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兒,你家二公子的性情真是古怪到了極點,一下子說我假裝失憶,一下子又說我在編故事騙他,等我真氣得想返家時,他又說不準。哼,如果我真是位如假包換的郡主,那到底是他大,還是我比較大?」心弦一邊抱怨,一邊還不忘東瞧西看的,不過她並不是在看人,而是怕錯失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二公子的作風就是這樣。小姐,我們走快點好嗎?誠王府離這還很遠,我擔心等我們回來時,已經太很晚了。」情兒緊張地揪著心弦的衣袖,催促著她。
「萬一出事,還有我這個郡主可以擋,你怕什麼!」被拖著走的心弦,沒好氣地撇著嘴。
「可是二公子他……」失憶的郡主,八成忘掉二公子的可怕之處。
「別提他了,我肚子餓,先吃點東西再走吧!」情兒還來不及阻止,就反被她抓進一家酒樓,走上可以一睹街上熱鬧場景的二樓雅座。
一入座,心弦就點了各色各樣的精緻佳餚,沒一會兒工夫,就擺滿整整一桌,令心弦看了是食慾大動,但情兒卻差點要昏厥。
「小姐,你點那麼多東西,吃得完嗎?」情兒哭喪著睇,難以想像被金鞭勒死的慘狀。
「應該可以。」含糊的虛應一聲,心弦馬上動起筷子,享用著令人垂涎三尺的豐盛美食,什麼要回誠王府之事,早就被她拋在腦後。
情兒也惟有先捺住性子,食不知味地吃著心弦好心夾給她的菜。
但情兒仍不敢有絲毫大意,頻頻起身往外探頭,就生怕給人發現了。但她那副作賊心虛的模樣,反而引起酒樓內眾食客的側目。
這其中,就包括坐在她們對面、二名正在悠然品酒的男子。
「呵,怎麼你家丫環只瞻前不顧後?」其中一名俊逸男子,將目光調回到他身邊一臉陰惻的美男子後,哂然一笑。對於友人的調侃,祈忌只是遙臉背對著他的心弦一眼,便繼續啜飲他的美酒。
「你倒是坐得住,不去逮人嗎?」男子玩味地斜睨神色已不太對勁的祈忌。
「你話太多了。」祈忌冷哼。
「唷,生氣了呀?但這件事明明就是你的不對,是你沒把人家看緊,所以人家才有機會跑出來,待會兒回去,記得別把人家小姑娘給嚇壞。」
「我要怎麼處置,不關你的事。」冷冷一笑,祈忌替自己斟滿酒。
「咦!只要事情有牽扯到『她』,就是我們共同的事,何況上回我們梅君已經吃了一記悶虧,這回可千萬別再栽跟頭,否則燕王準會氣得半死。」雖然對方也沒佔上半點便宜,不過原本完美的計劃有了閃失,總是有點遺憾。
「你不是也曾經為了另一個『她』,差點失敗?」祈忌嗤笑友人的同時,鷹眸仍舊緊緊盯著猶不知死活的心弦。
「唉,就別提這檔事了,我們言歸正傳。照小姑娘目前的情形來說,應該是最好控制的時候,既然是對方免費送給你,你就別給他客氣,盡量使用,搞不好,你還可以把她收為己用呢!」
哼,他收這種驕蠻女子做什麼?
若不是她這個麻煩精還有點殘餘價值,她不會是僅僅喪失掉記憶而已。
「你的小姑娘要走了。」友人好心提醒。
「告訴其他人,這事我要自己處理。」瞥見心弦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走下樓,祈忌目光一斂,旋即扔下話,撇下友人離去。
???
「小姐,求求你,我們走快點好嗎?不然,我們就等下次再去誠王府好不?」
為了一頓飯,已經耽誤不少時辰,偏偏心弦還在攤販前駐足,這令全身繃到極點的情兒簡直快瘋掉。
「唉!好了,好了,瞧你緊張得連說話都在顫抖。我們現在就去租輛馬車,這樣到誠王府就會比較快。」嘻!雖然失憶,她還是挺聰明的。
「這……好吧,我們現在就去找。」二話不說,情兒馬上拉住心弦,沿路詢問哪裡能租到馬車。
好不容易找到馬車,坐上車後,情兒已經體力不支,「小姐,等會到了誠王府,你只能偷瞧,不能讓王府的人看見你喔!」說話有氣無力的情兒,還不忘交代心弦事前曾答應她的事。
「你幹嘛哩八嗦的,活像一位老太婆。」掀開窗簾癡望外頭街景的心弦,忍不住回頭瞅了情兒一眼。
「小姐,你當然不知道我們做下人的苦,其實我們……」
「住口,下次我若是要偷跑出來,就不再找你了。」耳根子得不到清靜的心弦乾脆將窗簾用力甩上,然後雙手環胸,雙眼圓睜地瞪向一臉委屈的情兒。
「奴婢不再多嘴就是。」情兒囁嚅地說道。
心弦一聽,才又側過身,重新掀開窗簾。咦?
「情兒,情兒……」這個時候,正探向窗外的心弦,表情突然變得怪異。
但是她叫了好幾次,情兒卻始終沒有應聲,這不禁讓心弦火大地回頭怒斥:「你沒聽見我在叫你嗎?」
「是小姐叫我別多嘴的嘛!」
「你——唉,你快過來看,我總覺得這條路我們剛才才走過而已。你是不是給車伕報錯方向了。」心弦嬌美的姝顏露出疑惑之色。
「怎麼可能?」情兒一瞧,臉色也隨之驚變,「這……這是返回祈府的路,而……而且……」
「而且怎麼啦?」好像大事不妙。
「已經快到了。」
「什麼?」果不其然,在心弦怪叫一聲後,行駛中的馬車驟然停住,門簾也霍地被人一把掀開。「是你!」驚望著祈忌那張陰寒至極的俊臉,心弦骨碌碌的大眼珠差點嚇到凸出來。
「下來。」
「偏不!」祈忌如冰的低冷嗓音,再加上那飄忽難定的冷漠氣質,讓心弦原本就要踏出的腳,臨時縮了回去。
「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你要說幾次都行,我又沒有阻止你。」忘卻所有,當然也包括曾經被他狠狠教訓過的心弦,猶自天真地回應他。「郡主,不要說了,我們快點下車。」已經面無血色的情兒,一聽到心弦如此挑釁的回答,除了面色更加慘白外,還連忙輕扯心弦的衣袖,暗示她不要再惹怒二公子,否則後果可是會不堪設想。
心弦抿嘴瞄了祈忌一眼,沒好氣地說:「他擋在那兒,教我怎麼下車?」
祈忌陰沉的側過身,微瞇的黑眸閃爍著異常的冷厲,深深攫住心弦那愈往車伕方向縮去的身影。
「情兒,你先下去。」心弦的晶眸忽而漾起一絲詭譎。
「呃,是。」情兒非常迅速地跳下車,繼而伸手欲扶心弦下來。
怎知就在這一剎那,心弦竟無預兆地在車伕身後大喝一聲,而車伕因被心弦的尖銳聲音給嚇一大跳!雙手便不自覺地拉緊韁繩,瞬間,馬車開始急速奔馳;而逐漸甩脫祈忌糾纏的心弦,則興奮地躲在車內嬌笑不止。嘻!脫逃成功。
當心弦猶在慶幸自個兒的聰明才智時,她的眼前驀地一花,接著,她便感到腰間一緊,身體也突然懸空,待她定眼一瞧後,雙腳便已著了地。
才這麼一眨眼的工夫,她好像又回到祈府的門前,雖然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腳尖上,但箍住她腰際的力道,卻始終不曾鬆脫,她也沒有勇氣去面對緊貼在她身側之人。
「郡主,剛才真的好險,幸虧二公子出手把你救回。」
「是,是呀。」心弦緩緩抬起眼,眸光筆直不敢隨意亂轉地對著情兒乾笑。敢情這情兒是被她主子給嚇呆了,竟然看不出她是有心要逃跑。「呃!」這時,心弦冷不防地輕叫一聲,繼而身子一僵,小臉一皺。
「郡主,您怎麼了?」當情兒怯生生地問完,便不知何因,臉色突然發青地往府內跑去。
「情兒,你不要走。」情兒一走,心弦馬上變得勢孤力單,頓時,她的小臉一垮,不滿的情緒加上腰際愈來愈加劇的痛楚,終於讓她忍不住爆發出來,「祈忌,你是不是要把我的腰給擰斷才甘心,還有,我的身份可是你們所說的郡主喔,你若再意圖非禮,小心我——」
「你想去誠王府?」祈忌突如其來的冷語截斷她激昂的後話。
「呃,沒錯。」
「你必須保證在你去過之後,若是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不准再踏出祈府半步。」蘭君的話是有道理,他何不利用此時的心弦,反將對方一軍。
「你要囚禁我!?」心弦不敢置信地嚷叫。
「隨你怎麼說都行,去或者不去?」
奇了,怪了,她真的是位郡主嗎?為什麼他的口氣、他的氣勢,甚至是他命令人的姿態,架子都端得比她還來得大,好像他才是位正牌的小王爺,而她跟情兒一樣,是個卑微的小奴婢。不行,她得盡快恢復記憶,不能任由他支使、叫罵。
「好,我去。」要是能回誠王府一趟,說不定真的對恢復自己的記憶有所助益,至於要限制她的行動,就得看看他有無這個本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