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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晶采

  沒錯,她就是奉雪山獨老之命前來刺殺皇上的慕容雁,可四俠在皇上身邊就猶如四道牆般,牢牢地護住皇上,至今悖親王派出的殺手還沒人能越雷池一步。

  好吧,明的打不過,她就用暗計,先想辦法跟他們混熟後再伺機行動。等了一個月後,總算讓她等到這個機會,她也知此舉極為冒險,落崖之時她還以為自己死定了……唉,其實死亡對她來說不啻是一種解脫。

  不過既然她沒死成,就得完成任務。看來言平玨等人並未懷疑她,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接下來要做的,是想辦法讓他們答應她留在他們身邊。

  柳絮想著明日該如何編造自己的身世。她刻意使劍而不用自己擅長的雪山掌法,便是不要人家看出她的功夫路數,雪山獨老惡名昭彰,自創的雪山掌法異常陰狠毒辣,江湖上稍有見識的人都看得出,便何況是四俠。

  她絞盡腦汁想著可行之計,可不知為什麼,腦海裡浮現的,卻一直是言平玨那雙沉靜又深邃的眼眸……

  ※※※

  隔日,柳絮同言平玨一行人在客棧用早膳,原本眾人要她在房裡用膳即可,但她說自己傷勢已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動,大伙見她氣色果然比前一晚好許多,便也不再堅持。

  「多謝各位大俠救命之恩,我敬各位一杯。」柳絮不讓鬚眉,喝起酒來一口就是一杯。

  眾人見她一個女子如此豪氣,紛紛也都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柳姑娘毋需言謝,說起來還是我們連累你,那幫人要不是為了對付我們而設下埋伏,也不會叫柳姑娘碰上。」

  說話的正是登基不久即遭叛變的當今皇上,不過他自然不會逢人便介紹自己是皇上,再者先前言平玨一時心急暴露其身份的事,眾人皆以為仍昏迷中的柳絮沒聽見,故他只跟柳絮說自己姓王,要她同其他人一樣叫他王大哥。

  柳絮自嘲道:「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沒領諸位好意。」

  「你真謙虛,其實你武功勝過那男子百倍,要不是有埋伏的話,三兩下即可將他解決,尤其是你的輕功,嘖嘖,真是出神入化,爐火純青。」安劍豎起拇指讚道。

  柳絮幾次聽他說話,已經領教到他誇張的說話方式,故只是微微一笑,並不搭腔。

  「咦?你這樣笑好像是不相信我,不然你問平玨,連他都說好的話,那你的輕功在江湖上排名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玨,你說是不是?」

  他一心想為兩人製造機會。誰叫今兒個平玨像個悶葫蘆似的,半天不吭一聲,淨是皇上、子勁跟他在說話。之風就罷了,反正他一向此,話只揀重要的說,整天蹦不出幾個字,但平玨就不同了,雖然平素也不多言,可也未曾像今日這般惜言如金。

  可惜言平玨仍只是應了聲,還是不予置評。

  不然怎麼辦,他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允揚說的「一人」自然是指他,那麼他若回答是,豈不大言不慚承認自己的輕功是天下第一?若說不是,又會讓人誤會他說柳絮輕功不好,索性就不開口。

  倒是柳絮點頭道:「我知道,江湖上稱四位叫飛、笛、劍、書,言大俠的封號是飛,輕功當然獨步武林,無人能及。」

  言平玨抱拳推辭,「柳姑娘見笑了,那是江湖朋友抬愛給的封號,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等豈敢妄稱天下第一。」

  一早還沒開過口的泠之風也說話了,「在下眼拙,瞧不出姑娘師承何門何派,不知姑娘能否告知。」她的武功不差,然而他們卻沒人識得出她武功的來路,若非她師父是位隱世高人的話,便是她刻意隱藏,要真是這樣,那麼此姝是何居心可得查個清楚。該來的還是躲不過,柳絮昨夜原本想好一套說辭,不過在跟五人聊過天後,她當下決定不說謊話。四俠中安劍幽默風趣、邢笛落拓不羈、言飛謹言慎行,特別是泠書,冷酷多疑。每個人都非初人江湖,她要說謊的話,只怕不容易過關。

  不過不編謊當然不表示她要據實以告,她既不說謊也不說實話。

  「我自幼父母雙亡,因緣際會讓師父收留,師父是位奇人,向來不喜江湖事,他雖教我武功,卻不許我對外人提起他。」她頷首斂眉,無限感傷地道:「先師不久前仙逝,他的遺命我不敢不從,還清各位見諒。」

  她此話合情合理,武林中有醉心權名之輩,自然也不乏韜光養晦的世外高人,故眾人雖然好奇,卻也不便再追問。

  「原來如此,那麼姑娘此行是要到——」泠之風仍然不相信她。

  柳絮搶白道:「我要出關,素聞關外風土民情大異中原,居民純樸和善,我想去看看,也許就在那裡落腳。反正江湖上爾虞我詐,師父自小便告誡我遠離為是。」

  她以退為進,假裝對他的探詢感到生氣,冷冷地再道:「泠大俠不必擔心,我不會耽誤各位的,告辭!」她說完後一把拿起橫放在桌上的劍站起身,這一來又牽動到胸前傷口,一陣痛楚傳來,不由得她又是皺眉又是吸氣。

  其他人見狀也都站了起來,安劍就在她旁邊,趕緊扶她坐下,「別急別急!」他打圓場道:「你別誤會,之風說話一向是這副德行,沒有其他意思。」

  為了平玨,他實在很想開口要她留下來,可現在他們是同皇上在一起,必須處處小心地保護皇上,協助皇上奪回帝位,又不是遊山玩水,人多熱鬧。

  此時皇上也道:「柳姑娘的傷乃是因我們而起,要是再有閃失,我們怎過意得去,柳姑娘不嫌棄的話,不妨先跟我們一道同行,待傷癒後再作打算。」

  她尚猶豫間,言平玨又以不容她不容說不的強硬語氣道:「你的傷口裂開了,先回房上藥再說。」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扶著她回房去了。

  第五章

  「為什麼我要跟你同騎一匹馬?」柳絮深吸一門氣,強抑下想轉身離開的念頭。她覺得自己的耐性快被面前這個看起來道貌岸然,實際上一直吃她豆腐的言平玨用光了!

  就說她猛地起身結果不小心弄裂傷口那回吧。他一個大男人竟然二話不說就動手解她衣服說要幫她上藥!這、這、這,客棧裡人來人往那麼多人,找個女的幫她應該不難吧,不然她自個兒來也成啊,又不是傷在背部構不著。

  結果他居然說她傷口太深,沒有經驗的人拿起藥來亂塗一通,好是會好,但將來肯定留下疤痕。還要她毋需覺得難為情,反正城裡儘是男大夫,那麼請大夫為她上藥跟他幫她根本沒兩樣——

  怎、麼、會、沒、兩、樣?!

  偏他還說得正經八百,那口吻就好似他這麼做全是為她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忍辱負重、忍辱負重……她告訴自己,這是達成任務前必須付出的代價。更何況情勢根本由不得她,當時言平玨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不得,就算她說不行也沒用。

  沒想到今天這傢伙更得寸進尺,硬要她跟他同騎一匹馬。「路上顛簸,你傷口未完全癒合,自己一個人騎馬太危險,我不放心。」言平玨是真關心她,可是此刻柳絮心存偏見,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認為是借口。

  「我騎跟你騎有什麼分別?不都是人在上頭馬在跑。」她強忍怒氣,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和緩。現下絕對不能跟他們鬧僵,否則就功虧一簣。

  他也不和她爭辯,只淡淡地道:「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不過我看我們還是陪你在此養傷直到你痊癒為止好了,屆時你要騎馬、要上哪兒去我都管不著。」

  哼,跟她來這招!她知道他們這類人一向以俠義之士自居,基於道義不會棄她於不顧,可是若按照他們原本想法,照顧她到復原後他們便能放下心,然後各走各路,互不相干的話,她的傷豈不是自受了?

  所以她昨日故意問王大哥他們一行人要去何處。其實她早暗中查探出他們此行是要聯絡戍守邊關的將軍,故一聽他說要去邊關後,她便堅持說既然雙方同路,那就早些上路好了。

  一來她不好意思再耽誤他們,二來她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實在不用鎮日躺在客棧裡,不如先跟他們一起上路,如此一來她既有人照料而他們又可早一點到達目的地,豈不是兩全其美。

  原先眾人都不同意,王大哥和邢子勁皆說要她負傷趕路不妥,而泠之風,她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想她同他們一道走,至於言平玨就更不可理,說了聲不好便逕自走開,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還好在她堅持下,王大哥總算同意了,結果言平玨現下又出了個難題給她。

  奇怪了,他這麼欺負她,怎麼大半天地都沒人說一句話?柳絮抬頭看看眾人,發現大伙全都有默契地低頭找事做,看風景的看風景,上馬的上馬,那安允揚甚至還扯著馬耳朵跟馬兒說話真是一丘之貉!靠人人倒,看來她只能靠自己——用什麼方法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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