色,斥喝她無理取鬧。尚依依看葛書槐意志堅決,她想:男人都怕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得哭鬧一陣,才能軟化他的堅持。她倏地抱住他,馬上滴落兩行清淚。
『人家都不顧女孩子家的矜持,厚顏求你了,難道還不夠嗎?』她在他懷裡抽噎著。
『你……先別哭了,有話慢慢說。』這女人賴在他懷裡哭泣,要是讓人瞧見了,他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他剛想完,就看見真情從門外走進來。她那哀戚而怨恨的眼神,讓葛書槐彷彿聽見黃河之水在腳底潺潺流過。
『情兒,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他急於解釋。葛書槐用力推開尚依依。
『你快替我解釋清楚。』尚依依哪肯輕易配合,她恨不得真情誤會得愈深愈好。
『書槐,你討厭!』尚依依不但不解釋,朝他打了一記後,就朝屋外跑去。真情一臉冷然,什麼話也不說。
『情兒,你聽我說,那全是尚依依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他為什麼要急於解釋?難道他真的愛上她?『走開。』情兒寒著臉,只說出簡短兩個字。
『情兒……』
『走。』她決絕的眼中閃著淚光。
『如果你不走,那麼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