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媽媽。」瑞絲並不自卑的回答,「我爸爸在我國中的時候和他的外遇自組家庭,是我媽媽含辛茹苦的把我扶養長大,她住在中部老家。」
媽媽是她在這世上惟一的親人,如果須耘的父母會介意她的家世,她寧願放棄進入侯門的機會,也不會丟下媽媽不管。
任望天聽過之後只是點點頭,說:「因為男人的一時糊塗往往導致很多家庭的破碎,迫使女性不得不一肩扛下男人未盡的責任,你母親一人身兼兩職,真的很偉大。」
雁蘋則是拍拍瑞絲的手,無限的憐惜。
瑞絲覺得好感動,任家的人非但沒有鄙視她有個不正常的家庭,反而稱讚著母親的辛苦與偉大,任家人對她成長環境的認同消除了她原本抱持的悲觀念頭。
「先生,夫人,可以開飯了。」麗娜走過來,「要不要等大小姐回來?」
任望天看看掛鐘,說:「邊吃邊等好了。」
飯廳裡,一桌子擺放的是道地的中國料理!一個菲傭能煮出這樣豐富的中國菜真是不容易,而須耘身在這種幾乎可說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庭裡還能有那樣的廚藝更是不簡單。瑞絲在心中想著,任家兩老的家教真是沒話說。
餐桌上的氣氛是融洽的,須蕊和須耘只要一碰了面原本就不大會有冷場,再加上年紀相仿又活潑的瑞絲,那才更是熱鬧。須茜只偶爾插個一、兩句話,但臉上的笑容則是常常浮現的。
「大小姐回來了。」麗娜立刻在桌上又添了兩副碗筷,因為大姑爺也一起來了。
當須梅和瑞絲一照面之後,兩個女人的表情完全不一樣。瑞絲可說是很震驚的,她怎樣也沒想過任須梅和任須耘之間會有任何牽連,現在不僅僅是牽連而已,而且還是關係極親的姐弟。
須梅很親切的和瑞絲打著招呼,「我們又見面了。」然後也介紹了准夫婿龍天威給她認識,瑞絲和他也有一面之緣,不過從龍天威的表情看來,他應該是毫無印象的。
「須梅說過度假村的設計圖是自於你的手,我看過那圖,真是棒極了。」任望天突然憶起了須梅曾經說過早和瑞絲見過面的話。
瑞絲露出尷尬的笑,心中的憤怒卻逐漸升起,不過她發怒的對象是須耘,和其他的任家人沒有關係。
她的憤怒源自於她覺得自己被須耘作弄了,他明明就知道她接下了度假村的設計,卻不肯告訴她他和任須梅的關係,他們也一起在電視上看過任須梅,須耘卻像是在看個陌生人一般一點風聲也不透露,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算具正知道須耘不僅僅是個有為的青年,還是合著金湯匙出生的任家大公子,父親是國內知名集團的翹楚任望天,而任氏集團的財產還必須用百億來計算的。
她身旁的須耘是個標準的貴族,想到這一點,她再也無法像剛踏進任家時那樣的神色自若了。
「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須耘會突然跑到答裡島去,而你的設計又會充滿答裡島的風味了,我不能不說須耘為了要追求你真是費盡心思。」須梅現在才拼湊出這個巧合原來是有原因的。
須耘費盡心思的又何止這些?瑞絲在心中不悅的想著,他還大費周章的隱瞞他自己的身份不是嗎?
飯局結束以後,瑞絲依然掛著笑容和任家的每一個人道再見,對雁蘋熱情邀請再到任家相聚的事只是微笑以對並不承諾,她和須耘之間還有沒有未來,已經很難說了。上了須耘的車後,她的臉終於垮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須耘毫不知情的詢問著。
須耘此刻心中正有雲雀在高歌,他對今晚的一切滿意極了,他瞭解自己的父母,從父母親對瑞絲的態度看來,瑞絲已經被接受了,家裡的每一分子對瑞絲都是善意的,這便表示他和瑞絲的愛情在家裡不會遇到阻力,剩下的就是他要用多少的誠意來打動瑞絲的芳心。
瑞絲原本想等到回去之後才讓脾氣發作,但是現在聽須耘還像沒事似的問她問題,積壓了一晚上的情緒便提前爆發了。
「停車!」她低低的喊著。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須耘問著,但腳下已經鬆了油門,並且打方向燈靠向路邊。
「我說停車!」瑞絲提高了音量吼著。
須耘立刻就踩了煞車,不解的摸著她的臉頰問:「你怎麼了?」
瑞絲甩開他的手,用極快的速度打開車門跑了出去,讓須耘一陣錯愕,也顧不得車子正在大馬路上,他下車就追,以他的長腳很快就追上了奔跑中的瑞絲,將她硬是拉住。
「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生氣?剛才吃飯時不都還好好的嗎?」須耘是真的不知道瑞絲這番的改變是為了什麼。
「你放開我。」瑞絲只想甩開他的手、離開他的人,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不,如果你不說清楚,我絕對不讓你走。」須耘也固執了起來。
四周好奇的眼光多了起來,看熱鬧的人像是有種默契,不必號召就會自動的聚在一起,再加上須耘的車子擋在路上,影響了交通,也讓駕駛人不耐煩的開始了喇叭交響曲。
瑞絲怨慰的看了須耘一眼,主動往車子的方向走去,就算她可以不理會別人評量的眼光,但還是必須顧慮到須耘的身份,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樣搞不清楚狀況。
重新回到車內,瑞絲怎樣也不肯說一句話,讓須耘又擔心又緊張,心中的雲雀已經飛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型雲密佈,不安的預感讓他連握方向盤的手都不是那麼聽指揮了。
「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不高興?」回到住所以後,須耘迫不及待的問著。
「我高不高興對你真有那麼重要嗎?任大公子。」瑞絲故意這麼稱呼他。
須耘終於察覺她是在對自己的身份不滿,可是沒有道理呀!他又不曾用自己的身份欺壓過她。
「我還是不確定你生氣的原因,你要不要清楚的告訴我,免得我們之間又有誤會?」
這個超級白癡呆頭鵝!瑞絲越想越火大,難道他覺得對自己的欺瞞並沒有錯嗎?
「你為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你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她氣急敗壞的問著。
「我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瑞絲的火氣依舊旺盛,「如果我早知道你是任望天的獨生子,是任董事長的弟弟,是未來任氏集團的繼承人的話,我根本就不敢高攀你。」
「那些身份對我而言沒有差別,我也從不以為自自己有多麼特別,我是用單純的任須耘身份在愛你,而不是那些附加的名聲。」須耘解釋。
「那只是你的說法,事實上任須耘和那些外在的名聲是重疊的,不可分的。世界上只有一個任須耘,不會有兩個。」瑞絲突然問:「你大姐會選中我的設計圖也是你去關說的吧?我還以為自己的功力進步了,沒想到你只要輕輕鬆鬆一句話就可以決定該錄用誰的圖,早知如此,你又何必浪費錢帶我出國,我又何必把它當一回事的無比認真。」
瑞絲說到後來顯得有些嘲諷。
「我從沒向大姐說過我倆認識,是你自己的努力與天分讓大姐欣賞的。」瑞絲的這項指控真是太冤了。
「你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瑞絲的自信心已經受到嚴重的打擊,她真的一直以為自己很有天分的。
「我沒有騙你。」須耘也急了,「我會搬出來住還有自己創業也是因為我不想讓任氏集團的光環加在我頭上,我努力要讓外界不要把我和任氏集團有所聯想,因為我想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
「你不是也成功了嗎?」瑞絲冷冷的說。
「瑞絲,我們講一講道理。」須耘算是領教了瑞絲固執的一面,「我從沒有誤導你關於我身份的事,再說你也從沒問過關於我家人的事——」
「對,是我自己太蠢太呆。」瑞絲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情緒更為高張的說:「我竟然缺乏聯想的能力,才會直到今天才知道你的身價,也才會知道自己竟然是只不自量力的麻雀,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瑞絲,為什麼你就不能把我當成是原來那個任須耘就好了?」
「我不能!」瑞絲的語氣裡有難掩的痛苦。「我不能讓人家誤以為我是為了貪圖你的錢才和你交往,我不想被人家想成是那種工於心計的女人。而且你我的背景相差太懸殊了,是標準的門不當戶不對呀!」
須耘被瑞絲的這些話打倒了,他從沒有門戶觀念,他的父母親和家人也沒有,可是瑞絲竟然跳不開這些凡人的眼光,她氣惱他的理由竟然只是因為她不願意讓別人說閒話?
那麼他和她曾經信誓旦旦的愛情呢?!和別人的閒話一相比竟是毫無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