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宇,你也真是的!紅袖就好比你的妹妹,你竟然──」季氏也是面帶愁容。
「爹、娘,我真的……」面對爹娘的責難,張承宇是有口難言,他實在記不得自己有做了這檔事。
「其實……那也不是很嚴重,」可憐的承宇哥,什麼都不記得卻得來背黑鍋。「我想……我們就此算了吧!」
「不行!」
堅決有力的聲音來自他們三人的反對。
氣勢比不過人家,柳紅袖垂下頭,這下事情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她在心底想著;祝火啊,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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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柳紅袖氣沖沖地來到書房審罪。
我害的?我害你什麼?
祝火懶懶的語調讓柳紅袖更氣,也不想想罪魁禍首是自己,竟還擺那麼大的架子,對於他下午說的喜歡,她益發覺得那是個玩笑而已。
「你……你親我的時候讓雅兒看見了啦!」
又如何?
就算讓全天下的人瞧見,他也認為沒什麼,正好一次昭告。
「你還這麼無關緊要是吧!伯父、伯母已決定讓承宇哥迎娶我了。」三人決定得很快,不過是半刻鐘,兩位當事人的終生大事便已定奪。
聽見這番話,祝火才記起宋朝是個民風保守的朝代,對於女子貞節問題十分注重。
祝火沉默了,沒想到自己一時忘情卻引來這般後果,該如何解決呢?
「祝火,聽見我說的沒有?」
別吵。
哦,既然他一點也不在乎,她又何必乾著急,那就坐下來喝杯茶吧。
不過最可憐的就是承宇哥了,成了代罪羔羊,嘖!承宇哥是那麼好的人,應該配一個更溫柔嫻熟的女子,跟她在一起就委屈了。
她既不懂商,也不會女紅,更不擅長廚藝,她這種人只適合跟閒雲野鶴的人……驀然,她把焦點放在祝火出聲的位置上。
怎麼又想到祝火?
祝火看起來也不像是甘願寄情山林間的人,他和她也不相配的,她是今天壞了腦子啊,淨想那些有的沒的。
不是說好不想了,都是祝火那一吻害的,沒事何必尋她開心!
你在想什麼?
聲音如鬼魅般的來到她身後,令她差點噴出嘴裡那口茶。
「你別老是像個鬼似的!要出聲不會離我遠一點嗎?」明明是魔,卻老是做著與鬼相差不了多少的事情。
喝茶,挺愜意的。
「不行嗎?」她都閉嘴喝茶了,還想怎樣?!
行了,這事我會處理。過幾天就十五,你記得完成我要的畫就好。
看來這張府無法再待下了,他還是盡早帶她離開比較妥當,或許袖兒仍在懷疑他,但又如何?他有的是時間讓她相信。
他喜歡的人,絕不讓任何人碰!
柳紅袖是後來才明白祝火所說的「處理」。
不過是又再「借」張承宇的身體,拒絕婚事後自行請調揚州一段時間,因此婚事也就這麼無疾而終了,可張家兩老仍是成天來跟她推薦他們的兒子有多好。
面對如此盛情難卻,她也僅能邊聽邊苦笑。
至於祝火說喜歡她的事,她也決心不再想了,因為他們一個是魔、一個是人,永遠、永遠都不可能的。
多想,只是對自己的傷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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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之日,月圓之時。
這日,祝火不讓柳紅袖離開張府半步,她聽得出來祝火的聲音裡有著難掩的喜悅。
在畫了百來張的草圖後,終於定了稿。
為了迎接今天,她還被迫將書房的地板拖了三遍,以求卷靈軸不會沾染半點塵,避免前功盡棄。
「可不可以畫了?」她一手持著筆,問了第三十遍,很辛苦的。
再等等……
祝火還在檢查這草圖有無瑕疵。
柳紅袖趴在地上,手酸疼得要命。「可不可以畫了?」第三十一遍。
橫了心,祝火終於首肯。
彷彿得到特赦令的柳紅袖眉開眼笑地就要下第一筆,祝火在一旁提醒她。
小心點!
「知道啦!」還那麼不信任她,真過分。
筆尖往紙上移近。「要畫了喔!」
……
「真的要畫了!」筆尖再移。
……
最後一次讓他考慮的機會。「真的要畫……」
你煩不煩?畫了!
祝火一聲令下,柳紅袖開始動作,下筆如行雲流水般地讓筆尖在紙上躍動,輕輕一點、重重一撇,慢慢勾勒出一個形體。
一個即將擁有生命的全新形體。
她的呼吸緩緩慢下,就怕一個喘息壞了整張畫,這不單單是因為面對祝火的威脅,對於這張畫的投入也代表她這個畫師是否以最專注的精神來完成。
再說,這畫裡有祝火的心願,她更要盡心盡力。
由第一筆到最後收筆,不過一盞茶時間,柳紅袖一氣呵成,完美無瑕。
「大功告成!」祝火要的身體終於畫完,她甩甩僵直的手臂。
她的認真換來祝火的感動。
「我很感謝你如此專注,可是……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她回頭詢問,卻見到剛剛才完成的身體,如今已呈現在她面前,她看了看祝火,又望了望卷靈軸,喜悅地說:「我果然有承襲父親的才能,不過卻是個……哈!無臉鬼。」語畢,柳紅袖拚命掩飾自己的笑聲。
高大的身軀,沒有五官的樣子,走出去大概會嚇死一票人,不過可能是自己畫的緣故,所以她不但不害怕,反而還笑得岔了氣。
「很好,妳再笑嘛!我的臉呢?」他陰冷的聲音讓人忍不住發抖。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少給他張臉,要他怎麼見人?!
柳紅袖沒了笑聲,眼神還是釋出濃濃的笑意,起身後,喝了口茶。「忘了嗎?我們對於你的長相還沒有達成共識,所以才想你的臉緩緩再說,要是我現在畫完後,你不滿意怎麼辦?」
祝火想想也對,但又不滿。
「那你要我如何見人?」
她噗哧一笑。「蒙臉囉!」她要是把手放上祝火的臉上,不知下場會如何?但是她真的好想摸摸看那張平滑如雞蛋般的臉。
「柳紅袖!」聲音充滿忿忿不平。
即使沒有表情陪襯,柳紅袖依然感受得到祝火的怒焰有多麼高。
這回,又換她拿喬。「我說祝火啊,我剛剛想到有一件很嚴重的事,不知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事?」有什麼事會比無臉見人來得更嚴重?
「那個給你卷靈軸的殘月,有沒有告訴過你萬一畫錯了該怎麼辦?」她很早便有想到,卻遲遲懶得問。
畫錯……是了,這事的確很嚴重,但殘月卻沒告訴他,那該死的殘月!
「所以說了,你該慶幸碰見我,要不然……哼哼!你可能真的會無臉見人囉。」要不是遇上她資質這麼高的畫師,大概卷靈軸畫完也無用武之地。
收拾地上墨跡已干的卷靈軸,置在案上,只攤開至五官的部分,柳紅袖拿起另一枝筆,沾沾墨後,趁著祝火背對著自己仍在沉思間,竊竊一笑,下了筆。
第二次下手,方完工,就聽見祝火的咆哮聲。
「你做了什麼?」他轉身,臉上有了蹙眉的神情。
柳紅袖雙手環胸,做出一副審思的模樣,欣賞自己的作品。
柳眉、桃花眼,配上櫻桃嘴,嘖嘖!真是精緻絕美的一張臉哪!不過……跟那偉岸的身材似乎有些配不上來。
「我為你添了張我最滿意的臉,真是……太好看了。嗚……哈哈哈……」終於,柳紅袖再也忍不住地趴在案上敲桌猛笑。
標準的男兒身、女兒相!她真佩服自己如此有創意。
聽太多次柳紅袖這種得逞後的狂笑,祝火迅疾來到她身邊,往案上一瞧,她竟然將他的臉畫成女相!
無邊的怒氣再也壓不住,他憤而狂咆:「柳、紅、袖!」眼眸一抬,在門口前逮住了她。
他的掌重重敲在門板上,柳紅袖心知這玩笑過大,趕緊蹲下。「放心啦,你的臉沒事。」
祝火低著頭,頭頂上隱約可見熊熊火焰,怒意的聲音卻帶著冰冷。「這樣……還說沒事?」他就是對她過於忍讓,才讓她爬上頭任意撒野。
柳紅袖以袖掩住還在微笑的唇解釋:「同上次一樣,這張臉撐不了多久的,你看!你看!你的眉毛掉了,鼻子也快不見了,唉!我就說沒事的。」見祝火的女性五官漸漸消失,心想自己應該逃過一劫,便重新站立起來。
糟糕,幫祝火的身形畫得太高,現在居然得昂首才能看見他。
「我不會害你的啦!」
她還有心跟他說笑,很好!
祝火雙手一收,捧著她的臉,低了半吋。「有沒有試過被女人親的滋味呢?」他學她的腔調,趁她一個閃神,再次吻了她的粉嫩小唇。
「救……」
沒讓她有喊救命的機會,祝火牢牢封住她的唇。
這是柳紅袖第一次感受完全屬於祝火的氣息,霸道、自大卻有藏著些許的柔情,至少在親自己的時候,他沒氣得順帶咬一口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