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取笑我了!」裴菁氣憤的捶他一拳。
「呀!」猝不及防之下,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怎麼了?我、我傷到你哪裡了?」她被他的反應嚇得臉色發白。
「沒,我沒事。」君貽笑試圖矇混過關。
「騙人,你的臉色都發青了呢!」裴菁扯著他的衣襟一定要問個究竟。
「真的沒事--」突然「吱啦」一聲,他的一片衣襟連同裡面的內衫一起被扯破了。
「這……」她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嚇呆了。
那片曾經白皙的胸膛到處都是青紫的瘀傷,夾雜著之前的鞭傷,顯得猙獰至極。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受傷的?其它還有哪裡受傷了?」裴菁一迭聲的問。
「沒什麼啦!」君貽笑還在試圖掩藏,裴菁乾脆就自己動手檢查起來。
這一檢查才發現,他的手臂上、背上到處都是瘀傷,嚴重的地方甚至還腫脹破皮了呢!
「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她很是心痛。
「我有一次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了。」君貽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招認。
「才一次?」她很懷疑。
「不是一次,是兩--不,是很多次啦!」看到裴菁「不善」的眼神,他只得老實招認。
這一路上,他簡直是跌到宿城的;不過,要他這個大男人承認自己被一匹馬耍了一路,實在不容易,畢竟他還幻想著哪天摟著心愛的她,在這大草原上馳騁呢!
不過,照這麼下去,恐怕到時候不是他摟著她,而是她摟著他了,唉∼∼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摔斷脖子嗎?」裴菁氣得差點跳腳。
「人家只是想幫妳。」君貽笑哀怨的道。
「你幹嘛就不挑一匹溫順一點的馬?」這回,她終於忍不住跳腳了。
「我怕趕不及!」他毫無悔改之意,「如果早知道白雲這麼難駕馭,我就不騎牠了。」
「那……那你剛才幹嘛又騎牠?!」簡直氣死她了!
「我只顧著擔心妳會跑掉不理我,所以沒注意嘛!」說起來,君貽笑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你--」氣死她了!裴菁小手一揮,「回家!」
「哦。」他也很想趕快回家,可是一想到自己還得騎在桀騖不馴的白雲背上,忍受那可怕的顛簸,他就有點不寒而慄呢!
「我騎白雲,你就騎將軍吧!」她逕自走向白雲,扳好馬鞍正要上馬,伸手一抹,黏糊糊的竟沾了一手的血紅。
「君貽笑,這是怎麼回事?!你還有什麼瞞著我沒說的?」裴菁大吼。
「我……我的……擦破了……」眼見抵賴不了,君貽笑只得乖乖招認,只是說到具體部位時,他的聲音細得像草原上的蚊子在哼叫。
「哪裡破了?」
「雙、雙腿之間。」他咬牙道。
她就知道,這個不愛惜自己的傻瓜!
「讓我看看。」裴菁逕自靠近他。
「我、我可、可以照顧自己的。」
「你可以照顧自己?」她亮出了那只血紅的手掌。
「我……」
「還是你希望我也撕破你的褲於?」裴菁鴨霸的道。
聽聞此言,他很想逃跑,可是之前還沒感覺到,現在被她一說,他忽然覺得這一雙腿就像不屬於自己的一樣,完全不聽使喚了,當下他只有乖乖從命的份兒了。
該死,這褲子根本就黏在傷口上了嘛!裴菁只能用冷水浸濕了布料,慢慢的拉下來。
「唔……」才拉了一半,君貽笑就已經滿頭大汗了。
「你這個笨蛋!傷得這麼厲害也不處理!」好不容易才剝下他的褲子,等看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時,裴菁氣得口不擇言。
他雖然挨罵了,心裡卻很開心。因為在這看似嚴厲的責罵裡,他聽出了情愫。
她真的很在乎他呢!
她真的愛他呢!
光是這樣想著,他就忍不住想笑出聲。
「你給我乖乖站著,我去替你找些草藥來。」裴菁命令道。
「嗯!」雖然赤裸著兩條腿的樣子讓他很不自在,可是君貽笑仍然聽話極了。
沒多久,裴菁就採了滿滿一把止血消炎的紫珠草,在河裡清洗了之後,將一部分放到鞍袋裡,另一部分則放在石頭上用匕首柄砸爛。然後將藥草糊敷在他的大腿內側的傷口上,再將他的那塊破衣襟撕成了布條,綁住他的傷口。
她做著這一切時,君貽笑有一種錯覺:她就是他賢慧的小妻子,他們正過著婚後平靜但幸福的生活。
「菁……」他喚道,大手不禁摸上了她柔軟的黑髮。
「做什麼?」她的聲音悶悶的。
「我想看看妳。」說話問,他的大手已經勾著她的下顎,抬起她的臉來,卻發現她竟然哭了。「呃……妳怎麼了……」
「你這個大傻瓜、大笨蛋、大混蛋居……居然……要我為你擔……擔心……」她哭得抽噎了。
「是是是,我是大傻瓜、大笨蛋、大混蛋……」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了,君貽笑心中的柔情氾濫得一塌糊塗。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她的眼睛哭得紅通通的。
「好,以後再也不這樣了。」終於,他忍不住俯首吻了那雙紅通通的兔子眼。
她的眼淚流到他嘴裡的滋味鹹鹹澀澀的,可是他的心卻嘗到了一種比蜂蜜更甜美的味道。
「別哭了,我答應妳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君貽笑在她的耳畔呢喃著。
「再……呃……不許讓自己受……呃……受傷了!」她邊打嗝邊抽泣。
「嗯!再也不讓自己受傷了。」他吻上了她的唇。
這絕不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吻,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熱吻。很難相信像君貽笑這麼斯文的人,也會如此的瘋狂。
等他們分開,裴菁的唇已經腫得厲害,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趕緊把外褲套起來。
「我們回家吧!」這次是君貽笑說道。
「嗯!」裴菁點點頭,她的一張臉還是像紅霞似的。
這勾得他差點又忍不住想吻她,可是一絲薄弱的理智阻止了他,他趕緊走了幾步,正要上馬。
突然,身後傳來了裴菁的聲音,「你現在這樣子居然還想騎馬?」
「我……」他一怔。嗯!騎馬確實有很大的難度呢!
「還不乖乖的坐到我後面去。」說話問,裴菁已經躍上馬背,又一次變成了那英姿颯爽的女騎士了。
「好。」君貽笑咬著牙,正要跨坐上馬--
她又一聲命令,「側著坐!」
「呃……」側坐?!那不就像女人一樣……他有些猶豫。
「上來,抱緊了!」裴菁朝他微微一笑,他就糊裡糊塗的上了馬。
「喝!」她雙腿一夾,將軍就輕快的奔跑起來。
噠噠的馬蹄聲裡,君貽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擄來的少女似的。
不過他沒有絲毫的不樂意,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這條路能永遠走不到盡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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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騎近裴家老宅,就看見光叔等人正焦急的等在屋外。看見他們兩人居然同騎一匹馬,而且還是那種古怪的姿勢,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中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馬後載婦女,長驅入朔漠……」這些日子君貽笑正在教大力和小九學蔡文姬的「悲憤詩」,見此情景兩人不約而同就來了這麼幾句。
「呃……」君貽笑窘得面紅耳赤,不顧疼痛就掙扎著跳下馬去。
「你們怎麼不在屋裡招呼客人呢?」裴菁疑惑道。
「她們已經走了。」光叔回答。
「走、走了?」怎麼可能?來之前婉儀還一個勁兒說要在牧場裡多住幾天呢,怎麼會……
難道他得坐視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嗎?君貽笑的心裡一陣難受。
突然,掌心感覺到一團火熱,卻是裴菁將她的小手放進了他冰冷的手掌裡。
「菁……」他有些疑惑。
「我不准你想她!」裴菁蠻橫的道。
「我是為了牧場才--」君貽笑試圖解釋自己的用心良苦。
「不管、不管!」她壓根兒就下打算要講理。
「好吧!」天大地大,眼前太座最大,他很快就屈服了。
這下子,就連遲鈍的光叔也看出來了,在這對男女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什麼,瞧那交會的眼神多曖昧呀!
但……究竟是什麼呢?
光叔還在猜測,小九就忍不住開口了,「光爺爺,婉儀姑娘不是留了封信嗎?趕快讓笑哥哥看看嘛!」
「婉儀姑娘有留信給我?」君貽笑一怔。
「是啊!我跟大力哥哥認字認了老半天還是看不懂呢!」小九嘴快的全說了出來,完全忘記了他們剛剛商量好絕對不能讓君貽笑知道他們私拆過了信。
「你這個大嘴巴!不是說好不准說的嗎?!」光叔和大力兩個氣得一起伸手掐他。
「信呢?」裴菁伸出手。
「在這裡。」光叔心不甘情不願的摸出了那封皺巴巴的信。
雖然經過了「精心」的修補,不過以她的眼力還是看得出來曾經遭受過暴力拆封的痕跡。
「你們很不乖喔!」她斜睨這一老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