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別叫,」須耘不得不立刻跳起來摀住她的嘴,「你這樣會吵到鄰居的。」
像是驗證須耘的話,房門外響起了叩門聲。須耘對瑞絲比了比噤聲的動作,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金髮的外國人,原先是不悅的皺著眉頭,等到他看清裡面是蜜月套房,再看見敞著胸膛的須耘和那滿臉桃紅的瑞絲時,他舒緩了眉,像在傳授經驗般對著須耘說:「女人的第一次總是緊張一點,不要太急躁了。」臨走前拋給瑞絲一個曖昧的笑,說著;「新婚快樂!」
快樂個頭!瑞絲在心底痛罵著搞不清楚狀況的死老外,才第一天就發生了這樣窘的事情,以後要她怎麼在須耘面前做人?!
關上了門,須耘也有些尷尬的面對著瑞絲,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怪異,好像兩人一時之間猛地拉近了距離,變得親密起來,而這樣的速度是讓兩人都難以適應的。
「瑞絲……」須耘輕聲喚著。
「我睡覺了。」瑞絲只說了這麼一句便飛快的跳到床鋪上,拉起被子蓋住自己。
須耘的嘴角學出微笑,他知道今晚的事在瑞絲心底已經起了某些化學效應,否則她大可以一笑置之,或是強烈的表達抗議,但是她含羞帶怯的表情卻說著一件事實,她對他不是完全沒有感覺,這是個好的開始,他會繼續努力讓她正視他的感情,那個老外說對了一件事:急不得的。
第六章
「任須耘,你這隻豬,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瑞絲拉開窗簾,朝仍在床鋪上睡覺的須耘吼著。
對著突然洩了一室的陽光,須耘有些不能適應,不覺皺起了眉頭,卻還有賴床的打算。他是真的沒睡飽,不是因為換了個環境,也不是因為會認床,而是她,是那個正在對他大叫,姓齊名瑞絲的女人害的。
明明應該是她對自己保持著安全距離,沒想到瑞絲的睡姿一點也不保守,居然在半夜把蓮藕般的玉臂和白嫩的玉腿橫陳到他身上,把他當抱枕似的靠著,他只得苦著臉瞪視著天花板,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就怕天外飛來一記鍋貼給他當消夜。就這麼硬撐著到大半夜,他覺得才睡沒多久怎麼天就已經大亮了呢!
「快起來,我可不是出國來看你睡覺的。」
「知道了。」須耘不情不願的爬起身,洗過臉後才算把瞌睡蟲全部趕走了,他也才發現,瑞絲似乎已經把昨日尷尬的事情忘記了。
換上輕鬆的便裝之後,須耘和瑞絲先在餐廳內用過早餐,然後須耘去和櫃檯不知交涉什麼,一會兒之後,他拉著瑞絲走到飯店大門口,一輛拉風的摩托車已經停在那兒了。
旁邊還有一個當地人也騎了機車,張著嘴朝他們笑著。
「我租了摩托車,還請了一個導遊,方便帶你上山下海的參觀。」
「太好了。」瑞絲是真開心,她可以不必像跟旅行團一樣的只能走馬看花,就算任須梅不用她的設計圖,能來這一趟,她還是賺到了。
兩人先後跨上了機車,須耘發動了引擎卻不往前走,瑞絲拍著他的肩膀問:「走哇,發什麼呆?」
「你不抱著我的腰嗎?」須耘回過頭問她。
「不用了吧,又騎不了多快。」瑞絲不想自己的手心觸電。
須耘露出了奸臣的笑容,突然一個猛催油門,讓瑞絲撞上了他的背,嚇得自動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腰,他似乎並不接受這樣的「敷衍」,硬是拉過瑞絲的手環住自己的腰!」
邊回頭說著:「你要是不想掉下車就別再亂動了。」
臭男人,竟敢要脅她?瑞絲在他背後做著鬼臉,要不是念在她的小命正操縱在他身上,她會掐住他的脖子要他好看。
須耘跟在當地導遊的車後來到了裡島博物館,該館外觀的造形表現出裡島寺院建築的韻致,內部的陳列以美術工藝品為主,包含了木偶及面具等等。參觀完博物館後,又到了一家距離不遠的布撒基寺,寺院是以白珊瑚為主要建材,這倒是瑞絲從未見過的。
寺院附近有許多頭頂供物的善男信女前來膜拜,再往裡面進去一點就可以看見許多較為醜陋的地表,導遊對他們解釋,寺院的附近常因亞根火山爆發,導致熔岩圍困,而那些正是熔岩的遺痕。
瑞絲看著那些痕跡覺得心裡不舒服,好像親眼目睹了大自然破壞的威力一樣,要求換地方。導遊又帶領著他們來到一座俗稱「水宮」的地方,這兒曾是某個王國最後一任君王的出生地。水宮的四周圍有壕溝,在花園內有混合中國、歐洲、裡三種風格的建築。
一路上,瑞絲在商店裡臨時買的照相機幾乎不曾停過,在「水宮」這裡尤其忙碌。
因為每一處停留的時間都不算短,所以在參觀完三個地方之後,就已經到了中午用餐的時間了。
「我們可不可以吃道地的印尼餐?」瑞絲直接問著導遊。
這是須耘第一次聽見她說英文,有些訝異她的發音如此正確。
「看什麼?你以為只有你才是大學生,懂英文嗎?」
須耘笑得高深莫測,一會兒才說:「我不是大學生,我是研究所畢業的碩士。」
瑞絲只意外了一下,便用著怪怪的口氣說:「知道你了不起,行了吧!」
「好說、好說。」須耘仍是笑著。
導遊聽不懂他倆之間的國語,只是依照瑞絲的吩咐,帶著他們到一間小餐館內,告訴餐館老闆端出最具代表性的印尼菜。其實當瑞絲和須耘一踏進餐館內時便被館內的香味引得唾液一直分泌,頻頻嚥著口水。
一會兒之後,跑堂的侍者將一道道菜陸續的送了出來,導遊一一的為他們解釋著,那個看似台灣烤肉的東西是用牛肉、雞肉、豬肉串成,用火熏烤的沙哆,還有道地的名菜。
烤乳豬,以及一個味道非常辛辣的雞,更有他們從未試過的炸香蕉,因為印尼菜使用大量的辛辣香料,所以又要了冰涼的椰子汁再滴上幾滴橘子水,清涼可口極了。
原本須耘要導遊一塊坐下來吃,導遊說什麼也不肯,硬是在廚房裡和大廚攪和了一大碗飯。結果一頓中餐吃得須耘和瑞絲兩人快撐破了肚皮,捧著肚子哀哀叫。導遊見他倆這樣,便提議往回走,再參觀一個地方後還趕得及回去飯店的海灘看日落。
日落這個景象對瑞絲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好像是年少輕狂時一個未完成的傻願,總希望能有彌補的一天。她立刻就高舉雙手贊成,須耘當然也沒有反對,反正他是陪她來的,她想去哪兒、要去哪兒,全憑她做主了。
兩輛摩托車頂著夏天的烈日又啟動了,導遊帶著他們來到了有名的烏布村,是著名的「藝術家之村」,這個村落內住著許多繪畫、雕刻藝術家,作品從古典到現代,在藝術中心裡更可以現場觀賞到藝術家們當場揮毫或雕刻。
瑞絲拿起一個看似釋迦牟尼的雕刻藝術品,為它流暢的刀法深深著迷著。
「你喜歡就買下吧!」須耘在她身後說箸。
「開玩笑,我身上只有幾千塊新台幣,信用卡早就被我丟在抽屜角落了,拿什麼買?」
瑞絲一直覺得信用卡是個陷阱,刷的時候痛快,付錢的時候可就心痛得要死,當初為了替朋友做業績才勉強辦了一張,卡片申請下來後卻一直被她當成廢物般的丟在抽屜最深處,使用率零。
「刷我的卡!」須耘從皮夾裡拿出一張金卡,說:「就當作是我送你的禮物。」
「你送我?」瑞絲不是貪小便宜的人,她問著:「無功不受祿,給我個我可以接受這份禮物的理由。」
須耘摸了摸腦袋,奇怪的想著,一般女人不都是喜歡收到男人送的束西嗎?瑞絲為什麼還硬要他找出個理由來呢?
「因為……」他腦袋飛快的轉著,突然說:「因為你的良心發現,我才可以不必睡在陽台上。」
他這樣一說反倒令瑞絲不好意思了,是她自己先蠻橫的霸佔了床鋪,這下卻反過來得到他的感謝,好像有點沒有天理。
須耘看見瑞絲猶豫的表情,接著又說出第二個理由。「也因為你的工作關係才能讓我有機會出國度假,放鬆自己長期緊繃的心情。」
這點就更沒道理了,根本就是他押著她上飛機的,讓她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而且機票錢還是他出的。如果要他拿他對她好這些事來做為理由,只會讓她汗顏而已。
「我還是放棄了,不過只是件藝術品,不買又不會死。」瑞絲放下雕刻品,轉身往前走。
須耘看得出瑞絲對這件藝術品的喜愛,他讓導遊陪著她走,迅速的拿起「滿頭包」的釋迦牟尼跑去付帳。反正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找到讓她心服口服的理由來接受這份禮的。
參觀完烏布村之後,兩輛機車騎上了歸途,快到飯店的時候,遠遠的天邊已經可以窺見一輪嫣紅,海風拍打在身上驅趕了不少暑氣,瑞絲和須耘這時才看清楚了他們所居住的飯店有多麼的豪華美麗。歸還了機車,付小費給導遊後,又只剩下須耘和瑞絲!他們正猶豫著接下來該幹嘛時,須耘提議到海邊散步等待日落,瑞絲爽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