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斷頭顱,不可面子輸,老娘拚了!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著頭皮主動出招。
在實力懸殊的態勢下,不到百招,徐淨月便被制伏了。
「你認不認輸?」芷盈由後頭扣住她的頸子問道。
徐淨月臨危不亂,往後踢了一腳,芷盈沒料到她還有此一著,登時往後躍,鬆開了手上的勁道,讓徐淨月有機會逃脫。
之後兩人又繼續過招,徐淨月連輸芷盈七次,但她知道芷盈沒有取她性命的意思,又不甘敗在這丫頭手中,於是愈戰愈勇,愈挫愈凶。
倒是芷盈已開始不耐煩,靈光一閃,她左攻右擊,敏捷的手法快絕無倫,一連封住徐淨月身上四處大穴。
第三章
美麗的夕陽撒下一地金光,紅艷的彩霞送走白日的燠熱,也送走了月宮那群傷將殘兵。
花草在向晚微風輕輕的吹拂下,揚起一陣陣的紅波綠浪,四周飄散著淡淡的花香。
如此良辰美景,一對出色的男女正在……討價還價。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那個人間煉獄,你現在教我為了一隻小小的蟲子回去自投羅網,我又不是瘋了!」李寧風不以為然地伸出小指,充分表現出他對那種蟲兒的輕蔑。
冰蠶生長於終年飄雪的極寒之地,加上它十分稀少,更顯得珍貴,其中又以冰蠶王雪魄最為罕見。
冰蠶因常年以冰雪為食,體白如雪,肉眼極難分辯,加上其含猛烈的劇毒,若被它咬上一口,便立時因極寒失溫而亡,從發作到喪命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稱得上劇毒無比,捕捉它的困難度更是不在話下。
三年前,「藥聖毒仙」,也就是他親愛的娘,不知道打哪找來了這稀有的毒物,在它身上費了大半年的工夫鑽研,最後終於承認雪魄冰蠶的毒的確是無藥可解,不傀為武林十大毒蟲之首。
而這小妮子不知道從哪聽來的消息,竟知他娘有此一物,得知他娘確為秦月珊,當下不客氣地伸手就向他要東西。
「雪魄冰蠶不是小蟲子。」芷盈反駁道。
「我管他是大蟲還是小蟲,你沒事要那種毒物做什麼?該不會……」她跟他娘有同樣的興趣?「冰蠶毒沒得解,弄個不好會出人命的,你可別胡來呀!像你現在做個大夫有什麼不好?何苦花心思在那種害人的東西上頭?」
他諄諄善誘,希望能及時將眼前這個可能成為「女魔頭第二」的女孩導回正途。
芷盈忍住翻白眼的慾望。「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娘一樣呀?」
「要不然你要那種害人的玩意兒做什麼?」
「救人。」
「救誰?」想不到那種小蟲除了害人之外還能救人,這倒稀奇了,哪天「不幸」遇到娘她老人家,可得同她說說。他提醒自己。
「關你什麼事?」
又是這句話,方纔他看她武功這麼好,一時好奇問她師承何處,她就是這麼回答他的,彷彿他只是個外人,她沒有必要向他交代任何事。
好,就算他真的是個外人,相處了這些天,發生這麼多的事,他們倆好歹也算得上是朋友了,她需要像防賊似的防著他嗎?
難以形容的失落感莫名地刺痛了他的心,劃下一道淺淺的傷痕。
「既然不關我的事,我何苦為了那條小蟲勞心勞力?」澀澀的、苦苦的滋味在他心頭漾開,但他故意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你似乎誤會了一件事。」她鄭重地道。
「什麼事?」
「我不是拜託你,是告訴你。」
「什麼意思?」李寧風還是不解。
「意思就是說,我下毒的手法雖不及令堂出神入化,但對付閣下綽綽有餘。」她伸出兩根修長的玉指。「你有兩個選擇,一、帶我去找雪魄冰蠶,然後你只是有可能被你娘毒死;二、不帶我去找雪魄冰蠶,我立刻、馬上把你毒死。」
她此時的神情凶狠得讓人不敢懷疑她話裡的真實性,而且他也看得出來,她的確不是在拜託他,而是威脅他。
開玩笑,他李寧風堂堂七尺男兒,豈能讓一個小女子騎在頭上,當下他雷霆萬鈞地發出……小得有如蚊鳴的「怒吼」。
「我有沒有第三個選擇?」他伸出三根手指,一臉討好地問。
「有。」
聽到這個答案,他有如溺水的小狗被救起,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我把你迷昏,直接送給徐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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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騎馬,沒坐船,連行數百里路,他們花了三天的時間就到達目的地——李寧風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龍焰山莊。
速度之快,連李寧風自己都嚇一跳。
至於為什麼不騎馬,倒不是因為他們捨不得花錢,理由是段大姑娘嫌騎馬太慢,於是非常專斷、跋扈、沒人性地決定徒步。
連騎馬都嫌慢,想當然耳他們來到龍焰山莊的方式絕對不會是用「走」的,而是施展輕功不分日夜的奔馳。
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道德良知的人都不會幹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她竟然真這麼做,實在不可思議。
這種種的跡象顯示,她不僅沒有道德良知,還是個怪胎!
不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當然不敢說出來找死,只能在心裡想想,發洩發洩。
咦,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敢怒不敢言了?
芷盈拉著門環敲了敲那大得出奇的門,有點擔心會不會沒人應門。
因為秦月珊若真如傳聞那般恐怖,她不得不懷疑有什麼人敢在龍焰山莊當差。
等了會兒,大門依舊沒有動靜。
「會有人來應門嗎?」她的語氣裡充滿懷疑。
「會有人的,你用不著擔心!」李寧風拍著胸口保證。
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印證了他的話。
他露出一臉「我就說吧」的得意樣,好像深深以山莊內有人居住為榮。
真是……懶得說他。芷盈搖了搖頭。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
這道門比她想像中還沉,竟要三、四名壯丁才能合力將它打開。
至於門為何要做得這麼大又厚重,她想,八成是怕人來尋仇吧?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
門內探出一顆斑白的頭顱,對方一眼便認出了李寧風。
「少爺……是你嗎?你……回來了?」年過半百的老管家驚訝得結結巴巴。
他在山莊當差少說也有三十年,少爺打從十五歲起,三天兩頭地蹺家已不是什麼稀奇事。
哪一回不是心狠手辣……呃,英明神武的夫人親自出馬,把昏迷不醒的少爺給逮回來的,他從來沒見過少爺「清醒」地回山莊,這難得見到的正常景象反倒讓他看凸了眼。
會不會是自個兒真的老眼昏花了,大白天的竟然發生幻覺?
「是呀!福叔,真的是我回來了。」李寧風伸出一隻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真的是少爺!您這一離開就是大半年,可真想死老奴了!」福叔涕淚縱橫。
他家少爺出去像丟了,回來又像撿到的,若真有個什麼閃失,他拿什麼面目去見死去的老爺?
「我這不就回來了嗎?」李寧風苦笑道。福叔什麼都好,就是愛嘮叨這個缺點讓人受不了。
「哎呀,我可憐的少爺,您看您都瘦了,我趕緊教廚房給您準備些好吃的點心。」
「嗯,我要桂花糖蓮藕、蓮子銀耳湯、棗泥鍋餅、炸元宵、綠豆什錦盒、豌豆黃、桂花涼糕……」他這會兒滿腦子只有食物。
「好好好!」福叔笑呵呵地連連稱是,那模樣比撿著了萬兩黃金還開心。
見兩人逕自愈走愈遠,芷盈瞪大了一雙杏眼,不敢相信他們一主一僕就這樣拋下她。
難不成這便是龍焰山莊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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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盈跟在這對主僕後頭,來到恍若仙境的庭園。
滿園的奇花異草傳來淡淡的幽香,假山流水在工匠的巧思下竟營造出有如高山瀑布般的磅礡氣勢。
翩翩彩蝶和蜻蜒穿梭其中,還有十幾隻罕見的鳥兒在天空中飛翔,展現它那身鮮艷的綵衣,更增添幾許奇幻色彩。
她完全被眼前的美麗景致吸引,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生怕一個吐氣就會破壞此刻的一切。
「你再繼續閉氣就沒命了。」李寧風在涼亭中坐定後,面對滿桌的精緻點心,正食指大動時,忽然發覺身旁的人突然沒了氣息,轉頭就瞧見她沉迷於美景的神情。
她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沒想到她那似怒似嗔的模樣竟讓李寧風看傻了眼。
「少爺,請問這位姑娘是?」福叔此時才發現少爺帶了個俏麗的姑娘回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可是他問了半天,少爺一點反應也沒有,還一臉色迷迷地直盯著人家姑娘看,這成何體統?
「少爺?少爺?」
一連喚了幾聲,無奈他還是一副癡呆樣,於是福叔深吸一口氣,突然猛朝他的右耳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