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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紫荊

  「這本來就是一場誤會,我們七點半要開派對,我六點還約了一個女人在家裡見面?任何一個有心想出軌的男人都不會這麼做。」

  「這就是你替自己想好的脫罪理由?」

  她不想聽他任何的借口,也不想再玩女人為難女人的遊戲,那樣她只會覺得自己蠢。

  「我承認在處理我和她之間的事,我有疏失,但我並沒有為自己脫罪。相反地,我是在告訴妳事實的真相。」他無力的垮下肩。「她想要求復合,我不肯,所以她霸王硬上弓。」

  「你不是也玩得很開心嗎?」想起那一天,好似有一團烈焰在焚燒她的心臟,痛得讓她覺得連呼吸都好費力。

  在愛情裡她最不能容許的就是不忠,如果連唯一的忠貞都不能,那還談什麼天長地久。

  「我沒有。」

  「不錯嘛!周旋在舊愛和新歡之間,大享齊人之福。」她很難管住自己的脾氣,不去激怒他。

  「我們別再做傷害彼此的事好嗎?」他哀求道:「難道說出那些刻薄的字眼真的會讓妳好過,還是妳覺得這樣可以繼續維持妳的尊嚴?」

  「我的尊嚴早就被你踩在腳下,當你和她肢體交纏的時候,就是傷害我的開始。」屈辱的淚水湧上她悲憤的眼眶。「我一心一意的對待你,你拿什麼回報我?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傷害我、激怒我……」

  她瘋狂地訴說連日來的怨懟。「我擁有的你只有這麼多、也只瞭解你這麼多,但你卻把它跟其它女人分享,有時候我不禁懷疑,我是不是你填補心靈空虛的替代品?」

  「當然不是!我對妳的用心就足以證明一切。」

  「怎麼證明?我們在一起只有八個月,而你跟她卻有七年的感情。」

  「七年又怎麼樣?妳親眼目睹我們兩人分手,我有沒有和她藕斷絲連,妳應該最清楚。」

  她的淚水令他不捨,走上前擁住她,卻被她一手揮開。

  「拿開你的髒手,你讓我覺得好嗯心。」

  一想到他的唇還吻過她以外的女人,她的心就痛得像要裂開一般。

  她的痛斥令他的情緒失控。「妳要我說多少次,我沒有背叛妳。妳再用這種態度對待我,我們之間真的會結束,難道這就是妳所期盼的結果?」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從你讓她進門的那一刻開始。」

  「妳寧願相信那場誤會,也不願意相信我對妳的真心?」

  「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事實,而事實就是你們衣衫不整的躺在沙發上。」

  她看到無名指上亮晃晃的戒指,突地覺得刺目得好可悲。

  「如果不是我理虧在先……」

  「那我可要感謝你的理虧,才讓我認清你所謂的真心。」她冷嘲道,摘下手中的戒指,毫不留戀的將它擲出窗外。

  「妳……」他冷冽的俊容終於爆出青筋,字字低狺。「原來在妳心中,我的真心是這麼一文不值。」

  「是真心還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你自己最明白。」

  「妳在質疑我的感情?」他眼神凌厲如獵鷹,箝住她的手。

  「不是質疑,而是否定。」她冷傲地不肯示弱,因手腕的疼痛而蹙起眉心。

  「我終於看清楚你情聖面具下虛偽、矯情的本性,不知道是我笨,還是你掩飾得太好。」

  「妳知道,妳這一輩子最大的失敗是什麼嗎?」他用力的甩開她的手。

  她瞇起寒眸回瞪。

  「不是驕傲、不是自負,而是妳對自己失去自信,接二連三的戀情失敗,讓妳對自己失去信心。妳害怕自己表現得不夠完美,擔心對方會移情別戀,所以一個小小的失誤妳就渲染成滔天大罪,時時處在被拋棄的恐懼之中……」

  「夠了!」這些話像釘子似地刺進她的心裡。

  「妳用驕傲的面具偽裝自己,想愛卻又不敢愛,怕自己付出真心又被遺棄,怕習慣對方的寵溺後會依賴成性。」

  「出去!」她寒著臉,指著大門。「你出去,我這輩於再也不要見到你。」

  「妳以為妳真的如想像中強悍嗎?其實我們都知道妳只是一個紙老虎、一個膽小鬼,只敢躲在妳建築起來的城堡當大王,走出這座城堡妳什麼都不是!」

  「樊令齊,你閉嘴,我不許你污辱我的人格,我不許你質疑我的自信!」她用盡所有力氣吼道。

  「妳知道那些男人為什麼離開妳嗎?因為他們受不了一直活在受猜疑的世界裡。如果妳不懂得檢視自身的失敗,只是一味的逃避……」

  「走!」

  他偏不住嘴,偏要撕毀她偽裝的面具。「妳不會天真的以為築起這道牆,就能把我驅逐在外吧?」

  他的這番話使得她痛心疾首,死也不能忘記。其實她不怕愛人、也不怕被遺棄,怕的是被洞悉內心的脆弱,最後攻擊得體無完膚,連帶一顆心也賠進去……

  「那我就搬出這裡,落實永遠不和你見面的誓言。」她的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情緒,指著大門。「麻煩你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再見。」

  「沒那個必要。」

  菊幽看著他掩門而去的背影,雙腳癱軟在地上,不爭氣的淚水奪眶而出。他以最狠毒的方式攻擊她的弱點,那些犀利的言語猶如無情的針戳進她的心坎裡,剎那喉間難以言喻的苦澀全化為淚水。她愛上了最懂她的男人,卻也被他傷得最深,她雙手環住臂膀,如一隻受傷的鳥用喙舔淨自己的傷口。愛果然是最慘烈的屠城,連一顆心也摔得粉身碎骨。

  ☆ ☆ ☆ ☆ ☆ ☆ ☆ ☆ ☆ ☆ ☆ ☆ ☆ ☆

  菊幽申請調職的消息一傳開來,辦公室裡擠著幾位同事,她不發一言的整理私人物品,那張艷光四射的臉龐僅剩心碎神傷。

  「菊幽,千萬不要因為一棵樹就放棄整座森林,鑽牛角尖對妳沒好處。」蘭熏安慰著她。

  「只要妳說一聲,我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梅笙義氣十足地拍著胸膛。「我霍梅笙什麼本領沒有,就揍壞男人的本事第一。」

  「妳們不用再說了,我已經申請調職到意大利當駐地記者,剛好可以趕上新一季的時裝展。」再艷麗的彩妝都遮掩下住她紅腫的眼眶。

  「也許那一天我們真的誤會阿齊了,有可能是他的前女友對他霸王硬上弓……」竹影戰戰兢兢的瞥了她們一眼,識相的閉嘴。

  沒道理,她的卦象絕不可能出錯,明明就是紅鸞星動、佳偶天成,怎麼會落得勞燕分飛?

  「妳要去意大利,那公司的事怎麼辦,誰來接妳的職缺?」梅笙開始有了危機意識,平日打混摸魚慣了,現在要換新頭兒,肯定不好相處。

  「總監可能會找新的主編,也有可能從妳們其中一個人裡面升上來。」她聳聳肩。「反正我沒問那麼多,總之,我只要把手邊的工作發派出去就行了。」

  「連交接都省了,不用走得這麼急吧?」蘭熏皺著眉,倒不是擔心新主管難伺候,而是她的情緒,認識這麼久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幾乎是逃著離開。

  「這些案子是我之前接的,聯絡電話、工作進度、採訪專題全都在這裡。」她把一迭卷宗遞給蘭熏。

  「那妳製作的LucienVan的淚鑽專題,還要繼續嗎?」蘭熏小心翼翼的開口。

  「採訪他是總監的意思,當然如期進行,只是負責撰寫採訪側記的人是妳們,不是我。我的年假已經生效,以後公司的事別打電話給我。」她的聲音裡有一種不容否定的決絕。

  「如果是私事呢?」梅笙怯怯地問:「意大利實在太遠了,不去行不行?妳一走,我們梅蘭竹菊牌友會就三缺一,我老爸就不能插花,我要是想妳怎麼辦?」

  「機票已經訂好了,而且房子我已經委託中介公司賣出去,即使想留下來也沒有住處。」她故作輕鬆地咧出一個笑容,勉強得好心酸。

  「妳連房子都賣了!」三個女人異口同聲,同仇敵愾,恨不得將樊令齊碎屍萬段。

  「妳們要是想我,可以來意大利看我。蘭熏不是常說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帥哥部分佈在該國,而且未婚男性人口為五十五萬人,我想以我的美色要找到一個帥哥應該不難。」最好他不會看穿我的心、不懂得如何傷害我,她在心底默默加上這一句。

  「為什麼妳要為一個該死的男人遠走天涯?難道妳的事業、朋友、家人,全都比不上他嗎?」蘭熏按捺不住氣憤的情緒。

  「因為我找不到留下來的理由,如果是朋友,就不要阻止我的決定。」她把最後一樣東西放進紙箱裡,拿起箱子離開辦公室。

  她拿著紙箱,走過一道又一道的長廊,惆悵的失落感在體內膨脹。搭乘出租車回家的途中,路經幾個熟悉的地點,曾經擁有的甜美回憶鮮明清晰得令人顫慄,使她的心痛得幾乎要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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