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靖,這不是我今天來的重點。」
「我以為我的隱私、我的權益受損,應該就是個重點。啊!我忘了,你根本不在乎這些,抱歉,請說你的重點吧。」
「鴻靖,難道你非得像刺蝟一樣不可嗎?」邵啟禮微惱。
「相信我,我已經在盡量維持我的禮貌了。」邵鴻靖冷笑。「如果我這樣禮貌的態度還是讓你不舒服,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可以解決,那就是請你趕快說出你這次大駕光臨的重點,然後離開我家別再出現,免得我的態度又讓你不舒服。」
「我知道你恨我。好吧,我就直說了。」邵啟禮歎口氣。「你為什麼領養了一個智障的女孩?還付了那麼一大筆錢給那些貪得無厭的人,那是你母親留給你的錢,你不應該這麼胡亂花用。」
邵鴻靖挑眉失笑。「我不認為自己有向你做任何解釋的必要,不過,既然你都專程上門了,我也就勉為其難的對你說清楚。」他嘲諷的神情是那樣明顯。「首先,小不點不是智障,不過這與你無關。再者,關於貪得無厭這個形容詞……不,在這裡應該算動詞,對於這個動詞,我覺得沒有人比令夫人更適用,那幾個下層階級的人渣,絕對不敢竊用令夫人的專利。至於第三,你要教我怎麼花用我母親留給我的錢嗎?呵呵!你認為把那些財產轉移到令夫人的名下,如何?或者我該問,這樣令夫人會滿意嗎?」
「鴻靖,我絕對不會要你這麼做。」邵啟禮惱怒的說。「我只是不懂,為什麼你要去領養一個智障的女孩,那是一種浪費,智障的孩子需要更多的照顧、要花費更多的心血,你才二十二歲,自己都還是個學生,能負起什麼責任?」
邵鴻靖雙眼微瞇,微微揚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我能負起的責任夠多了,而且這是我的家務事,就不勞你操心了,邵、總、裁。」
「我是你的父親,別這樣稱呼我。」
「咦!你是嗎?」
「鴻靖,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應該很清楚才對,怎麼反過來問我呢?我記得是你告訴我,說我是我母親偷人生下來的雜種。」
「鴻靖!」
「抱歉了,邵總裁,過去我年紀小不懂事,不過我現在已經大了,又經過令夫人的諄諄教誨,我已經理解像我這麼卑微的一個雜種實在不敢高攀,我還是安份守己的稱您一聲邵總裁比較妥當,免得又有人說我癡心妄想什麼。我必須聲明,我對邵家一點癡心妄想都沒有,如果這還不足以證明我誠摯的心,那麼我可以連姓都改掉。」
「你敢!」邵啟禮惱怒的大吼,拍桌而起,瞪著存心想氣死他的兒子。
「邵總裁,這不是敢或不敢,而是看我高不高興。」邵鴻靖冰冷的視線直看向他。「如果你今天的重點就是這個,那麼我希望我的答案您會滿意,我的事,實在不敢勞煩邵總裁操心,邵總裁該操心的是令夫人。」
「你是什麼意思?」邵啟禮沉聲問。
「你是指令夫人嗎?」他嘲弄地揚眉問。
「對!」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這種事也不只一兩次了,既然以前你都不在意,我想這次應該也下會在意吧!」
「到底什麼事你給我說清楚。」
「你何不自己去查呢?問問你的家庭醫生,他是怎樣幫令夫人做身體健康檢查的。」
邵啟禮眼一瞇。「你是說芝蓉生病了,而士偉沒有檢查出來?」
「哈哈哈!」邵鴻靖失聲大笑,「沒想到你是這麼信任他們,我該說什麼呢?無知也算是一種幸福。」
「鴻靖!」邵啟禮望著兒子,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是說……「鴻靖,你在指控芝蓉和士偉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嗎?」
「我說了,你自己去查,你們的家務事,我這個外人不好干預。」
他的表情和眼神讓邵啟禮無法招架,縱使心中已有懷疑,可是他不想承認。
「我是信任他們,你不該因為恨我就污蔑他們。」邵啟禮咬牙道,可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鴻靖,我……」
「請回吧,邵總裁。我們這種低下雜種所住的骯髒地方,實在不是高貴如您能久待的。」邵鴻靖笑容不減,可眼神卻黑冷得像是兩潭冰泉。
「鴻靖,我很抱……」邵啟禮為時已晚的想要道歉。
「大康,送客。」邵鴻靖打斷他的道歉,轉身離開。經過孫大康時,他沉聲道:「該是你選擇的時候了。」
孫大康一震,目送他孤傲的背影離開。
看來,這一次少爺是打算和邵家徹底決裂了。
「請,邵總裁。」他無須選擇,雖然他是邵啟禮聘請的,但自始至終,他的主子就是少爺,也早在少爺滿二十歲那天,他就不再從邵總裁那邊支領薪水了。
「大康,幫我勸勸他,他的脾氣實在太糟了!」
「邵總裁,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少爺會這樣是您逼的,方才您那句話,將少爺對您僅存的一丁點親情給徹底消毀了。」
邵啟禮一震,剛才他說出口就後悔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鴻靖就麻煩你了,大康。」
「這是當然。」
頹然的垂下頭,佝僂的背影顯得哀傷、寂寥,緩緩的步離。
「邵總裁。」孫大康上前喊住他。
「還有事?」邵啟禮只是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現在醫學發達,驗個DNA既簡單又準確,除非被動了手腳,否則準確率非常的高。」他點到為止。
邵啟禮渾身一僵,「你知道?」
孫大康點點頭。
「如果邵總裁是問十年前的事,是的,我知道。」
當初就是宋芝蓉挑撥,邵啟禮才會誤會妻子紅杏出牆,更誤會邵鴻靖不是自己的骨肉,於是抽血驗DNA,檢驗報告竟也證實邵鴻靖不是他的骨肉,卻沒想到,那是宋芝蓉勾引韓士偉,做了假報告。
「如果邵總裁問的是少爺剛剛說的那件事,誠如少爺所說,那是您的家務事,我這個外人不好多說什麼。」他一向跟著少爺,少爺知道的,他少有不知。
邵啟禮頹喪的微點了下頭,蹣跚的步伐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孫大康知道,短時間內,他不會有勇氣去追求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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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哭嗎?」
細嫩輕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邵鴻靖背脊微僵,沒有料到溫室會有人闖入。
緩緩的轉過身,他臉上笑容依舊。是啊!從今以後,這裡多了一個她。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他蹲下身,與弓蒨雅面對面。
她伸手摸著他的臉。「幹幹的,你真的好奇怪。」
「我又怎麼奇怪了?」他失笑的拉下小手,握在手心。
「你生氣的時候是笑著的,哭的時候眼睛又幹幹的,為什麼?」她疑惑的望著他。
「小不點,我說了,我沒有哭。」邵鴻靖笑著拍拍她的臉頰。
「沒有嗎?」弓蒨雅疑惑地皺起眉頭。
他輕撫著她的眼角。這雙雪亮的眼睛啊!明明就是看上這雙眼,現在卻讓他有想躲開的衝動。
「沒有。」他笑著搖頭,轉移這個令他煩躁的話題。「妳怎麼下樓來了?」
「大康爸爸說要吃晚餐了。」
「大康爸爸!」他揚了揚眉,「誰要妳這麼叫的?」
「我自己。」她說。「不對嗎?」
「沒有,妳高興就好。」名義上,大康確實是她的養父,她這麼叫無可厚非。
「那你呢?大康爸爸說,你才是真正領養我的人。」
「隨妳高興嘍。」他微笑了下,不在意稱謂。
「這樣喔……」她一副傷腦筋的模樣。「我已經有自己的爹地,現在又有大康爸爸和柳卿爸爸,那……」她偏頭望著他。「我該叫你什麼咧?」
他但笑不語,等著她自己決定。
「爸比,我叫你爸比。」弓蒨雅終於道。
「爸比!」邵鴻靖失笑,不正統的稱呼,稱他這位不正統的養父,也算相得益彰。
「你不喜歡嗎?」
「無所謂,妳喜歡就好。」
「好,你是我的爸比。」她點頭下了決定。「爸比,那是什麼?」她指著一盆漂亮的花。
「那是蝴蝶蘭,是爸比的媽媽種的。」
「原來是爸比奶奶種的啊,好漂亮喔!」她蹲在蘭花前,相當喜歡。
「小心點,它非常的脆弱。」
「嗯,我不會碰它,只是看看,可以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可以。」他就是帶她回來寵的,對她有求必應是應該的。
拾起頭,他看見站在溫室門口的孫大康。
「少爺,用晚餐了。」要小蒨雅來叫人,沒想到連她都沒回來。
邵鴻靖站起身,牽著弓蒨雅的手走向他。
「柳卿來了嗎?」他問。
孫大康搖頭。「沒有。」
「那小不點怎麼知道她有個柳卿爸爸?」邵鴻靖笑問。
「哦,因為柳卿剛剛打電話過來,所以我有稍微提到。」孫大康臉微紅,靦腆的一笑。柳卿,他的親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