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帝昊猛然停下腳步,終於按耐不住地說:「孤要親自出城去逮他。」
說著,他便想步出御書房。
帝熙喝了口茶,「耐心點,王兄,即使釣魚也要等魚兒上鉤吧?您那樣子看起來就像個急於想捉回逃妻的妒夫。」
「妒夫?」帝昊瞪著他。對方是個男人,縱使他曾是令自己動心的童時玩伴,一旦知曉他本為男兒身的事實,帝昊早覺悟了,怎麼可能還會對他懷有情愫?說他像個妒夫?可真是無禮至極!
「帝熙,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孤會把你分派到邊疆去牧羊?」
再怎麼大膽也是您寵出來的!帝熙在心裡咕噥著。他根本不相信帝昊會如此重懲他。
他聳肩,「無妨,王兄的旨意便是臣弟的使命,可惜臣弟再也無法為王兄分擔繁忙的政務,為了「帝央」國民著想,王兄一定要好好保重龍體,可別累壞了,不然,就是臣弟的罪過了……」
「閉嘴!帝熙。」他這個王弟總是懂得要如何威脅他。
「臣弟只是想趁尚未被分派到邊疆前,表達對王兄的關切之意。」
「用不著,以你的能力出使到那種偏遠地方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所以,孤改變主意了,你還是乖乖地留在王城為孤批閱奏章吧!」
「臣弟倒寧可去掃羊糞,那可有趣多了。」帝熙低喃著。
帝昊橫了他一眼,「你說什麼?」
帝熙乾笑一聲,「臣弟認為在短時間內沒找到刺客的蹤影,王兄應該覺得高興才是。」
帝昊一挑眉,「哦?何以見得?」
「這證明『帝央』領土廣大囉。」「夠了!」他不該問他的,帝昊有些後悔。
帝熙放下茶杯,「好吧!不胡扯了,說點正經的。據報,同屬舊四國遺民所組成的『弒龍會』,有意與『反帝聯盟』結合,若此事成功,將會為『帝央』帶來莫大的威脅,不知王兄有何打算?」
帝昊聞言,僅是嗤笑一聲,「哼!烏合之眾,不足為俱!」、
「細流也可彙集成川,王兄不能不防。」
「煩!那就等他們結盟時,再來個甕中捉鱉吧!」帝昊不耐煩地說。
「王兄英明。」
這時,在門外等候的應威人內通報,「啟稟大王,刺客已被帝御軍擒回,目前正在地牢裡等候大王的裁決。」
帝昊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帶路。」
「遵旨。」
帝熙隨即跟上他們。
第三章
被人莫名其妙地帶到陰森黑暗的地牢中,祁憐一臉驚恐地緊捉著胸前的龍紋玉珩,這塊玉珩總是能令她心安,雖然她記不得是誰送她,但是,自她有記憶以來,便寸不離身地帶著它。
突然,一名獄卒解開了拴住地牢的鐵鏈。
沉重的鐵鏈聲驀然喚回了神遊中的祁憐,她忙不迭地將玉珩收入懷裡,看見獄卒面無表情地打開牢門,她以為他要釋放自己。
「太好了,你們是不是發現捉錯人,所以才來放我出去?」一開口,好一段時間滴水未沽的她才恍然發覺喉嚨乾澀不已,甜美的嗓音頓時變得沙啞如鴉。
「你想得美,大王要親自審訊你,出來吧!」
祁憐一頭霧水,「審訊我?可是……我又沒犯錯,大王為什麼要審訊我?」
獄卒不客氣地給她銬上腳鐐,防止她中途脫逃。「哼!你犯的錯可大了,你犯下的是弒君未遂的惡行,整個王城上下全都知道這件事,無論你怎麼狡辯都沒有用,再加上由大王親自審訊,依我看,你還是趕快立下遺囑吧!」
「我?弒君?不……」祁憐慌張不已,」不可能的,一定是你們誤會了,我沒有做啊!」她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更別說要殺一個人了。
「有沒有大王自有定奪。走吧!大王最討厭等人了。」
祁憐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尾隨獄卒來到地牢的最上層一一處放滿了駭人的刑具,專門用來拷問犯人的地方。
嬌弱無助的她被迫跪在兩名衣著華麗的男人面前。
祁憐不知所措地望向其中一名冷酷、卻又十分俊美的男人,男人那雙充滿敵意的目光令她不由得打起冷顫,但是恐懼之餘,一股奇妙的熟悉感悄悄地湧上心頭,祁憐覺得他似曾相識,可詭譎的是,她腦海裡竟然沒有半點有關他的記憶。
正當祁憐陷入一團迷亂中,居高臨下的帝昊也正仔細地打量她。
幾天不見,「他」似乎有點不一樣……
感覺靈敏的帝昊可以很輕易地發覺「他」的不同,與印象中那名狠毒的刺客相比,眼前的「他」少了一身陰邪的肅殺之氣,卻多了一份恬靜的柔美,清新的氣息乾淨得像個小女孩,教他心動不已……
心動?帝昊猛然一愣,怎麼可能?他乃是堂堂「帝央」的國君,擁有廣大的領土與權勢,任何女人對他來說皆唾手可得,在知曉「他」並非女兒身,而只是一個想取他性命的大膽刺客後,既無斷袖之癖的他又豈會為一個大男人心動?
但是,他心中那股像熔岩般熾熱的情感又是從何而來?
一旁陪審的帝熙雖不明白帝昊內心的掙扎,倒也不難察覺存在他們之間的異樣情愫,他打趣地說:「王兄,您眼睛瞪得這麼大,小心嚇著了人家。」
「閉上你的鳥嘴,帝熙。」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與不自在,帝昊硬是端出了最兇惡的一面,轉身逼問祁憐,「你是誰?」
「我……」祁憐似乎受到不少驚嚇,「我叫祁憐。」
獄卒冷不防地甩了她一個耳光,那力道之大,把她的臉都打偏了。
「大膽!在大王面前不准說『我,要自稱『賤民』。」
見祁憐受罰,帝昊心中倏然閃過一絲針刺般的痛楚,也許是「他」酷似兒時玩伴的容貌令他心生不忍,也或許是某種不知名的情緒在作祟,總之,能懲處她的人就只有自己,帝昊不准其它人動她一根寒毛!
帝昊不悅地怒視獄卒,「孤有要你打他嗎?」
獄卒一臉的惶恐,「小人該死,請大王恕罪。」
「哼!你的確是該死!來人,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以示懲戒。」
獄卒這時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拚命地求饒,「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
帝昊卻連一絲轉圜的餘地也沒有,冷眼看著獄卒被人拖出去。
不久便傳來獄卒慘烈的哀號聲。
「哈!活該!」帝熙一向最討厭仗勢欺人的狗奴才,因此他對於那名被重懲的獄卒一點也不感到同情。
帝昊橫了他一眼,「你也想挨板子嗎?」
帝熙嬉皮笑臉地說:「一點也不想,王兄。」他是跟來看戲的。
「那就收好你那張小人得志的嘴臉……哼!礙眼極了。」帝昊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祁憐身上,「祁憐,你是奉了誰的命令來刺殺孤?」
帝昊剛才那懲處獄卒的狠勁深深地嚇著了祁憐,她深怕得罪他的下場會很慘,急忙否認,「我……不,賤民沒有……」
賤民?帝昊突然覺得這兩個字十分刺耳。
「沒有?哼!孤臂膀上的傷口到現在都還在痛,你還不快從實招來?」
「賤民字字屬實,賤民一直長居山中,從未離開山中半步,直到兩天前賤民才第一次下山,一進城便教人捉來,賤民……」
「夠了!開口賤民、閉口賤民的,聽了就煩,不准再說了!」
帝昊脫口而出的話令一旁的帝熙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他神情複雜地看了帝昊一眼,然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瞪大眼。
原來王兄遲遲不肯立後,是因為喜好男色的緣故啊!
可是,不對啊!王兄也很寵愛蘭昭儀,為什麼……帝熙不禁有些搞糊塗了。
反觀祁憐一臉的委屈,「是……」為了這句賤民,她可吃足了苦頭,又是怒罵又是巴掌的,他們到底要折騰她到什麼時候才會覺得高興快活?
若她早知道王城裡淨出些怪人,她就不會和哥哥一道下山了……
哥哥?祁憐驀然想起了祁懷,小臉上淨是掩藏不住的心慌,哥哥根本不曉得她被這群奇怪的人給捉了,他肯定會焦急地在街上來回尋找她吧?一起到這裡,她的一顆心更是定不下來。
「大、大王……」她怯怯地說。
「你終於決定要招了嗎?」帝昊居高臨下地問。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問大王,我可以、可以走了嗎?」真希望哥哥還在那裡等待她,不然,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孤好不容易才逮到你這名刺客,你居然要孤放你走?」帝昊氣得頭頂生煙,「好一個大膽刁民,你當真以為孤不會處置你嗎?」
「我不是刺客,我也沒膽子傷您,一定是你們捉錯人了……」祁憐越說越小聲。
「大膽!你敢懷疑孤的眼力?你不要命了是嗎?」帝昊怒喝。
「我不敢……」天!誰來救救她?
「哼!孤十分確定就是你這張臉做的好事。」要不是「他」生就一張教他魂牽夢縈的臉孔,他又怎麼會著了「他」的道,還很可恥地挨了一刀?向來自傲的帝昊根本嚥不下這口氣,「你若再敢嘴硬,就別怪孤對你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