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看二少爺對女人如此惡劣,偏偏就是有那麼多女人喜歡纏著他不放。
昨天他可是親眼證實了,這不可思議的傳奇景象。
二少爺臨上船前,據說去了某間艷名遠播、名花無數的大酒家喝酒。
雖然討厭女人,但應付生理需求時,二少爺可不會拘泥於「討厭」二字,他最常掛在口頭上的話就是:「你討厭吃飯,但眼前只有飯,不吃會餓死時,你還挑不挑?」對二少爺來說,找女人陪寢,就像吃飯一樣,一件不需花腦筋去掛意的事,吃完就算了。
可是那些女人卻在「被吃」完後,對二少爺更加的死心塌地。
每一次少爺上船前,那一票子追著二少爺到船邊送行的女人堆,只有壯觀二字可以形容。那些平常只出現在花樓酒家的風塵女子,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噴的香粉大老遠就傳到港邊不說,她們丟給二少爺的手絹兒也讓港邊的天空黯然失色。可是這些只讓少爺對她們更反感而已。
冷面無情的二少爺命人對船下的女人們不斷潑水,將她們驅散開來,還咒罵她們如此哭哭啼啼的送行,是在觸他霉頭。幸好二少爺「吃」女人的次數不多,否則每一次上船前都演出這樣的戲碼,可真會把人累癱了。
「二少,解決了那朱頭,這些……怎麼辦?」另一名隨侍小珞子,不怕死的指著那群被嚇得有如驚弓之鳥的女人們說。
從朱頭的船上搜出來的貨物,包括次級的布料與這些準備賣到南方的女人。
滕於帆冷漠的揮手說:「我管那麼多,隨她們自生自滅也可以,只要不要礙到我的眼。」
小尾子同情的看著那些女人,她們聽見滕二少的回答後,個個臉色慘白。
「可是現在咱們在河中央又沒有靠岸的地方,就這麼放她們在船上,誰知道她們有沒有人懂得駕船,萬一不懂,那豈不是——」小尾子吞下「送她們赴死」這幾個字,再刺激這些可憐的女人,搞不好會放聲大哭,把船給淹沉了。
「那又如何?」挑高一眉,於帆桀驁的縮起雙手抱在胸前說:「我幹的是海賊的生意,可不是懸壺濟世的大夫,難不成還得發給她們每人一筆錢,順便送她們回老家去。這麼做對我有什麼好處?我放了她們,她們就該為自己撿回一條命,不必被朱頭賣掉而高興了,還想要求什麼?」
「可是……」
「還□唆,我就當你中意這堆女人,把你留在這艘船上,不必回我船了。」
「赫!」小尾子慌忙的搖頭。「不行啊!老爺子有交代我不能離開二少爺半步!」
「那就住口。」於帆乾淨利落的了結他。「兄弟們,把可以搬的貨搬走,可以撤回船了。」他一聲令下,全船的弟兄都奉命行事。
果決、快速的處事與清晰、準確的命令,正是滕於帆能率領這批兄弟叱吒黃河南北的高超手腕之一。
就在眾人忙著搬運貨品到鄰船時,小尾子沒留意到身後有個人影正悄悄接近,直到冰冷的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才嚇得大叫。
「別動!所有的人都不許動!」清亮的女人嗓音,劃破安靜的空氣喝令說。
???
蘭華吃了一記重擊後,失去意識的被放置在一旁無人理會,她甦醒後聽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自己很可能被困在這艘無人駕駛的破船上,任意漂流。情急之下,她想也沒想的,隨手捉起刀子便架在離她最接近的人脖子上。
「別動,所有的人都把手上的武器丟下。」
「是你呀。」
蘭華不費吹灰之力便認出這個以寒諷目光斜視自己的男子,正是剛剛短短兩招就將自己擊敗的男人。自己的身手在九雲山寨中不是數一也有排二的能力,這男人卻彷彿在踩螞蟻似的易如反掌地擊敗了她,重重損傷蘭華的自尊。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是那麼弱的,不管面對什麼樣的高手,都不可能會在五招內就慘敗。可是這個男人——蘭華忍不住的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就是絲毫感覺不出來他有「隱而不見」的高深武功,相反的……到底什麼樣的爹、娘,才會生出這種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呀!
把她腦中所有稱讚人的長相好看的四字成語都拿出來用,什麼龍眉鳳鼻、色艷桃李、冰肌玉骨、巧奪天工、沉魚落雁,還不能描寫出眼前這張俊臉於十分,總歸就是張十全十美、無可挑剔的端整俊臉。
男人不該有這種勾魂眼、菱角唇、懸玉鼻,那會令全天下女子汗顏而羞愧,恨不得挖個地洞埋起來,想想身為女子竟長得比一名男子還要沒有情韻風味,這是多沒有面子的一件事。要不是他的高挑的身形與平坦削瘦的體格,給人凜凜的粗野男人氣息,她真要質疑起眼前的男人是否為女子喬裝的了。
「喂,女人,你看什麼看?沒看過男人也不需要用飢渴的眼光看我,先告訴你,我對一隻偷偷摸摸的小老鼠沒興趣。」他傲慢的說道。
「我?偷偷摸摸的老鼠?」蘭華腹中生出一把旺盛的火。
「哼,挾持著我的隨從,這會兒又怎麼了?想要反過來勒索我錢財嗎?抱歉了,那笨手笨腳的隨從也不值多少,你要就拿去。」他扯起一邊唇角說。
「二少爺……」被蘭華捉住的少年,泫然欲泣的叫著。
「跟到這種主子,算你沒眼。」蘭華話說給少年聽,眼睛卻是瞪著他。
「聽見沒,小尾子,高興點,從今兒個起你就可以跟新主子去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祝你們主僕一路順風,我走了。」他不痛不癢的點頭,舉步。
這傢伙是不是人啊!依蘭華的看法,根本是頂著人皮的惡鬼。這下自己原本打算挾持少年,要求他們讓她上船直到岸邊為止的計劃,也全盤泡湯了。這傢伙無血無淚,肯定不會為了這少年作如此犧牲。
「少爺,您要是這麼狠心,就別怪我小尾子要出賣您了。」少年哭訴的說。
「出賣?」美男子挑高一眉。
「呵,你倒說說,我有什麼把柄會被你出賣?」
「諸位大姐、小妹,你們誰要是能纏住我家二少爺不放,一路上窮追不捨、死纏爛打,我小尾子保證我會在我們滕家大老爺面前美言,保證讓你們坐上滕家二少奶奶的地位。身後的大姐,您這把刀也高抬貴手,與其挾持我,不如捉緊我家二少爺這個金龜婿吧!」深諳處於生死交關危機時,知道脫身就是混亂敵人耳目、轉移焦點的小尾子,不顧他家少爺的死瞪,一心一意的大叫著。
「哪個女人要是斗膽靠近我,我現在就把她丟入海中去餵魚。」帶著深惡痛絕的臉色,他用幾近冰點的口吻說。
結果小尾子一番煽動的話,又徒勞無功了。
蘭華看著這可笑的主僕二人,忍不住說:「像這種沒膽的男人,會有人要才怪。」
小尾子吞了口口水,沒……沒膽的男人?天呀,這姑娘是何方神聖,她曉不曉得站在她眼前的是什麼人?平常光是滕二少的名號,就能令這黃河上多少梟雄膽寒。
現在她居然輕描淡寫的說二少爺沒膽?
二少爺一瞬間文風不動,只有一雙美目轉為陰鷙毒狠。「你說誰沒膽子?」
「你呀。」蘭華不為他的眼神所動搖。「從頭到尾,你就是一臉怕女人的樣子。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卻容不下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除了『膽小』外,還有什麼字眼可以形容。」
「我是厭惡女人,誰怕女人來著!」
「話人人會講、屁人人會放。」
啪擦,小尾子彷彿看到二少爺和這位姑娘間有著暗暗的火花噴出。
「你好像忘了,剛剛是誰輸在誰的手下。無妨,我為人寬宏大量,不介意劃花了你的臉,讓你做名符其實的母夜叉,省得以後有笨男人被你那張臉給騙了。」
「我樂於接受。方才是事出突然、一時不察,這回我就剝下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臉皮,好讓世人看清你赤裸裸的真面目。」
兩人熱戰開打的氣息瀰漫全場,彼此似乎都把其他人都給忘了,眼裡只有對方存在。
???
所謂不打不相識,就是用來形容這種場合吧?
「這娘兒們的身手還真不錯。」小珞子在小尾子身邊讚歎的說道。
場中央的熱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夥兒都很好奇什麼樣的女人那麼有膽子,竟敢單挑他們的滕二少爺,而相對的二少爺竟會接受一個姑娘家的挑戰,也讓人匪夷所思。所以眾人紛紛放下手邊搬運的工作,聚在船板四周觀看,也不足為奇了。
小尾子搖搖頭說:「你怎麼這樣稱呼人家,好歹也喊一聲『姑娘』吧。」
他正經八百的糾正,半點都傳不進小珞子的耳中。這對哥倆好一對寶的隨從,在滕氏島上可是大大有名,一個是滑頭過度,一個則是忠心、老實過頭,個性截然不同,但闖禍的能力都是個中翹楚。他們還不知道滕老爺子硬把他們推給了滕於帆的理由之一,就是想清除島上的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