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帶著你一同走,是他的福氣。」她緊守著不洩露天機的規定。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蕪月的雙眼發亮。
看著她發亮的眼,紫瞳淺淺一笑。
「說說看,你有多喜歡他?「她的手指又重新撥動琴弦。
「有多喜歡……」蕪月偏頭認真的思考著,過了一會兒,一副鄭重其事的說著:「我不知道有多喜歡才叫喜歡,但我想,為了夜鳴叔,我可以把命交給他。」
紫瞳的心一怔,琴聲戛然即止,她纖細的指僵在琴弦上。
須臾之後,她由腰帶間掏出一塊玉珮來。
「把這個帶著,不管在任何情況之下,永遠別拿下來。」
蕪月伸手接過玉珮。
「咦卜這不是阿爹的玉?」
不,她怎能收,搞不好這是阿爹送給紫瞳姊姊的定情物!
「收下,戴好。」紫瞳很堅持。
「但是,這是阿爹送給你的。」
「戴上它,你比我更需要它。」紫瞳堅持的眸光不減。「答應我,在任何情況下,絕對不可拿下來。」
但願這塊玉珮能助她逃過一劫。
在她的堅持下,蕪月只好收下,將玉珮套在頸上。
「對了,紫瞳姊姊,你對阿爹的感情,是不是也像我喜歡夜鳴叔一樣深?「
是呀,她對他的感情,到底已有多深?紫瞳捫心自問。
「對了,我能見到神婆嗎?」
她故意岔開了話題。她需要時間思索,但是,她相信自己很快就能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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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圖克回到寢宮,恰巧見到覲春準備將晚膳給拿走。
望了眼她手上的托盤,他略蹙起了眉。怎會剩下那麼多膳食?
「紫瞳呢?「他問。
覲春聽到他的聲音,趕緊跪了下來。
「紫瞳姑娘在迴廊上歇憩。」覲春回答。
難怪他見不到人。
「她用過晚膳了嗎?」眸光又拉回托盤,他眉間的結又擰深了些。
「用過了。」
「今日有誰來過寢宮?「會是心情不好,所以食慾不佳嗎?
若不是今日連續來了三位使者,他本想帶著她一同到城外去騎馬的。
「蕪月公主。」覲春又答。
「蕪月有來?」這下他稍微放心,有蕪月那丫頭在,紫瞳應該不會感到寂寞無聊。「你下去吧!「
「是。」覲春恭謹地一福身。
待覲春走後,他揮開紗帳,急著步出屋外去尋他心愛的身影。
他很快在迴廊的一棵樹下找到了紫瞳。
「紫瞳,覲春說你晚膳沒吃多少東西?」鄂圖克在她身旁坐下,壯臂一伸,自然地將她給攬在懷中。
紫瞳沒說話,將頭倚在他的胸口,雙眸仰望著天際。
他寬大的掌輕輕撫上她的頰靨。
「天際有何好看的嗎?「
紫瞳拉回眸光,輕歎了口氣。
「蕪月快離開這兒了吧?」她其實還是有些不捨。
「那丫頭告訴你的?「他的一手端起她的臉,以為她為這事憂傷。
「她說,她可以為夜鳴公子送命。」
什麼是愛,她從來不解,也不想放入心思去領會,但,來到這兒後,她竟在一個十三歲的女娃身上,看見了愛。
原來愛是會教人心甘情願地連命都肯陪上。
那麼,她呢?
她是否能擁有像蕪月一樣的勇氣,來愛眼前的男人?
「送命?!」鄂圖克先是皺眉看著她,而後朗笑出聲。「那丫頭在胡說些什麼?難怪夜鳴不帶她走。」
什麼送不送命的,真不吉利!
紫瞳昂起頭來,離開了他的胸膛。
「夜鳴想獨自一人離開?」
鄂圖克將她的反應視為是對蕪月的關心。
「你是怕蕪月傷心嗎?「
紫瞳咬了一下嘴唇。她該說嗎?就告訴鄂圖克,此次司徒夜鳴返回中原會有危險。
不,她不能說,也不想洩露能力。
「蕪月說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你想,她會眼睜睜看著他走,而獨自一人留下嗎?」
「這……」鄂圖克想了下,蕪月那丫頭確實會做出些驚人之舉來。
「不如我去跟夜鳴說說,一路上有他照料,至少能教人安心些。」話落,他俯首欲落下一吻。
紫瞳撇開臉,閃過了他的吻。
「蕪月跟我提到……」她不知道該不該提,但若不問,她的心底必定不會舒坦。「在這宮中,你有其他女人?「
她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靜,看來似在探討一件不關自己的事。
鄂圖克一愣,然後笑了笑。
「你吃味?」
看著他的笑,紫瞳有些懊惱,伸手推開他,站了起來。
「我才不會為你吃味,你大可去享你的齊人之福。」說著,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會嗎?她對他的情感和在乎,已經那麼明顯了嗎?
望著她的身影,鄂圖克躍起身,三兩步就追上她。
沒給任何逃脫的機會,他由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她,堅硬的下顎抵上了她纖細的肩線。
「平常百姓就不說了,哪個貴族不納妃妾的?」鄂圖克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為他想知曉她到底有多在乎他。
紫瞳因他的話,身子驀地一僵。
「我……當然有了,在我那個時代……不,我是說在我的家鄉,男人是不納妾的,他們只娶一妻,終其一生都不變。」
鄂圖克挑起一眉來,笑得更開心了。
從她的反應,他已看出了她心裡有多在乎他。
「喔?竟有這樣的地方?「他不禁有點羨慕了起來。
「請你忘了昨夜的承諾。」
她討厭他臉上的笑,那不僅讓她後悔,且懊惱。
她決定了,只要尋回如意珠,她就走人。
推開他,她轉身就要走。
但沒走兩步,她隨即又被撈回他懷抱中。
「我一直以為你冷沉,現下才發覺並不是這樣,」他將她鉗制在懷中,以一手托高她的下顎,柔情的雙眸凝視著她。
「我沒有跟別人分享夫君的習慣。」
鄂圖克凝著她眼裡的執著許久,終於歎了口氣。
「在這宮中,沒人能與你分享夫君。」
她知道他沒騙她,因為從他的眼中可看出他的坦蕩。
「但,蕪月說……」
他的一指壓上了她的唇辦,阻斷了她的話。
「我只要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你所希望的一切。」
紫瞳沉默了,但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麼,神婆怎麼辦?」
萬一人家不屬意她,難道要她眼睜睜看著他娶別的女人?
鄂圖克的眼裡淨是對她的不捨。
「我明日就帶你去見她,我希望神婆能瞭解,你就是我等待已久的妃子,你會成為樓蘭國的王妃。」
如起誓般,他低下頭來,深深地吻著她。
第七章
沒有緊張、沒有多餘的擔憂,紫瞳隨著鄂圖克來到佛塔的頂端。
還沒差人進到內室去通報,分隔內外的門,就讓人由裡頭拉了開來。
「王,神婆請兩位入內。」是伺候神婆的丫鬟,顯然已等在門後許久。
往屋裡望了一眼,鄂圖克牽著紫瞳的手一同進屋去。
兩人一踏進內室,丫鬟便很快地退了出去。
寂靜的空間中一盞油燈被置於長紗幔旁的一張矮几上,光線並不明亮。
循著微光,隱約可見紗幔後的人,她閉眸盤腿坐著。
「你來了,我等你許久了。」徐緩的聲音由紗帳後傳來,神婆緩緩地張開眼來。
「神婆。」鄂圖克拱手作揖,跨步上前。
紫瞳則是定在原地不動,深吸了口氣後,她已感應到如意珠的強烈靈動。
「王,你無須與老奴客套。」神婆說著,視線卻是越過鄂圖克,落在紫瞳身上。
就在兩人眸光對上的剎那,紫瞳整個人一怔,反射性地走上前。
怕她冒犯了神婆,鄂圖克趕緊伸出手來拉住她。
「神婆,關於選秀和正妃之事……」
沒來得及讓他將話說完,神婆即再度開口:「巫姑娘,你要找的東西,是否就是這個呢?「
她攤開一掌來,掌中的圓珠閃現耀人的光芒,儘管隔著紗帳,那光芒仍然璀璨奪目。
「巫?!」鄂圖克一怔,目光在紫瞳和神婆間游移。
可能嗎?她竟是……
紫瞳抽離他寬大的掌,又往前走了兩步。
「這顆如意珠是我巫氏一族的。」只見她伸出一手,一道靈氣於指端湧現。
下一秒,本置於神婆掌中的珠子凌空飛起。一道耀眼光芒衝開紗帳,直接落於她的掌上。
「唉!」神婆鬆口一歎,看著紫瞳將珠子握入掌中。
隨著光芒的消失,一時怔忡的鄂圖克,於剎那間醒來。
「這……」紫瞳居然姓巫?難道她就是神婆要找的人?
「王,老奴感謝你將人給帶來。」神婆的話,間接應證了他心裡的揣測。
「紫瞳。」他伸來一手握緊了巫紫瞳空著的一手。
鄂圖克的心中再度充盈著矛盾。他並不想失去她,但這一放手,他們怕是永無機會……
神婆在樓蘭國中的地位,與他國神殿中的祭司並無兩樣,一旦成了祭司,勢必將終生獻給神靈,一輩子不得嫁娶。
紫瞳昂首望向他,不解他眸中的憂色。
「王,你知道這一切皆是天命。」神婆再度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