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細心地凝視他。
眼前男人的臉龐流露出精明之色,銳利的小眼睛也一直看著她,只有她才「有幸」看到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他面對病患的臉、面對外人的臉和只有面對她時候的臉,完全不同。
她卻有這個義務必須扮演好她是他「未婚妻」的角色。
她欠林家好多錢,到現在仍在還債,在半壓迫下只好先和林庭直訂婚,心想這樣也好,省得人家怕她跑掉,可是面對他的時候……她都很不快樂。
現在又有個瘋子纏著她,令她好煩。
「你有什麼方法逼那個瘋子離開嗎?」她希冀的問。
林庭直把叉子放在盤中,雙手交疊地斜搭在桌面,終於問:「該不會是同業派來擊垮妳的吧?」
她輕哼,「誰會想當『性愛救世王』?我免費奉送。」就是這個封號才引起麻煩的。
「妳不喜歡?」他冷淡地皺眉。
「誰喜歡?」
「這個封號是我取的。」
「你?!」她驚愕地圓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煩惱,妳一直堅持要把債務還清才肯嫁進門,可是妳選的是冷門科系,CASE再多也無法像外科手術那樣賺大錢,所以我就用了點方法。」他無辜的聳了下肩。
丹妮瞪著他。
「我用『性愛救世主』這個封號加在妳身上,幫妳打廣告;沒想到還真有效。」
婚姻一定跟性愛畫上等號嘛,林庭直這麼說。
可是她的名聲卻不是靠打廣告掙來的,她很清楚,前來求診的客人更清楚。
她一臉悲涼了起來。
林庭直揚起眉毛,「要不然妳說,妳還要我等幾年?」
她一再要求給她點時間還錢,而他打的如意算盤是,她既還錢又能嫁給他。
不過這些當然不能給她知道。
他乾笑一聲,「從見面後,妳就一直繞著這個話題轉。」
是他一直繞著這個話題轉才對吧?是他主動開口的。
「喔!對不起。」丹妮有些惱火地說。
如果她有錢,有很多很多錢,她就可以把整盤的龍蝦倒在他頭頂上,然後一走了之。
她歎口氣。
「對了,妳說那個有精神分裂趨向的男人叫什麼名字?」
「谷青嵐……後來又說不是。」她真的好想……
好想脫離不愉快的現實生活。
「這個男人毫無疑問地需要心理治療。」一會兒說是,一會兒說不是。「而妳是最不能幫助他的人。」
「所以我才把他推給你呀!」
「那妳的診斷呢?」林庭直一臉掛不住的立刻用斥責的口氣問。
婚姻顧問是比一般的醫生更注重心理治療課題的研習的。
丹妮不禁想起那張英俊的臉,還有他好笑的笑容,如果不是他的舉止嚇壞了她,他真的不像神經衰弱,更不像精神失常。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聰明的三緘其口。
「他那種人或許比精神分裂還糟,妳要小心。」
而他只會叫她小心,完全拿不出一個當「未婚夫」應有的本領。
「我會的。」她沉重的又歎口氣。
「我得說他的前途實在不樂觀,或許是經濟不景氣下積鬱過久的緣故,很可憐吧?」
她最可憐。
被迫跟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在一起,又被一個陷入精神失常的男人強行追求,一想到自己的命運,就不禁格外感到痛心。
她的雙眸每次一回到海岸,身子就覺得寒冷,失望、無力加上孤單,讓她的心情特別沉重。
她不禁瑟縮了下。
「要進去嗎?看妳都發抖了。」
她微微一笑,「麻煩你幫我拿外套好了,我不想進去。」
林庭直很勉強地將叉子擱在盤上,站了起來。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屋裡,她把下巴倚靠在交疊的手指上,不覺輕柔地歎了口氣。
緩緩收回凝視天邊的視線,自然地掃視過眼前的空位,突然她現出了吃驚的神情--
「嗨!」藍光坐在正前方,和她愉快的打了聲招呼。
她嚥下梗住喉嚨的硬塊。
他的笑容比上回更燦爛、更耀眼,只是臉上多了三個OK繃!
而且身旁還坐著三個迷人的女孩。
他聽到了多少?
而且他跟蹤她,跟蹤到了這裡!
可是如果他要跟蹤她,為什麼還要帶另外三個女人來?尤其又是看起來極討他歡心的漂亮女孩?
她索性移動椅子面向黑漆漆的海灣,欣賞高掛在天邊的皎潔明月。
林庭直回來時,把外套披在她雙肩上,俯視她,「這樣好一點了嗎?」
如果讓庭直看到那個瘋子也追來了,他就知道好不好了。
「謝謝。」她不敢轉臉,因為她瞥到那張英俊的面孔板了起來。
林庭直卻一直要邀請她進去跳舞。
「好。」她立刻站了起來,這樣正好可以迴避對桌的注視,遠離那雙生氣的黑眸。
一見兩人要進屋,藍光立刻起身大步的走過來。
「林先生。」他拍拍那只抓著她的手。
林庭直奇怪的回頭。
「啊!」他驚嚇的倒抽了口氣,立刻彈跳了三步遠。
「謝了,你的女朋友我接收了。」藍光冷淡地揚了下下巴,隨即朝她一笑,「妳把我當病人?」
「我……我……我沒……」一想到他在林庭直的牆上打了個洞,她就害怕。「我們只是……只是……」
「你們?」藍光的眼光立刻轉向林庭直,詢問的看著他。
林庭直立刻拔腿狂奔。
媽呀,那個瘋子怎麼追來了?他要逃到哪裡去?
「妳看,他一點都不愛妳。」藍光惋惜的看著她。
丹妮躲開他的碰觸。
他的情況比她想的還糟。
「你女朋友在看。」她叫了起來,真是色膽包天。
「NO,我們今天才認識的。」藍光又回首給那三個美麗女人一個迷人的笑容。
他走到哪兒都有美麗的女人搭訕,真是無辜啊!
「可是我已經有伴了。」丹妮無力地喊,因為他正要帶她滑入舞池。
「陪我跳舞吧,救世主。我不會踩到妳的腳的。」
她愕然地看著和他同桌的那三個女人,她們只是瞪著她。
如果她現在和他用力拉扯,只會當場鬧大笑話,雖然有些猶豫,丹妮還是讓他帶她走向舞池。
他的手滑下來,有力地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將她輕輕擠壓向自己,她無助了起來,感到一股奇異而不受歡迎的暖流竄上手臂。
「嘿,別緊張,妳僵得像石頭。」四目相接時,他有些淘氣地笑了,她則依舊板著臉。
「如果我告訴妳,妳看起來有多美,妳就不會生氣了?」他輕柔地問。
嘿,想不到藍光也懂得如何調情。
他甚至還不懂得如何追女人呢!
「當然會。」她又斜睨了外頭旁桌的那三個女人一眼,她們的眼光充滿敵意。
「如果我告訴妳,這樣擁抱妳有多美妙呢?」他的雙眸閃亮著光輝。
她立刻緊張了起來。
「別靠得那麼近。」丹妮嚴厲地說,發現自己的心臟正忘情地展開另一種嶄新的節奏。
這個陌生人實在太、太、太危險了,他的氣息彷彿能鑽入她的心底。
放在腰間的手臂反而逐漸收緊,結實的身軀也更貼近了,輕柔的聲音迴盪在他們耳際,伴著他的低啞。
「這樣做,有助於妳更加瞭解我,瞧,你們都把我當病人。」強烈的手勁表達他的不滿。
她明白了,他用這種方式教訓她。
「那是因為你的表現完全不合乎正常。」
「那妳的表現就正常嗎?」藍光微微一笑。
她驚愕的圓起眼眸,以為他聽見她激烈的心跳聲。
堅實的身軀輕觸身子所帶來的反應使她非常驚慌。
「在心愛的未婚夫面前,妳表現得那麼索然無味,妳就正常嗎?」他十分瞭解的又勾起笑容。
丹妮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推開他的擁抱,喘息地瞪他一眼。
「我說過,別靠這麼近。」她發出熾熱的氣息。
「對不起,」他笑著回答,緊盯住她的雙眼,「看來我全說對了?跟他在一起,妳一點都不快樂。」
「這不關你的事。」她氣喊。
有種被揭瘡疤的難堪。
這傢伙一定偷偷偵察過她,今天出現在這裡也絕不是偶然的,她一臉憤怒。
「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居心,總之在我的眼裡你是個奇怪的人--」她咬牙切齒,「別再讓我看到你。」
她一轉身,藍光立刻抓住她的手臂。
「我們能談一會兒嗎?」他問。
還以為只有他需要她的協助呢;想不到她比他更需要幫忙,經他調查才發現的。
「絕對不行。我想回座位了,你也該把注意力轉回跟你同桌的漂亮女孩身上。」她生氣的扳開他。
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丹妮焦躁地別過臉瞪著海洋,不讓自己再多看前頭的桌子一眼。
她對林庭直愈來愈生氣,竟然甩開她就跑了,這樣的男人一點氣概都沒有,她……她……放在膝上的手憤怒地漸漸握緊。
她一定要把林庭直永遠的從身旁踢開。
藍光看著她蒼白的側臉,一臉無辜。
從他查出了她和林家的關係,驚訝的發現急需救贖的人反而是她,他竟然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