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律師的她儘管少了股嬌柔嫵媚,多了些精明幹練,可到底還是個好女人,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長得也算清秀。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情路就是走得比別人坎坷?
一開始,每個跟她接觸過的男人都覺得她不錯,屬於她的春天眼看就要到來。
哪裡知道,這份所謂的不錯是有期限的,通常就只能維持到柳若晴出現。
因為她,她年屆三十仍是小姑獨處,因為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戀,因為她,她不止一次坐在這兒吞苦酒。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柳若晴那女人所賜。
沒錯,剛開始的時候她還真的滿感激她的,慶幸有她幫自己認清那些個男人的真面目,不至於等到將來結婚後才來後悔。
可漸漸地,同樣的事情一再重複上演,紀穎開始懷疑自己也許該怨她,甚至是恨她才對。
又或者,該怪的人是自己,當初為什麼不乾脆昧著良心棄她於不顧?
如果她當年未曾挺身相救,也不至於激活這些年悲慘命運的齒輪。
那時為了救柳若晴,她背部中了兩槍,子彈從胸前穿出,幸好大難不死。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裡除了家人外還多了個她。
便是從那時候開始,柳若晴正式走入她的生命。
由於年紀相仿又談得來,加上共同經歷了那場驚心動魄的槍擊事件,兩人的友誼迅速建立起。
也因為紀穎的緣故,柳若晴成了紀家的常客,跟紀氏夫婦還有紀穎的兄長紀威也都十分熟稔、相處融洽。
雖說日後兩人分別成了執業律師跟亮眼的名模,領域相去甚遠,卻絲毫無損彼此的交情。
直到一次紀穎前去赴柳若晴之約,竟撞見她與自己的男友約會!
當時柳若晴所持的理由是,她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有義務跟責任幫她過濾所有的壞男人。
發生那樣的事,紀穎自然不可能再跟那種用情不專的男人在一起,而柳若晴也在目的達到後,便將那男人給甩了。
她的手段雖然可議,可她的出發點卻讓紀穎無法苛責,甚至在氣憤過後還有些許感動,為她對自己的用心。
可隨著同樣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面對耀眼如柳若晴,她的歷任男友沒有一個能把持得住。
他們總是說,她如果是朵空谷的幽蘭,柳若晴便是株美艷的玫瑰。
或許是男人的劣根性,明知玫瑰多刺卻依然前仆後繼想要攀折。
因為柳若晴的存在,她的情路可說是晦暗無光。
曾經,她按捺不住開口婉拒過柳若晴的善意,卻未獲得接受,她依然恣意地替她試煉她的愛情。
氣得她幾次想要發飆,但偏偏對上的往往是柳若晴楚楚可憐的神情,叫她就是有氣也發不出來。
何況,自己的男友不爭氣,怪得了人嗎?
幸而兩年前,紀穎驚喜的發現哥哥居然跟柳若晴走在一塊,以為終於要脫離苦海的她,當下差點高興到痛哭流涕。
哪裡知道,柳若晴壓根沒有一絲為人女友該有的自覺,仍大剌剌的打著代為「試煉愛情」的名義,勾搭她的男友。
得知情況的紀威雖然也有微詞,然英雄自古難過美人關,何況女友這麼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妹妹,最後總是口頭告誡個兩三句便草草了事。
眼見兄長靠不住,父母又全向未來的兒媳婦靠,幾經抗議無效後,紀穎終於搬出家門。
一個人獨居在外雖是寂寞了點,但起碼能避開柳若晴的眼線,保護自己風中殘燭的戀情。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紀穎依舊無法擺脫柳若晴這個夢靨,仍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這家儼然已經成了她專屬的傷心酒吧。
嘔啊!
想她可是在法庭上戰無不克的超級律師,屢屢為客戶伸張正義,卻在情路上敗得一塌糊塗。
不甘心之餘,她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
酒吧一角,楊魁三人已經留意紀穎好一會了,難以相信她是那個在法庭上咄咄逼人、言詞犀利的女律師。
「阿昂,你確定是那女人沒錯?」莫正剛懷疑的看著已經喝紅眼的紀穎,彷彿酒不用錢似的。
「錯不了,上回酒店的案子我在法庭上見到的就是她。」因為她的緣故,龍幫旗下的那間酒店被迫結束營業。
「我以為你說的律師相當精明幹練?」莫正剛不以為吧檯邊的女人有哪點符合這個特質。
「我哪知道她這麼善變。」裴宇昂也頗詫異。
「既然確定是老大要的人,先帶回去再說。」楊魁下了決定。
「走吧!」
三人起身離開角落,往紀穎所在的吧檯走去。
按理說綁個人這種小事根本不勞他們親自出馬,只是因為沒敢輕忽衛青槐的交代,加上心裡不免好奇才走這一趟。
「紀小姐!」
紀穎聽到聲音轉過頭,「誰叫我?」
倏地一條手帕立刻摀住她鼻子。
「你們幹什麼?」她才要掙扎,本就不太清醒的腦袋早已停擺,人昏了過去。
見狀,扛起紀穎,三人便從酒吧後門離去。
吧檯邊雖有不少人將這幕瞧在眼底,卻都沒敢多置一詞,因為大伙都清楚三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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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不要,她才二十歲,她還不想死啊!
紀穎尖叫著從惡夢中驚醒,兩手慌張的撫著自己的胸口,確定自己是否安然無恙。
直到手心摸到兩個早已癒合的槍口,她的一顆心才逐漸平靜下來。
房間裡因為夜的關係顯得有些暗沉,除了床頭那盞暈黃的小夜燈還亮著。
酒意尚未完全退去的她還有些許迷茫,本能的轉向左側光源處--
「啊!」冷不防對上的雙眼嚇到了她,「你……」醉酒的虛弱夾雜著驚嚇的激動,讓她心跳快速不已。
眼睛的主人沒有開口,只是伸出手臂。
看著對方的手臂向自己伸過來,紀穎忘了該如何反應,直到厚實的掌心撫上她的臉頰。
按理說她該覺得驚慌,可神智不甚清醒的她竟感到一股莫名的暖意。
「你是誰?」
「衛青槐。」
「衛青槐……」紀穎無意識的複述著他的名字。
「作惡夢了?」衛青槐望向她的胸口。
是的,她是作惡夢了,而眼前的他讓她感到安心。
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他,嘴角泛起一抹淡笑。
「睡吧!」
「這裡是哪裡?」
「我住的地方。」
沒有驚慌、沒有不安,紀穎放心了。
許是真的倦了,也或許是他低沉的嗓音帶有催眠的磁性,睡意緩緩的襲向她,她閉上雙眼,像只依賴的小貓,臉頰蹭了蹭他粗糙的掌心方才睡去。
這樣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出乎意料的軟化了衛青槐臉上的線條,幸而這會房裡沒有其它人,否則要瞧見他此刻的神情,不嚇傻一票人才怪。
第二章
一早,衛青槐走出房門,負責張羅幫裡大小瑣事的管家老張立刻迎上前。
「幫主!」
「嗯。」
「早點都準備好了。」
「醒了嗎?」
即便他並未指名道姓,老張仍隨即會意,「還沒有。」
聞言,衛青槐撂下一句,「別去吵她。」便舉步離開。
儘管他的神情如常,老張卻忍不住為自己所聽到的側目。
走了兩步,衛青槐倏地停下腳步道:「人醒了以後別讓她餓著,除了離開以外不用限制她的行動。」
如果說老張剛剛還有懷疑,這會也已百分之百確定,向來以冷酷無情著稱的衛青槐真的在關心人。
跟在他身邊多年,老張真的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堂主他們不是說,那女人是毀掉酒店生意的人,要他嚴加看管。
可現在,幫主非但要他好生照應,還給了她如此大的權限。
如果說今天這裡是尋常地方,他也許還不至於如此震懾,偏偏這裡是叱吒道上的龍幫總部,天曉得外頭有多少人費盡心機想混進來。
結果這會,幫主居然允許她在幫裡任意走動?
回過神來後的老張本能的想向衛青槐尋求確認,畢竟龍幫不是個普通地方。但衛青槐早已離去。
在無人打攪、昨夜又喝得一塌糊塗的情況下,紀穎一直睡到近午才醒,宿醉讓她的一顆頭痛到差點裂開。
「要命……」她昨天該不是把整間酒吧的酒全喝光了吧?
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紀穎一直等到疼痛稍稍舒緩才坐起身。
視線不經意掃過房裡,陌生的環境嚇了她一跳。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緊張的察看四周,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像是猛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她隨即低頭察看自己的衣著,昨天穿的套裝仍在,只除了已經皺成酸菜似的。
呼!幸好。
確定自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她的注意力又重新轉回所處的環境。
對於自己是怎麼離開酒吧,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紀穎真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倏地,一張年輕的臉龐模糊掠過她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