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他故意問,手指著那間小房間。
他記得那間儲藏室?!
「一個你曾經住過、睡過的地方。」她自動引著他進去。
裡面的空間很小,幾乎他們兩人一進去,就把地方站滿;那裡除了一張上下鋪的床、一張桌子和椅子之外,沒有別的。
「這上面不是應該放了很多東西?」
「本來應該是,可是……現在沒有了。」以前是這樣,但是自從這次回來以後,她將這裡重新整理過了:之前苛待他,不許他把東西拿出去,現在她只想彌補自己以前的過失,親手為他整理乾淨。
只是,這些話並不需要告訴他。
「你……真的曾經喜歡過我嗎?」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這是一句很傷人的問話。
「忘了。」她搖搖頭,走了出去。
忘了?他覺得她說這句話時,眼神裡充滿了難以言語的苦澀。
「你吃早餐吧!我還要忙。」無法再面對他,舒珊以工作當借口逃離他的身邊。
「你還跟那種人扯什麼?我都快忙死了。」正被客人催趕的郁鈴一見她來,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快速的拉她加入工作之中。
家駿的眼光沒有離開她,他看著她工作時的忙碌身影,見著了她認真時流下的汗水,雖然嘈雜,卻另有一番心靈上的平靜和安樂。
他多想告訴她,自己沒有忘記她,他完全記得兩人的感情和相處的一切,只是還不行。跟著他的兩隻蒼蠅還未死心。」
「喂,老闆娘,快點,我上班要遲到了!」一個客人大聲的催促。
「哦,好。」張舒珊回應道。
因為太在乎後面射來的那道熾熱眼光,令她有點心不在焉,一個小不心將剛舀起的滾燙豆漿翻倒在地上,手上和腿上都被燙傷了。
「啊,舒珊!」郁鈴驚叫道,想蹲下去看她,可是另外一道身影比她更快的竄了過來,將她抱起奔往廚房的方向。
「我沒有關係的,阿駿。」她有些羞赧的想阻止他。
「別說話。」他將她放在矮凳上,冰涼的水透過水管沖在她被燙紅的腿上。
「手也伸過來。」他聲音粗嗄的命令。
一份悸動,一份喜悅,舒珊經不住的哭了。
她知道他雖然失去了記憶,可是潛意識裡他並沒有忘記自己,他依然像以前關心她,喜歡她。
「阿駿。」激動的,她俯身從背後抱住他,將盈眶的淚水灑在他的背上。
感覺到那熱熱的液體就滴在自己身上,家駿的心臟急速跳動,情緒澎湃不能自己,他有股衝動想回身去抱住她,可是放開了的手又緊握起來。
「我走了。」他狼狽的推開她的擁抱,走了出去。
那無情的背影,似乎再度刺傷了她。
但這一次的感覺卻不再那麼痛苦,因為裡面夾帶著一絲甜蜜。至少他漸漸的接受了自己,不再那麼不可及,不許自己碰觸,起碼他們的距離拉那麼一點點,不是嗎?
這一次,她是含淚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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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一直保持一段距離,遠遠跟著家駿的喬瑟夫疲累的問著宮本鷹司。
打從他出來為止,他們就一直暗暗的跟著他,他進豆漿店去享受早點,他們卻在巷子裡喂蚊子,現在這男人還滿懷閒情意致的逛大街,走到公園裡來了。
到底知不知道後面跟的人很辛苦啊!
「逛了一個下午了,他還不累嗎?」喬瑟夫趴在宮本鷹司的身上說。再不休息,他們就要累癱了。
「這你應該先去問他。」鷹司心情也不太爽的抖抖肩頭,把靠在肩上的那顆笨腦袋給抖下去。
「能問我早就問了。」喬瑟夫歎口氣地說,眼睛睨向坐在公園椅上,正在注意著附近幾隻流浪狗的家駿。
咦,他想幹什麼,還伸手去摸狗兒的頭,哇,很髒的知不知道?
想吃狗肉也別挑這種的。等下別碰這傢伙的手,一定不衛生。
哦,不,還得叮嚀他要洗手才行,現在台灣正流行腸病毒呢。
呵,他笑了,冷血殺手的他竟然衝著流浪狗在笑!這次不止撞傷頭,也撞傷了神經不成?他轉性了。
看來,他是真的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你看我們拿根棍子敲昏他,會不會快一些。」他已經快受不了了,又不好單獨的把他丟下,只好出此下策。
雖然班落和伊蓮娜都說過別理他,但兩人就是爛好心、又亂有感情的狠不下心來。
除非看到他有個安定之所,否則不能離開。
「好主意。」宮本鷹司也手癢得很,早就想這麼做了,大熱天的陪這個神經病逛大街,他已經熱出一肚子火來。「就這麼決定。」
就在兩人正四下張望,考慮要找根棍子敲昏家駿,為自己解除痛苦時,卻看見舒珊穿著T恤、牛仔褲,手拿著一個塑膠袋,一身休閒的走了過來。
「等一下,重逢第二幕開始了,就暫時先饒過那小子好了。」喬瑟夫說道,拉著宮本鷹司重新鑽入草叢裡。
每週固定一,三、五的這個時候,舒珊都會帶著一包狗食到公園來餵這群流浪狗。
今天她的心情特別好,因為早上她見到一直想見的人了。雖然他還不記得她,但卻肯回豆漿店來看她,這令她一整天的心情非常愉快,準備的狗食也更豐富。
「嘿,小黃、小花、小黑、小白,快過來,過來看姊姊給你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她笑臉盈然的一出現,附近的狗群立刻集結的靠過去,仰首搖尾的歡迎她。
「嗯,很乖。快過來吃,慢點別搶,這裡還有很多。咦,小黃呢?怎麼沒在裡面。」
她將塑膠袋裡的東西拿出來餵給小狗們吃後,點了一下,突然發現還少了一隻,於是站起來想找找看它在哪裡。倏地,她看見它在不遠處一個男人的身邊。
她走過去叫它,「小黃過來,對不起先生,我是這狗--」
驀地她僵住了,因為那個正在撫摸小黃頭部的男子,竟然就是阿駿。
「怎麼了,你不是要狗嗎?」他抬起頭來,給她一個微笑。
舒珊怔忡的點點頭,有點機械化的拿出塑膠袋裡剩餘的骨頭來餵狗。
「你……還記得這裡?」
「這裡的景色很美。」他靠向椅背,雙手一伸,舒服的放在椅背上,兩腿悠哉的交叉著,眼光望向晴朗的天空。「不自覺的走著走著,就走到這個地方來了,我想,我以前一定常到這個地方來吧!因為這裡的狗看到我,並不會陌生。」
舒珊微微一笑,走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來,雙手拘謹的放在膝蓋上。「你以前是常來,這些狗也都認得你,因為……」她不好意思的一笑。
「怎樣?」他好奇的看著她。
她頑皮的咋咋舌,「因為我以前要求過你,照顧這些小狗。」
「照顧?」他瞪了一眼那群爭食的流狼狗,記起了那荒唐的一幕。「我有同意嗎?」
「有。」她笑得盈然,「而且照顧得很好。」
「那一定是被你所逼迫。」他大笑地說。「我真是不應該忘記你才對。」他低聲地透露玄機。
只可惜她聽不懂,垂然的沉浸在自己的哀傷裡。「那是因為你受傷了,為了救我而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一想到他為了保護自己而搏命的慘狀,她至今仍心有餘悸。
「那你一定很感激我才對。」他乘機引出她心裡的話。「如果我要你以身相許呢?」寬厚的大掌用力的握住她的手。 她驚訝的瞠大眼。「你說什麼?」 此刻她才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對,是錯覺嗎。
「我是認真的。」他笑容燦爛。
有那麼一刻,她以為他記起自己了。她喜極而泣,紅著眼眶看著他。「你認得我了嗎?」
他含笑且溫柔的撥開她的秀髮,撫著她淚眼盈然的臉龐,凝望著她。「還不知道,但你願意給我時間等候嗎?」
「願意,我願意!」她迫不及待的急點著頭。「我還可以向你說出我們所有相識的一切,還有共同的回憶。」
她急切的娓娓道出所有兩人相識、相戀的經過,也告訴了他受傷的原因。
就在兩人沉浸於過往的回憶時,一直躲在樹叢中的兩人卻飽受蚊蟲的摧殘。
啪的一聲,喬瑟夫又打死了不知第N只的蚊子。
「喂,他們要聊到什麼時候?」他們在那兒濃情蜜意,他們卻在這裡喂蚊子,相差太大了吧!
「問他們呀!」鷹司坐在地上說,他的雙腳早已經蹲麻了,現在極需要活血一下。
「早知道就別太好心,用棍子敲昏他扛回去就行了,也不用躲在這裡,跟這群蚊蟲誓不兩立。」喬瑟夫咬牙切齒地說著。啪的一聲,他又殺了一隻蚊子。
不過也值得了,由他們在一起的情況看來,張舒珊還愛著家駿,依然在等著他。這樣的話,家駿留在這裡他們也可以安心了。
況且,家駿看來也不那麼排斥她了,
「我看我們也該走了,再不走,恐怕我自己就要變成滅蚊殺手了。」喬瑟夫自嘲的笑,拉著宮本鷹司站起來,準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