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玉寧在一旁尖叫。
然而「碰」地一聲,從空攔截的一道身影迅速踢落了刀子,馬雲盼被個凌厲掌風給擊中胸口,倒地滾了兩圈,嘔出血來。
茵茵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驚魂甫定地睜開眼,才知是費雋淳出現在面前。她結結巴巴,語不成句……
「你……你不是……」
費雋淳蹙著眉將她摟進懷裡,仔細檢視她有無受傷。
「再晚一步,妳就成了刀下魂了。」語畢,回過頭來讚許地望住玉寧。「幸虧玉寧告訴我這事,否則,我還趕不上這真相大白的場面。」
茵茵跟著感激地看著玉寧,卻見她故意裝得不理不睬的高傲模樣。
「這個,我……」馬萊高神情尷尬,拱著手不知說什麼好。
「照道理,你這個妹妹是要嫁給我弟弟的,但現在我預備娶她為妻,你有意見嗎?」費雋淳當機立斷地問。
馬萊高楞了下,趕忙搖頭,不知怎地嚇出一身汗。「沒……有,我當然沒有意見,只要茵茵……呃……只要我妹妹她願意,我個人絕對沒有意見。」
這個時候,蓮媽哭著將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馬雲盼扶起,拭著她嘴畔的血。
「娘的寶貝女兒,讓我瞧瞧妳有事沒有……」
這一扶眾人才發現,馬雲盼已經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用那短刀自我了斷了生命。向來不認輸、不認錯的她,寧可死,也不肯接受一點點失敗在自己身上。在察覺這個事實後,蓮媽已是肝腸寸斷,抱著屍首痛哭失聲……
「娘……」茵茵不忍地蹲下去。
「我不是妳娘。」蓮媽搖著頭,眼中充滿哀戚。
「不管真相如何,我永遠當妳是我的娘。」紅著眼眶,茵茵輕輕地說了。
蓮媽還是搖頭,顫著手將馬雲盼的眼合起。「是娘害了妳,都是娘的錯,希望下輩子……妳還是娘的女兒……」
明知道馬雲盼的死不值得同情,但看到蓮媽如此傷心欲絕,在場舉袖拭淚鼻酸者還是不在少數。
撥雲見日,至少發生在滄浪山莊的悲劇已全部完結。
剩下的,就只看這小兩口什麼時候完成婚姻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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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馬雲盼的屍首厚葬完畢後,念在她與費翰淳也是正式拜過堂的夫妻,因此還是將她的牌位安在費氏祠堂裡。
上一代的錯,就讓它了結;下一代的錯,就用一壞黃土從此掩埋了吧。
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蓮媽留書悄悄地離開了山莊,說是要到遙遠不知名的山裡寺廟,削髮為尼皈依佛門,常伴青燈下。
眾人多少都能瞭解她的心情,因此費雋淳也就沒派人去將她追回。
茵茵依依不捨這個喊了十七年的娘,但她明白蓮媽認定的女兒還是只有馬雲盼一個,不管她有多麼想孝順她,她還是走了。
過了不久,隻身在外的費翰淳捎了封家書回來,信上透露出些許不尋常的訊息,費雋淳在看完後心情奇佳,絲毫不為信上愁筆所擾,摟抱著愛妻的嬌軀,彷彿世上再沒什麼事可以令他心煩。
「上面寫了什麼?」茵茵倚在他身側好奇地問。雖然他請了師傅教她習字,但由於學習能力不佳加上過度安逸,對於信上那龍飛鳳舞的字體,她仍舊識不得幾個。
「妳想知道就得好好認真上金師傅的課。」揚起眉,他存心不告訴她,將手裡的信紙折好裝回信封裡。
「別這樣,快告訴我嘛,以後我就會認真上課了。」臉上漾起惹人憐愛的撒嬌倩笑,她拉著他的手臂求情著。
「我是那麼好騙的嗎?」板起臉,他那嚴肅拘謹的面孔還是挺嚇人的。「要妳認字唸書是為妳好,妳偏偏要和金師傅作對,擾亂他上課的情緒,是不是也想和我作對來著?」
「我沒有!」振作精神,茵茵揮著手,忙為自己澄清。「那是玉寧啦,她自己愛和金師傅辯論,還扯到我身上,我可是無辜的。」
「讀書的人是妳,還敢拖玉寧下水。」
「是你要玉寧盯著我好好唸書的嘛,怎能怪我?」她囁嚅地道,狀若無辜地垂首弄整腰間的淺藍色緞帶。
「聽說妳逼著她和妳一塊習字,還說她不會的妳也不會?」
「啊?」茵茵垮下臉,嘴巴歪了邊。唉唉,這個玉寧真不夠意思,竟把她的事兒全抖了出去。
「沒話說了吧?」抓到她的痛腳,費雋淳重重地捏了把她水嫩粉頰,煞有其事地鄭重警告著。「別忘了玉寧對我忠心耿耿,想要她替妳掩飾,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哎呀,痛痛……」哀叫一聲,茵茵可憐兮兮地撫著臉,立刻跳離紫檀幾,與他保持距離。
「很痛對不對?」
「嗯。」她拚命點頭,一副飽受虐待的淒楚樣。
「那下回會不會認真聽課了?」
「會,我一定會認真聽課的。」她不得不乖乖回答。
他滿意地拍拍身旁空位,微微一笑道。「好了,回來我身邊坐好,我不捏妳就是了。」
「我不要!」她心有餘悸地馬上拒絕。
「為什麼不要?」
「你……你笑裡藏刀!」她機伶地猛搖頭。
「笑裡藏刀?」
「你一定還有別的事還沒懲罰完。」
「哦?妳怎麼知道?」
「你說玉寧對你忠心耿耿,那--她肯定告訴你『那件事』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茵茵可不想再被捏一次。
「哪件事?」這一著倒勾起他的興趣,顯然玉寧漏報了,他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自掘內幕。
「就是……」她不安地嘟起嘴,雙手扭絞著衣襬。「就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妳再不說,我可要進一步『嚴懲』妳了。」站起身,他惡形惡狀地朝她一步步走來。
「好,我說!我說!」她緊張地擺手退到窗戶邊。「就是我肚子里長了個娃娃,可我要她保守秘密,不許告訴你……」想想覺得不對勁,突然間瞪眼大叫:「你不會還不曉得吧?」
「娃娃?」她有喜了?這意味著他們即將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錯愕過後,費雋淳喜出望外地衝過來一把抱住她,狂喜地在她額上重重一吻。
「天哪,這是真的嗎?妳肚裡懷了我的孩子?」
「嗯,我本想晚點告訴你,因為他們說懷了孩子有很多限制,不能跑、不能跳、不能這個、不能那個,可我的腿好不容易好了,要我又跟以前一樣安安靜靜不能跑跳,真的很痛苦……」茵茵嘰哩呱啦說了一大串,卻發現他像只惡虎緊緊盯著自己,看來他是真打算要好好「嚴懲」她了。
「說完了嗎?」他故作禮貌地問。
「呃……還沒耶。」她不好意思地傻笑。
「那,我們來好好『慶祝』一下吧。」說罷,他動作俐落地將她攔腰抱起,在空中轉了圈,旋起綠色波浪。
「慶祝?」這兩個字聽來不錯,不是吃頓好的、就是帶她出去看看熱鬧,順便遊山玩水……想到這裡,茵茵天真地猛點頭附和。「好啊好啊,怎麼個慶祝法?」
一個小時後,茵茵終於知道夫君口裡的慶祝其實就跟嚴懲沒兩樣--
嗚……變相的需索。
總之,她又上當了,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