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艷看著門票一歎:「明天我會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定讓丹尼爾入口即化,這樣我合格了嗎?姆媽。」
姆媽開心點頭:「這才是我聽話的小女孩,放鬆心情好好玩。」
在姆媽滿意的笑聲中,艷笑歎著把票收入褲袋,奮力刷起另一頭的地板。
五月底,從傭兵學校結束為期三年的訓練之後,她婉謝爵士費心安排的幾處寓所,未來動向不明之前,她沒有定居倫敦的打算。這陣子暫宿這裡,姆媽不肯收取食宿費用,她不習慣白吃白住,這段期間就暫時在店裡端端盤子、清清地板。這些
工作她學生時代到處打工的時候經常做,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約會就約會、談戀愛就談戀愛,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應付得來,一定可以!她已經從傭兵學校結訓,證明她不會被難倒不是嗎?
刷刷刷!刷刷刷!
天下無難事,只要全力以赴努力克服,她一定可以重新約會!
她一定可以再接受甜得膩人的親密關係!沒問題,她不會被打倒,她不會的!
她不允許自己一蹶不振!絕不允許自己輸給了命運!沒這回事!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她一定會再次接受某人的親吻,也會笑著鬧著回吻那人!她會的!
她會再次感受體熱親密交融的滋味,她會躺在某人懷中、會和某人上床!
她會和某個男人上床,這裡是性行為開放的西方社會啊,有什麼難的?
她要他後悔沒有留下來陪她!她恨他!
雙手一震,因不慎思及某個刻意封鎖的涼薄俊影而震怒,小臉怒繃!
別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埋頭刷到筋疲力盡也不肯稍歇,像要把心申訴說不出的煩鬱一口氣刷走!
拉來水管準備將牆角的泡沫沖掉,忿恨交集中艷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煙味。
隨手抓起刀子,走出來查探究竟,艷隱怒的美眸才與斜倚牆面抽煙的TC視線交接,她來不及質問他為何偷偷摸摸,就見大貓十萬火急衝過來,抓了TC就走。
「他媽的!總算找到你這臭小子!緊急狀況,快跟我走!」
「是老傢伙的事嗎?」TC揮開大貓的手,踱入牌室。「他身份高貴,他的達官貴人朋友不會坐視不理,英國不乏像樣的好手,我跟他沒關係了。」
「我就怕你這傢伙會這麼說,真被我料中!」大貓急得差點破口大罵。
正要回轉廚房善後,艷聽見事態嚴重而且似乎與布爵士有關,急忙尾隨過來。
「老布發生事情了嗎?」大貓猶豫的神色等於間接印證她的臆測,她心急起來:「什麼事?你說啊!」
在姆媽點頭允許下,奔波一整天的大貓歎氣道:「老布昨天被綁架了,消息全面封鎖。你也知道白金漢宮的王公貴族成事不足,歇斯底里有餘。」
綁架?怎麼會?艷汗濕的面容被恐懼爬滿,如墜冰淵般發起陣陣惡寒。這是爵士卸下外交官任職後第一次出訪中南美洲,他身邊有一群不遜於大貓、TC他們的好手保護呀!典獄長也隨侍身側不是嗎?怎麼會是他?怎麼會……
「爵士身經百戰,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姆媽擦著雙手走進來,拍拍被嚇傻的艷。「查到了嗎?」
「情報果然只能指望你了,媽媽咪,你給的資料比特情局、國安局那些白癡正確,是那票人沒錯。白瑞透過你提供的線索查到他們囚禁老布的地方了,TC曾在那裡駐防,也對付過這票人,我們必須搶在對方察覺之前,把老布救——」猛然頓口。大貓蛇樣的眼眸突然瞪凸,以為累到兩眼昏花,揉了揉,再瞪凸!
大貓打死都不敢相信有人敢這麼對待TC!
只見艷又急又氣地揪住TC衣領,硬是將他從沙發上拖起來,往外面走去。
「放開我。」
對身後的警告充耳不聞,艷滿腦子都是老布和藹的笑臉,滿心無肋與驚恐。
「要我動手你才會懂我的意思嗎?放開。」
「你扭斷我的手啊!扭斷啊!」她邊走還邊對走路慢吞吞的男人吼道:「你最好把我兩隻手都折斷,我就無法強迫你,你折啊!如果你不折,你就走快點!」
TC眉頭高揚,研究微顫的小頭顱片刻,突然使了個擒拿巧勁推開她的手。
舉步越過她時他瞟了她一眼,諷刺道:「如果你只會哭哭啼啼,別跟來礙事。」
他答應了!強烈的如釋重負感席捲而來,淚水從艷焦灼的眼中跌落。他的意思
是要她也加入營救老布的行列嗎?
腳下不停的男人沒回頭,語帶挑釁:「無法應付你可以回去。」
這個狗眼看人低的臭——教——官!
「所有的測驗我都通過了,誰說我不能應付?」艷氣沖沖追上他的步伐,沒有衣袖,她用手背抹抹淹大水的美眸,小臉哭得又濕又紅,模樣狼狽卻沒有閃避TC嘲諷的眸光,反而火大地揚起迎視他。
她邊瞪TC邊打量他黝黑健壯的手臂,憂慮不已的小臉有些猶疑、有些繃緊。
自從那年不小心在他的小木屋借宿之後,她就很不喜歡跟臭教官有什麼肢體上的接觸,打從內心排斥他。可是老布對她很重要,他不能有個閃失,緊要關頭她也顧不得自己的喜好了。
這個人常常鬧失蹤,性格惡劣而且難以預料,瞎子也看得出來他討厭老布,反正她對他反覆無常的怪脾氣就是沒信心。所以…… 艷下唇瓣一咬,豁出去了!
性感冷漠的嘴唇一震,TC及時咬住點到一半的煙,眼露詫異。
冷瞳向下一溜,微感無措地看著艷拉住他左手腕,抓得很牢,像要將全球頭號恐怖份子押解回國受審一樣;她的用意很明顯也很羞辱他的人格,當然不是她小姐心血來潮想親近他,她是防堵他臨時變卦走人罷了。
挺會侮辱他的嘛……
被TC瞄到火大,艷理直氣不壯地補充:「只、只是以防萬一。」
「這樣啊?」樂在被侮辱中的男人聳肩淡應:「你可要抓緊一點,別放開了。」
聽出他話中有話,艷橫他一眼,也淡道:「我對你不感興趣,你不必想太多。」
若有所思地評量著遇強則剛、遇弱則柔的女人,TC偏下俊頰將煙徐徐點上了,語氣刻意放淡:「不要一直揮舞手中的紅布,惹禍上身可就怪不了人。」
什麼紅布?又不是鬥牛!不想輸他,艷的語氣下意識淡到TC幾乎聽不見:
「惹禍上身也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哦?」尾音又淡又長,很刻意要顧人怨。「這是你說的。」
艷耐性原本就欠佳,遑論她遭遇的對手是耐力毅力具屬一流的頂尖狙擊手和追蹤手,脾氣火爆的人口氣終於無法再淡下去,直接對不識相的男人飆火:
「你不要故意惹我生氣行不行!」
她真的不想理他,偏偏他一開口她就忍不住想回嘴,真煩。
老布下落不明,她現在好擔心他的安危,他是她僅有的親人了,她好害怕好害
怕,真的沒心情應付怪裡怪氣的臭教官。這個人也奇怪,出口沒一句好話,幸好平
時除了愛板著一張臭臉嚇人外,他還懂得鬧自閉藏藏拙,不至於傷害太多無辜。他
繼續裝啞巴就好,偏偏這時候話多起來,莫名其妙的傢伙。總歸一句話,這個人
「真的很煩。」心不在焉咕噥。
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他,從來只有被嫌悶,第一次被嫌煩,TC感覺不惡地笑了。
看了看兩道嬌眉又擰起來的女人,TC想再刺激她幾句,聽到大貓和姆媽交談完快步追來的腳步聲只好作罷,仔細打量一個月未見的她。
他先檢視她指關節捏得泛白的小手,滿意地發現尚無發抖的跡象。不錯。
目光不動聲色向上掃,她穿著式樣簡單大方的細肩帶白背心、水藍色低腰牛仔褲,有點小潔癖的她,整個人和以往一樣就是有辦法隨時保持乾乾淨淨,再素雅的衣著也能被她美麗的外表穿出又艷又雅的撩人韻味來。
她的身體曲線極美,腰線美,將小背心撐出飽滿弧度的胸線也相當誘人。
純男性的感官被「美色」勾引得蠢蠢騷動,情慾在外表冷峻而疏離的軀殼下炙熱蔓延,心中風起雲湧,稜角分明的俊容卻沉靜無波,直到無意間瞄見她牛仔褲後口袋那兩張露出袋口的戲票,冷漠瞳眸才添了抹無名的慍惱。
小姐想約會了?哼。
艷轉頭瞪著TC,來不及問他哼什麼哼,大貓已經追上他們。
「等等、等等,艷也去嗎?」和傭兵學校那頭聯繫完畢,完全跟不上情勢變化的大貓滿頭霧水。「我不是質疑艷的能力,她要加入我並不反對,問題這次的情況特殊,媽的!你這臭小子明明比誰都清楚不能帶她去!」
艷放開TC還沒開口,一向置身事外的冷漠教頭已代她哼出:「少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