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沒徵詢過她的意見,好歹也要問問父母吧!沐心蕾嘔在心頭,然表面上卻裝作一副不在乎。
雖然身子已經是他的,今生今世非嫁他不可,但她就是氣他那傲慢自大的態度。私心裡她當然盼望能風風光光地出閣,在金鑾殿上接受眾人的祝福,然後好好地在這片遼闊的天地間與他長相廝守。
按捺住性子,他開口,「你想怎麼樣?」
「想娶我得經過宋朝天子同意,否則,我不可能嫁給你。」她的唇角彎出盈盈笑意,「我要回去,然後你再來提親。」「不可能!」青筋直冒的他,憤然別過頭去大吼道:「你不能回去。」
摀住嗡嗡作響的耳朵,什麼?沒聽錯吧,事到如今,這該死的傢伙居然還敢阻止她回宋朝。
「我必須回去。」沐心蕾諄諄地講著理,「如果我不回去的話,怎麼能名正言順地嫁人呢?」
聞言,他倏地狂笑,「放棄你那該死的夢想,一個失去清白的女子,在社會上如何能生存?除了跟著我之外,你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是惟一的路,由不得你願不願意。」
等等,這像天書般的字眼該不會……她瞇了瞇眼,確定眼前的人確實存在,也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那麼懷敏的言下之意……莫非是要她做他的妾?
她倒抽一口氣,這粗魯無禮的傢伙,敢情是沒睡醒,還是處於宿醉中呵!
「你要娶我為妾?」俏臉冷凝,沐心蕾說話的語氣如寒冰。
「宋朝的女子只配當妾。」他說得矯情,但在內心卻拚命地告訴自己,這是為瞭解難才出此下策。
還以為懷敏也動了心,沒想到居然是……她的心不禁涼了半截。方才聽他提及婚嫁時,她內心一陣怦然,喜悅情緒中摻雜著羞澀,對蠻子的觀感才剛有所改變,不料他居然是這種人,枉費自己還替他找理由。
「不可能!一千個不可能,一萬個不可能,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如願,沒想到你的心思如此齷齪,我寧可被世人遺棄,也不會成為你的玩物。」她咬著牙,恨恨地拒絕。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握住她的纖細柔荑,他微使勁,雖然她的小臉因而變得蒼白,可他半絲憐香惜玉的感受都沒有。
「當然。」縱然受制於人,但沐心蕾的姿態依然擺得極高,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我受過教育,每一個字都清楚明白。懷敏,你若以為我會屈從在淫威之下,那就大錯特錯。」
聽完她這番話,他更用力地使勁,眼中的凶光亦同時乍現。該死的,就要娶她進門了,還不肯見好就收!身為俘虜,居然敢討價還價,簡直沒將他放在眼底。
看著她因疼痛而更形慘白的臉蛋,且依然咬著牙,連句哼聲都不出,就算被俘,也依舊有骨氣的不屑他施捨的模樣。懷敏驀地鬆開手,捶了桌子一拳,使得燭火為之顫抖,酒杯亦為之震動。
「身為俘虜的你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將給予相當的懲罰。」
「這威脅包括強暴我?」她挺著身子,「原來上次的事情不過是個前兆,是用來驗收貨品的價值。」
「不!」他瞪了她一眼,「你是俘虜,沒有拒絕的餘地,更沒有質問的權利,只有服從命令的份。」
「如果我不願意的話,你打算鞭打我嘍?」
「何必用那麼大的刑罰,你的身子瘦弱,根本禁不起幾下的疼痛。我只需給你幾天面壁思過的時間,你就會樂意服從。」他擺出冷酷的姿態,「到時候只怕你會跪著來求我!」
「囚禁?!好極了,也包括不給水、不給食物嗎?」迎向他的眼光,她十足挑釁的問,「或者還有鞭打的酷刑等著?我看,你只能等著失望了,別以為我會因此屈服。」
惡狠狠地給了個白眼,他咬著牙,怕自己下一個動作就是捏斷那個纖細白皙的頸項 ,以讓她閉嘴。
「好,你有種,就讓我瞧瞧向來不把人放在眼中的宋朝人如何能忍受得了。」所有的言詞幾乎都從齒縫中迸出,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懷敏相信她早已經死過千百回。
「別妄想我會屈從,」他的無情教沐心蕾心寒,腰桿立得筆直,「我就證明給你看!」
「慶爾喜!」兩人對峙片刻後,懷敏忽然大吼,應聲的人立刻從門外出現,「把她帶走!」
在小且四方的柴房中踱步,屋外頭是武裝的侍衛,呵,果真是個全新的經驗,此生難忘。沐心蕾翻翻白眼,看著除了柴火之外,連個床都沒有,稱得上是家徒四壁的房間。
沒啥是不能忍受的!第一天進來時,她如此樂觀地想。身為堂堂宋朝的郡主,威武不能屈,誰能動搖?
可是當夜晚來臨,除了身上還稱得上是厚重的披風外,根本沒有能遮風避寒的東西時,饑寒交加的她,只得瑟縮著身子,和交戰的牙齒,過了一個無眠的夜。
很好,懷敏木塔爾,算你夠狠!
雖然在寒冷中打顫,但她的勇氣絲毫沒有被磨損,反而越挫越勇,更加不屈服。當曙光出現,陽光再次照滿大地後,她鬆了口氣,終於能在溫暖中入眠。
然而硬邦邦的地板卻讓她不時清醒,而屋外燦爛的陽光,讓沐心蕾在陰暗的角落中看來更是誘人。
不久,塔真偷偷地送些食物和水進來,雖然是硬透的麵食,但已好過飢腸轆轆。
沒啥是不能忍受的……她再次咬牙告訴自己。
然而五天過去後,睡眠不足外加心情惡劣的沐心蕾已快被悶壞了。柴房裡什麼都沒有,連最愛的書也被剝奪,於是,她終日只能對著一屋子的柴火發呆。
久而久之,她開始懷疑自己到底在堅持些什麼……「心蕾郡主,你就道歉吧!」看到她日益消瘦的臉龐,黑色的陰影在眼簾下方顯現,塔真不忍地勸道,「我是不知道你和將軍之間出了啥問題,但只要你肯先低頭,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哼,這是宋朝人的驕傲。」沐心蕾咬著牙,囫圇吞著塔真送來的冷食,含糊的說道。
想起懷敏那張俊臉,她的火氣便開始往上冒。不過,只要有一口氣在,她絕不會答應他無理的要求,就算無聊死也得維持最後的自尊,以證明宋朝人的毅力。
「可是再鬥氣下去,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塔真收拾好餐點,臨走前不死心地再一次勸說。
「別說了,這輩子休想要我低頭。」
「你真是太倔強了,這樣子對誰有好處?」
塔真搞不懂,明明兩個人的心中都有悔恨,為什麼對那該死的驕傲卻如此重視!瞧將軍成天心神不寧,且對她偷偷送食物來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知道他怕沐心蕾受苦,可卻還是死硬地顧著面子。
唉,驕傲又不能當飯吃,換成是她被關在柴房中,別說是道歉,就算要磕十個響頭,也照做不誤。
「別說了。」沐心蕾心煩地擺擺手,示意她出去,想圖個清靜。
走到門前,塔真仍把握最後的機會,再次開口,「公主,只要你肯向將軍求情——」
「好了,你走吧!我死也不會做的。」她咬著牙,乾脆背對塔真,不願再聽下去。
塔真幽幽地歎口氣,該說的、該做的她都盡力了,這兩個死腦筋的人,要氣到何時才罷休呀!
「對了……」沐心蕾忽然喚住將離去的塔真。
「什麼事?」塔真喜極地奔回,以為事情有了轉機。「需要我幫你跟將軍說什麼嗎!別客氣,我一定會幫你……」
「那些就不必了。記得,下次來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幫我帶幾本書,成天悶在這裡,哪裡也不能去,不發霉也快發瘋了。」她是想通了,可惜不是塔真想的那樣。若要長期抗戰的話,非得好好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否則成天踱步,只會教人煩心,如何與之抗衡。
「嗄?!」塔真聞言只差沒暈倒。
柴房的大門忽地被人打開,強撐起身子,沐心蕾懶懶地看著來人,呵,禍首來了——看到懷敏的沐心蕾,精神不禁為之一振,渙散的眼神也一掃而空,隨即換上骨碌碌的明亮大眼。之後,她悶哼了一聲,將頭別開來。
一踏進柴房,看到那張讓人心憐的臉龐變得有如受過狂風摧殘的花蕊,失去了光澤與生氣,懷敏就開始後悔了,為什麼意氣之爭中,他總是屈居下風的那一個?
她憔悴的面容教懷敏深深自責,明知道她是那麼倔強,可他偏偏要用這種方法證明,難道以往他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你還好嗎?」凝望片刻,他還是先開了口。
「現在問這個問題未免太蠢了吧。」她嗤之以鼻,「早在你將我關進來之前,就該知道我不可能好的。」
「你想通了沒?」他歎了口氣。要不是沐心蕾忙著生氣的話,一定能輕易發現他眼中的關懷。
他受夠了,只要她願意先低頭,願意表示些歉意,他一定會立刻放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