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女仙擺脫看守,下凡會男仙,纏纏綿綿,互訴情衷。怎奈相思未了,深神之首已追趕而至,欲捉拿女仙回天界。匆促中,男仙拔下一片龍鱗,巨龍引吭呼嘯,恍若別離哀歌。
男仙將龍鱗當成信物,贈予女仙,情緣難了,期待再相聚。眾神之首大怒,發雷閃電劈死男仙,擒著女仙速返天界,以那片堅硬的龍鱗打造一座牢籠和一條腳鐐,將女仙鏈鎖、軟禁在牢籠裡。
少了一片龍鱗,高原上從此多了一個窟窿。窟窿底躺著的,正是逝去的男仙,龍嘯成了高原之風,女仙的淚自天界滴落窟窿,水葬戀情,成了今日祭家高原的「龍鱗湖」。
我們之間沒了距離,
我水一般地柔情包圍你,
你堅毅難摧
將我繚繞……
★ ★ ★
是想像還是多情,古怡童竟聽得懂,那神秘語言譜成的神話傳說。時間在羅心多愁善感的淒清歌聲中流過,一恍神,已是現世。
梳洗過後,羅心幫她換上及踝長洋裝,喝了一碗蓮汁米粥後,來到書房外。她推開長廊中央厚重的門板,沿著高高的書牆登上弧形梯,到達二樓的會議廳。
密室般的會議廳,不見一絲陽光,馬蹄形的討論桌前,祭先祐仰天坐在皮椅裡。
「你不打算換下衣服嗎?」他身上還穿著睡袍。她款步走向他。
祭先祐聞聲,張眸坐正,撇唇對她笑。「剛結束,正想回房看你。」她身上香檳色的絲柔裙裝,映襯著燈光輕擺,蓬鬆的髮辮綴滿指頭大小的花兒,使她像是凌波仙子般出塵輕盈。
等不及她還有一步的距離,他長臂一伸,將她扯進懷裡,俯首吻住她溫潤的唇,徹底品嚐她的甜美。久久,才放開她,沙啞地道:「你吃過了?」
古怡童喘著氣,唇瓣嫣紅,微微頷首,雙手抓著他的掌,美眸端詳著他。
他緊皺的眉心透出淡淡的疲倦訊息,讓她的心莫名揪疼著。一直以來,這個男人都是強健不衰,如神般萬能,「難」字對他而言,不具意義,為何他今日心煩?!
「你今天有用餐嗎?」她問。不自覺地凝眉,流露關懷之情。
「你在擔心我嗎?」他愉悅地挑眉,低沉迷人的嗓音,一掃疲憊感,俊顏又是一貫的傲然。 。
她一愣,小臉不受控制地紅了。「我是來看書的!」迴避他灼人的目光,她起身跑開。
祭先祐一笑,起身邁開結實的長腿,快速無聲地追上她。
「書不會跑掉,改天再看,」他從她背後,攔住她的腰,青髭初生的下頦親暱地磨挲著他細緻的後頸,嗅著他的髮香,低喃:「今天,我要帶你上『龍鱗湖』。」
「今天就要過了——」她的嗓音顫抖、細弱,別具性感。
他搖頭,強勢的嗓音格外有磁性。「才要開始而已。」雙臂抱起她,走出書房。
長廊上,有抹迎面而來的纖影。祭先祐的腳步明顯沉重起來。古怡童抬眼看他,疑問還不到口,他的唇便壓了下來。
「你們……」女人的步伐在接近他們時停頓,緊接著是抑止不住的憤怒抽氣聲。「祭先祐,我恨你!」
祭先祐結束長吻,沒有絲毫停留,直接掠過女性身旁。錯身之際,古怡童見著羅心、羅恆口中的「小姐」,一臉嫉妒地瞪著她。
「她是誰?」古怡童攬著他的脖頸,瞳眸沉定地看著他凜然的神情。
「跟我們不相干的人!」他直言,快語快調,幾近無情。
感受到他不尋常的冷酷,古怡童悄然變了臉色,蔥指下意識揪抓他的睡袍後領,發出僵硬的嗓音:「剛剛的吻,是故意做給她看的嗎?」
祭先祐微微一震,肌肉賁起,雙臂緊密地鉗制懷裡纖細的人兒。
「不是。」他回答。俯下頭,再度銜住她的唇,靈舌長驅直入,柔情纏綿,卷裡細嫩的粉舌,逐漸狂野地吸吮著。
她掙扎不過,神思漸漸迷離,感覺氣息用盡,但激情甜美的滋味不斷在她體內擴散。 』
「我的吻,只為你和我——」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甘願放開她,霸道俊顏寫滿深情,灼熱的喘息如愛撫般噴拂在她臉龐。
她嬌顏低垂,眸光停留在他微敞睡袍裡,淡淡浮現龍形紅痕的胸口上。是清晨的未退盡……還是此刻的他正激動呢?!
「懂嗎?怡童——」他喚她的名,步伐彎出書房長廊。
不明的後方傳來「我恨你」的女性啜泣——是恨你、也是恨你,更是強烈的恨「你們」……
古怡童輕歎,芙頰貼進他的胸膛,靜默地傾聽他的心跳。
第五章
直升機盤旋在湖心上空,螺旋槳捲起了湖面的水霧,水意濕氣從來關的艙門撲灑進來。她探出身子俯瞰。夕陽西照,紅亮瀲灩,霞雲與湖水融為一體,哀思的顏色早已褪去,然而,淡淡鹹味的水氣中,夾帶刻骨銘心的酸澀,卻無形地感染人心。
古怡童哭了,眼淚墜人湖心,順著美顏無聲地淌流不止。
「怎麼回事?」祭先祐擁緊她。
她搖搖頭,晶瑩的淚水依舊止不住。「這麼美麗的湖……湖水竟是苦澀……」沒有邊線似的湖海,又深又冷,滿滿是望不盡的情殤。
柔情易感的人兒呀——
祭先祐沉吟了一會兒,托起她的臉龐,為她拭淚。
她望著他,抓緊他擦拭的手,低語:「我沒事,只是想起羅心唱的歌謠——」想起那遠古的故事。
祭先祐摸摸她頓畔。「只是則傳說罷了。別傻氣掉淚——」令他心疼。「倒是羅心,我該撤換她,安排一個文靜、不愛唱歌……」
「你怎麼能這麼做!」她蹙眉打斷他,手心抵著他的胸膛。
祭先祐將她拉近。「她是個『始作俑者』,」一手擦乾她淚濕的臉龐,一手關上艙門,道:「我一向賞罰分明。」
「你說那只是則傳說!」她緊張地嬌嚷。
祭先祐沉沉笑開,神情不似之前認真,探手取來披肩,包住她被水氣凍得冰冷的身子。
被戲弄了!她掄起粉拳,捶他一下,細緻的臉蛋像個賭氣的小孩—樣。
祭先祐笑得更大聲了。
她的臉脹紅,粉拳不停地在他胸膛落下——不顧形象了。
黃昏的湖畔氣溫凜冽,直升機降落在別墅前的大平台;祭先祐從客艙躍下,伸長臂膀將古怡童抱下來,打手勢下令駕駛艙裡的羅恆折返。
直升機斜掠湖面,升上天際,往祭氏主宅的方向飛行。
祭先祐辜著古怡童步下平台階級,徐緩優雅地走著,不朝別墅,漫無目的,像在散步。
「冷嗎?」他問她。
她沒說話,小手與他的大掌十指交握,像祈禱般相纏。
他腳步稍停,將她身上的披肩拉高,自她頭頂披罩而下。
「那些人在做什麼?」她凍紅的小嘴,輕微張合著。
幾輛載貨型吉普車開出湖濱的林蔭山徑,停在別墅側門的小坡道,四、五個穿連身工作服的人,車上車下、屋裡屋外,進進出出,形色忙碌。
「他們在搬卸今天晚餐的食材。」撫了撫她冰冷的唇,他牽著她繼續往落日餘暉裡走。
「你專程帶我來這兒吃晚餐嗎?」她的聲音融有輕歎。
「我們要在這兒住幾天,是個真正的假期。」他說。
假期?!只有一晚的食物嗎?!怎麼可能……她突然停下腳步。
祭先祐回頭看她,致唇淡笑,解答她心裡未問出口的疑惑。「高原下有農、牧場,生產區的人隨時會運送最新鮮的食物上來,祭家在這島上自給自足,不靠外界。」
「不靠外界、自給自足……」她垂首呢喃;然後仰望著他!道:「像亞米希人一樣?!
他勾弧唇角,寵溺地摸摸她的臉,不可一世的視線直射她眸底。「祭家有部門、有組織,更像個獨立國家。」
她雙手合瓏,揪緊胸前的披肩,靜靜踱著步子,眸光追逐著被落日拉長的影子。遺世孤立的族群擁有高貴純淨的靈魂,不容一絲俗世塵物的污染。
看著她美麗的倩影,祭先祐沿著與湖水相連的碎石帶,沉緩跟在地後方。
不知不覺,她從草坡上,越過碎石帶,靠近了湖岸。風吹動的湖水,差點兒淹上她的裙擺。她再走近些兒,盯著清澈湖水下,閃爍發亮的小鵝卵石。傾斜腰身想要揀拾……
「別靠太近,」祭先祐覆上她的背部,一手扶著她的小腹,一手握住她接近水面的纖指,在她耳畔告誡。「這個湖是『鬥,形湖,越近湖心越深。」
她偏轉美顏。他的俊臉緊貼著她的鼻尖,兩人氣息交融,身軀相扣,同樣朝水面彎傾。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視線瞪著,情意綿綿,霞光輝映她的容顏,絕美動人。她垂閉眼眸,獻上紅唇。他小心輕柔地纏吻,傾注熱情。
風一吹,湖水漫上岸,浸濕了他們的褲管和裙擺,低溫蝕骨。他放開她的唇,站直身子,將她抱起,健步如飛朝向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