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兒攀住她。「我來服侍盟主。」
「不用了。」喬南容露出安撫的笑容。「我在山上這麼多年,妳幾曾看過我入浴時找人服侍了?幫我個忙,別讓婆婆們知道,我洗的是藥澡,我就很感激妳了。」
「放心,我絕對不會說的。」招兒摀住嘴巴。
喬南容逸笑,輕捏她的臉頰。「謝了。」拿了衣服,轉身進入浴室。
一入浴室,寬解衣服後,她便沒身埋入藥氣氤氳蒸騰的浴桶中。
燭火不明,可是隱隱還照出她身上幾道瘀痕。那些都是最近和人打鬥時,所留下來的。若不是這幾日得空,她還無法好好治療這些傷。
這一陣子來,她雖名新任盟主,其實並沒多少人服她。甚至,季伯仁移交給她的下人,對她也是陽奉陰違。
她曉得,那是因為他們都認為她能獲得盟主之位,不過是僥倖而已。
喬南容實在不甘心,除了打敗鳳招皇,確實是意外,其他的每場比試,都是她拚命對打,才能獲勝的。
她心神一激動,氣血逆走,吐了一口血出來。
喬南容抹揩過嘴角,趕緊震懾住心神。
她得照顧好自己才行。就她猜想,「域外十三派」的人,不久之後,應該會對中原武林宣戰才是。
她現在是盟主,勢必要統領中原武林去應敵。不論前途多險惡,她都會扛下這責任。
「打敗」了鳳招皇之後,喬南容心裡總有一個念頭──若不是橫出她,現在的盟主,應該是鳳招皇的。
她欠了鳳招皇,該替他管好這武林,四年之後好還給他。
☆ ☆ ☆
「滄龍山莊」,夜深,月寂靜。
鳳招皇痛飲之後,已經生了幾分醉意,他本來還要再喝,卻讓葉崇年等人攔下。「別喝,別喝。」
「不是說不醉不歸,你這樣就不夠意思了。」鳳招皇皺眉。
「我們能醉,你可不能醉。」葉崇年笑道。「給你帶了賀禮來,你若醉倒了,可辜負了我們一番心意。」
「什麼禮物?」鳳招皇看他。
他們幾個兄弟嘿嘿笑起,一個人還跑到外頭去。
「這麼神秘?」鳳招皇一笑。「不會是女人吧。」
「還以為你醉糊塗了,沒想到腦子這麼清楚。」去外頭的那人回來,衝著鳳招皇一笑,身子一轉,一個軟媚妍麗的女子跟在他後面出現。
「真是的。」鳳招皇無奈一笑,搖了搖頭。
「好好享用吧,不打擾你了。」葉崇年帶著其他弟兄離開。
這些人說撤就撤,一哄而散,留下鳳招皇和那名姑娘對看。
氣氛一時冷下,姑娘粉頰透紅,幾分尷尬地覷盼著鳳招皇。杵在那兒,也不知道該不該進一步。
鳳招皇清清喉嚨。「叫什麼名字?」
「若芙。」姑娘軟聲回答。
這是一個好聽,可是尋常而且易忘的名字。不像「喬南容」那三個字,放在一個姑娘家身上,讓人不容易忘記。
鳳招皇拉回神思,對她一笑,溫柔地說道:「妳回去吧。」
若芙一聽,嬌顏失色,驀地跪了下來。「若芙做錯了什麼事情,公子要將若芙趕走?」
「沒有,沒有,妳想太多了。」鳳招皇溫言安撫她。
若芙抬頭,瞅睇著他,心兒忽然怦跳得厲害。玉容染彤,她細聲吐道:「若芙是第一次接客,若有什麼做錯的地方,還請公子教我,不要就這樣趕若芙走。」
她一眼看鳳招皇器宇軒昂,又見他體貼溫柔,心下不知生了多少好感。只道自己的初夜,若能獻給這樣的男子,也是福分了。
「妳是第一次……」鳳招皇喃唸。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飛跳到在妓院的那一夜,那個被他喚做「曉霧」的女子身上。若他沒有猜錯,那個「曉霧」應該是喬南容吧。
那天他被打下擂台之後,喬南容並沒有來找他,他也憤而離開「九龍山」。那喬南容是不是「曉霧」,是他心裡的疑惑,是他心裡的猜測,無從證實。也許……也許也沒有必要證實。
若芙見他有幾分恍神,羞低下頭。
鳳招皇回神,瞧她嬌羞的模樣,知道她是會錯意,起身說道:「這樣吧……」他想跨步出去,腳步卻踉蹌下,好在並沒跌倒。
若芙聽得聲音,旋即趨步攙扶住他。「我扶您上床。」
她的身上輕逸著勾人的軟香媚甜,鳳招皇並沒推開她,由著她攙扶。
汲嗅著若芙身上的香氣,鳳招皇想到了「曉霧」身上的氣息。應該沒錯啊,那股子特有的幽馨,應該就是喬南容身上的味道。
她的味道,也是有她的個性,不甜不膩,神秘而深幽。
「您休息吧。」若芙體貼地把鳳招皇扶到床上,甚至彎下身子,溫柔而貼心地替他褪下鞋襪。
意識到鞋子已經被她脫下,鳳招皇竟然脫口。「要是她,絕對不可能做這件事。」他若敢喝得爛醉,只怕被她翻踢下床,哪裡還會替他脫鞋。
「啊。」若芙呆愣了晌。「公子說的『她』,是誰啊?」
「喔。」覺察自己失言,鳳招皇一笑。「沒事,我醉糊塗了,開始胡言了。」他摸了摸頭,不明白這昏沈沈的腦袋,怎麼淨是喬南容的影。
「我幫公子放鬆吧。」若芙輕手輕腳地替鳳招皇按揉頭皮。
鳳招皇本想推開她,後來卻沈浸在她溫柔適中的手勁下。
「呼。」他舒服地發出喟歎。
「喜歡嗎?」若芙展開滿足的笑容,快速地除下鞋子,半跪在床上,為他從頭皮按摩下來,放鬆他的肩膀。
「嗯哼。」鳳招皇閉起眼睛,享受她的溫柔。
若芙按揉著他寬厚的肩膀,臉上漫開紅潮。她在妓院中看多了腦滿腸肥、俗鄙不堪的客人,她實在不願委身於那些人。
今天,她好不容易見到鳳招皇這樣的人。若是得他眷顧,說不定,她就有機會飛上枝頭。
她這麼想著,索性把頭埋入他的肩膀,雙手環住他的腰際。「公子。」她軟聲在他耳邊撒嬌。
鳳招皇霍地驚醒,倉促地拉開她的手。
「嗯。」若芙嬌嗔一聲,再度纏上他的腰。「您就這麼討厭若芙嗎?」她語帶委屈地問。
「我怎麼會討厭妳呢?」鳳招皇握住她纖膩細滑的手。
「既然這樣……」若芙輕輕抵蹭著他。
鳳招皇一歎。「我一定是瘋了。」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放著這樣可人的女子不要。
若芙輕問:「怎麼這麼說?」還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鳳招皇沒有回答,反而問道:「若是我每次都和不同的女人歡好,妳能接受嗎?」
「這……」若芙微愕。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又怕答錯會惹惱他,只得說道:「只要公子開心就好。」
鳳招皇聽出她世故的回答,勾了一抹笑。「我要妳真心回答。告訴我,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若芙沈靜片刻,終於說道:「沒有哪個女人甘心和其他人共事一夫的。不過,只要男人能對我們好,我們也就認命了。我在妓院裡,聽得嬤嬤說過,男人是不可能只跟一個女人的。我們只能盡心服侍,努力取悅男人,或者遇上個喜歡我們的男人,還有這麼一丁點的可能,能將他留在我們身邊。」
「女人可不可能不認命呢?」鳳招皇幾乎是自言自語地問。
若芙還是很盡責地回答。「像我們這樣的煙花女子,是不可能不認命的。我想要是官家千金,有娘家在後頭撐著,也許可以不認命吧。」
鳳招皇勾唇。「我認識一個姑娘,我看,她是寧可不嫁,也不願意和別人共用一個男人。」
「有這樣烈性的女子?」若芙皺眉。
「有。」鳳招皇篤定地點頭。
若芙把他的話,和他的行為串在一起,隱隱猜測到一些事情。
她悄悄縮了手,幽怨地問:「您是為了這個姑娘,才不要若芙的嗎?」
鳳招皇苦笑不答。這要他怎麼說呢?
他只知道「曉霧」那夜的倔,對他確實是個打擊。倒也不是說他自此之後,就不愛女人了,只是……
這樣說吧;他很像是撞邪了,反正自此之後,他總會想到她的話語、她的身影,自此後,他就很難毫不遲疑地進入另外一個女人的身體。
若芙得不到他的回答,只以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難過地說:「我想,她一定是有萬般好處的姑娘。」
「萬般好處?」鳳招皇笑出聲來。「她這人又不漂亮,又不溫柔,還很倔強,半分姑娘家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他一一數落,奇怪的是,語氣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透出連他都沒覺察的溫柔和迷戀。
若芙敏感地聽出他話裡戀多於怨,苦澀一笑。「她能得公子眷顧,必然有過人之處。」
鳳招皇眉一揚。「她哪裡有得我眷顧,她都快把我氣死了。這女人……」她女扮男裝騙了他,還把他趕下床,踢下台,卻什麼解釋也不給他。
他鳳招皇這輩子,沒這麼氣過一個女人,也沒這麼……這麼念過一個女人。
鳳招皇看著若芙,眼眸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