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臉的淚痕,完全沒有剛剛的盛氣凌人?!
「是不是沒追到人?」他好心地迎了上去,而那女人竟然當場跟他玩變臉遊戲,一看到他,就揪著他的衣領大吼。
「都是你害的!」
怎麼會都是他害的?「逃婚的人又不是我?」她幹麼衝著他噴火?
「剛剛要不是你在那囉哩巴唆地講一堆廢話,浪費我逮人的時間,我會沒追到人嗎?」
「這也能怪我?」
「當然要怪你!」不怪他,她還能怪誰?「總之,我的新郎跑了,既然是你的錯,那你就該賠我一個新郎。」
「賠……賠你一個新郎?!」哦,不,事情絕對不會是他想的那樣。「我上哪去找一個新郎來賠給你啊?」她不也說了,她的男人跑得不見蹤影,而她都找不到了,更何況是他。
他甚至連她男人的面都沒見過一面呢。
「你跟我上禮堂,結婚去。」愛君丟下摩托車,雙手揪著他的衣領。
而魏仁允則臉色慘白,他懷疑自己耳朵剛剛聽到的事情。
她要他……跟她結婚!
「哦,不,這太荒唐了,我們兩個甚至連認識兩個字都稱不上,我怎麼可以跟你手牽手進禮堂。」
「不一定要手牽手。」該死的,這男人想到哪裡去了!
他真以為她要嫁給他?
他美喲他。
愛君上上下下睨著他瞧。這才發現這男人有一張方正的臉,理個帥氣的三分頭,看起來乾淨又整潔,十根手指頭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的,沒藏污納垢。
他這麼乾淨,嚇了她一跳,因為他騎的是改裝過的打檔重機,看起來就是很愛玩車的那一款男人,免不了會沾染上機油的黑漬,沒想到他乾淨得出人意料之外,令她驚訝。但現在不是讚歎的好時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我給你錢,而你什麼事都不用做……」
「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他不信。
「當然也不是什麼事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在牧師面前,說你願意,我就給你一萬元,怎麼樣?」很好賺是吧?
愛君亮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那眼神分明是在慫恿他出賣他青春的肉體,「要我在牧師面前說我願意,這還叫沒什麼?!我的婚姻是很可貴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賣給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你是豬啊!」氣死人了,沒想到她難得想到一個解決事情的好法子,卻意外的碰到一個天兵。
他以為他長得很美,甚至傾城傾國是嗎?她是瘋了,才會要嫁給他。
「是假的,OK?假的。」她兩手扳住他的肩頭,用力的搖晃他,要他醒醒吧。她只是要買一樁假的婚姻,不是真的要跟他結婚。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懂,新郎跑了就跑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嗎?
「因為我出不了這種糗。」
「為了不出糗,所以你寧可跟一個陌生人結婚?」她這是什麼怪邏輯?「不,不對。」他又突然想到。「OK,就算我答應權充你的新郎跟你結婚,那新郎換人了,你的親朋好友一樣會發現。」到最後她還不是得出糗。
「不會。」愛君想都不想的便回答。
「為什麼你回答得如此斬釘截鐵?」她連想都不用想耶!
「因為我爸媽人在日本。我們本來打算回日本渡蜜月順便補辦婚禮的。」所以今天的婚宴,她爸媽沒參加。
「那你的朋友、同事呢?」
「他們沒人見過他。」除了方靜之外,因為方靜是伴娘,所以去挑禮服的時候,見過新郎一面。
「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都已經要結婚了,而你的朋友、同事們,卻沒一個人見過你未婚夫的廬山真面目?」
「是,而且他的朋友,同事也沒人見過我。」她又補述,而他——愛君瞪了他一眼。「你幹麼這麼驚訝?」
「不,我不是驚訝,只是突然間更瞭解你未婚夫為什麼想逃了。你們兩個根本不應該結婚的。」
「為什麼?」
「因為你們竟都沒把彼此的朋友介紹給對方,這算哪門子的情侶啊?」她跟她未婚夫簡直比普通朋友的關係還要差,他覺得。
而愛君則瞇細了眼,她覺得自己是瘋了,才在這跟他討論她的交友關係。
「愛君!你怎麼還在這?新郎呢?」在愛君想要一腳踹死這死男人的重要關頭,方靜出現了,適時地救了那臭男人一命。
「他跑了。」愛君無奈地正視這個問題,她已經要自己力持冷靜,因為慌亂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但方靜顯然不這麼想。
「新郎跑了!那……那怎麼辦?婚禮還要繼續進行嗎?」
「當然要。」
「可是新郎……」
「這不是問題,因為我已經找到遞補的了。」愛君不管三七一一十一,把魏仁允抓了就往自己身上送。
喂,他還沒答應要娶她耶!
他瞪著她,正打算開口抗議之際。「兩萬塊。」
「什麼?!」
「陪我演一場,我就給你兩萬塊。」她一下子將價碼提高了一倍,他該知足的,畢竟他待會兒什麼事都不用做,只需要說我願意三個字,這交易怎麼算都划得來。「怎麼樣?」她看他一眼,而魏仁允——
他不該看她的臉的。
她臉上還有剛剛殘留的淚痕,她現在這模樣顯得既狼狽又不堪,但她卻依舊挺直了腰桿,站得直直的,像個女王似的。
她是如此驕傲,不容許自己的人生有一絲一毫的不堪,為了這個,她甚至不惜花錢買個尊嚴……
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然而此一時、這一刻,他竟對她動了側隱之心。
「好吧。」他決定陪她演一場戲。
他答應了!
愛君的喜悅寫在臉上,而方靜是不懂她在搞什麼啦,竟然事到臨頭,新郎還可以換人的,但,誰管他呢,現在事情還一大堆,正等著愛君處理呢。
「愛君……還有一件事。」方靜怯怯地舉手發言。
「什麼事?」
「大廚不見了。」
「我開除了他。」
「但是,現在廚房一團亂,而且前院還擺著一條黑鮪魚。」
「什麼?!」她都忘了還有那只該死的黑鮪魚!愛君真想暈倒算了。
「不用怕,這事我來處理。」
這臨時被抓來當準新郎的男人,竟然舉手,說他可以處理?!
「給我對講機,帶我去換衣服,還有叫二廚待命……」他一連串的下達命令,動作迅速又確實。
「愛君,他到底是誰啊?」方靜目瞪口呆的轉臉看愛君,而她竟然聳肩,說她不知道。
愛君竟然連要跟她結婚的人是什麼來歷都不曉得?!
她不覺得自己做這決定太過莽撞了嗎?
方靜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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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智原先生,你願意娶梁愛君小姐為妻,不管生老病死也會愛她一輩子……」
「等等——」牧師問到一半,突然被新郎官發言打斷。
他想做什麼?
愛君瞪著他,只見他身子傾向前,捱著牧師的耳朵,小小聲的說:「不好意思,新郎的名字換了。」
「什麼時候換的?」為什麼這個節骨眼,新郎還跑去換名字?這事前所未聞。牧師的眉頭皺得比什麼都還要緊。
「剛剛。」
「換成什麼了?」
「魏仁允。」
「連姓氏都改了?」
「是的。」魏仁允不好意思的抿著嘴、點點頭,一副極抱歉的模樣。他不是存心找他麻煩的。「你請繼續。」因為大家都在看他們倆了。
「魏仁允先生——」
「是,就是我。」他還怕人家不認識他,舉起手來揮一揮。
他在幹麼?耍寶啊!愛君看了差點暈倒。
「你願意娶粱愛君小姐為妻,不管生老病死也會愛她一輩子?」
「是的,我願意。」他單手擱在胸前發誓,一副好真誠的模樣。
一旁愛君的臉直抽筋。
這人也未免太入戲了吧?她只給他兩萬塊耶,他有必要為了那一丁點錢犧牲到這種地步嗎?
「梁愛君小姐……梁愛君小姐……」
「親愛的,牧師在叫你呢。」魏仁允衝著她笑開了眼。
愛君一震,這才從晃神中抓回思緒。「是。」
「你願意嫁給魏仁允先生為妻,不管生老病死也會愛他一輩子嗎?」
「是的,我……」本來要說「我願意」的,但是當她看到魏仁允那張笑臉,竟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他笑得那麼燦爛做什麼?
這婚姻是假的,他不會不知道吧?
「親愛的,牧師在問你話呢?」
「啊?!」愛君還搞不清楚狀況。
「就說你願意。」
是的,她該說「我願意」,因為她不就是為了不出糗,所以才花錢請他來演戲的嗎?沒道理最後當落跑新娘的人是她。
「我願意。」她終於大聲地說出口了,而也就在一片歡樂的樂音聲中,她跟魏仁允就這樣,在神的面前,簽下結婚證書。
砰、砰、砰——
喜炮炸開,現場一片喜氣騰騰,雖然新郎的好友跟同事不時的面面相覷,以眼神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