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你說的那張圖。」
「胡說,那張血靈圖明明就在你身上。」
「有何證據?」祈忌淡然地冷睇她。
「我……我……」心弦支吾半天,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情急之下,她悍然地接著道:「我要是有證據,還會跟你說這麼多廢話嗎?」哼,要不他就承認,要不就讓她搜屋。
「既然無憑無據,郡主又何以逼祈某承認?」
「那是因為我表……」呃,差點洩底。
祈忌眉眼一挑,靜待她的後話。
「反正我自有可靠的消息來源,你不需要知道。」
「若郡主堅持不肯透露,祈某自不敢勉強,就請郡主回房。」祈忌清冷地掃視那張故作張狂的小臉一遍。
「你趕我?」心弦也不知怎麼回事,突然很討厭被他驅趕的感覺。
「難不成郡主想留在我這兒——過夜?」祈忌微揚細美的唇角,勾起一抹極為輕蔑的弧度。
心弦聞言,小臉立即像著了火一樣,燒得滿臉通紅,尤其是她圓瞠的靈眸,更宛如見到仇人般,狠狠地瞪視著那張五官典雅、卻口出下流惡言的祈忌。
之後,她忿忿地踩著極重的腳步,用力地甩開廳門,當她的腳要跨出門檻的那一剎那,耳尖地聽到一聲冷哼。
好哇!又哼她。心弦跨出去的腳馬上縮回,之後她挺直了身,來到祈忌那一貫冷漠的俊顏面前,雙手環胸地與他對峙。
「本郡主今夜一定要拿到血靈圖不可。」她下了戰帖,就看他如何接招。
「祈某說過:沒有。」對於她的踅返,祈忌的眸光惟有更陰沉、更邪美。
「那你敢不敢讓我搜屋?」
「請便。」
心弦再次白他一眼,便毫不客氣地直往內房步去。
不過當她一踏入純雅的幽暗臥室,沒來由地,一股怪異的感覺忽然襲上身,頓時,他的房間就有如一座無底的深淵,令她為之卻步。
「郡主,你不是要搜嗎?」
祈忌的陰柔嗓音,冷不防飄入心弦耳裡,那股冷颼颼的冰冷語氣,像極了女鬼在她耳畔吹氣,令她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顫,差點就要驚聲尖叫。
幹啥把自個兒的房間弄成這般陰森,怪嚇人的。
「我……我這不就在搜了……不過,我還是決定先從那一間查起。」心弦有絲膽怯地瞟了眼臥室的陳設後,雙腳便自動轉了個方向,而且為掩飾心裡的膽怯,她還不時對他露出一副絕對搜得到圖的驕傲模樣,直往主屋的偏側書房步去。
然,她在書櫃、夾層翻了老半天,甚至把所有的書卷畫冊全部攤開來看,依舊找不到表哥所說的一張用著人血所描繪出的地形圖。
唉,找圖雖然累,但要是太輕易就尋獲,豈非半點意思也沒有。
況且這項彌足珍貴的任務,可是她好不容易向表哥求來的,她當然得力求表現,千萬不能輸給祈忌。
「郡主,祈某累了,你自便。」祈忌一面說著,一面往內房走出,似乎已不想看她所演的可笑戲碼。
「等等,你想畏罪潛逃?」雖然隔著一小段距離,但心弦還是聽得很清楚。她急忙跳下凳椅,在祈忌入內前,衝出斥罵。
「畏罪、潛逃?」祈忌倏地旋身的氣勢,讓心弦不由得後退半步。
「本……本郡主沒說錯,你更沒聽錯。」心弦挺起完美的胸部,仰起小巧的下顎,可惜此句話仍顯得太薄弱,毫無震撼力。
祈忌不再回話,只是用他那雙美眸,緊緊攫住她頻頻閃爍的目光。
「你若要……要本郡主收回這句話,就把血靈圖交出。」被他盯得寒毛直豎的心弦,眸光不自在的東瞟西移。
「郡主要是堅持血靈圖一定在祈某身上,我也只好想辦法變出一張給你。」祈忌將犀冷的眸光從她臉上調開後,即扯出一抹似有若無、高深莫測的笑意。
「真的?」聽到他要把血靈圖給她,心弦馬上興奮不已,根本懶得去思索那句話的語病。
「祈某說一是一。」
「那你趕快拿來呀。」
「明兒個一早,我自會派人送去給郡主。」
第二章
「弦兒,你上當了,這張血靈圖是假的。」
滄王忍俊不住地將手中所持、一張不知用何種動物之血隨意繪製成的紙圖,交還給在前一刻、一副得意洋洋地誇耀自己有多麼了不起的心弦郡主。
「什麼!這圖是……假的?」拜託!她剛才的牛皮還吹那麼大,現下居然被一針戳破。心弦秀美無瑕的小臉蛋頓時扭曲、垮落。
滄王極力收斂笑意,以免過度刺激到他這位可愛的小表妹。
「不可能,它明明就跟表哥所形容的一模一樣。而且你瞧,它不僅是用血畫的,這上頭還寫有蒙古、紅關等地名呀。」一時無法接受的心弦,還把圖攤在滄王面前,用力地指給他看。
「弦兒,我並無怪你之意。」
「表哥,你看嘛!這張圖的紙質也很老舊,很像前朝時代所流傳下來的,所以……」心弦滔滔不絕地想博取表哥的認同。
「弦兒……」滄王忽地出手按住心弦的肩頭。
倏地,心弦欲再爭辯的激烈言語,霎時化為無法理解的咕噥聲,她被動地接受滄王輕柔的撫慰,卻再也難掩失落地垂下頭,小手更是克制不住地捏緊那張假的血靈圖。
她真的好丟臉,好沒面子。
「沒關係的,弦兒,你的機會還很多,千萬別急於一時。」
又羞又憤又尷尬的心弦,此刻根本聽不進表哥任何的話,因為現在她滿腦子全部在想著如何教訓那個始作俑者。
決定了,她要把那張比女人還要美的臉撕得稀爛。哼!
「弦兒,忌二公子並不好惹,你可是要——」
或許滄王只是在陳述事實,不過這句話聽在心弦耳裡,更激起她的熊熊怒火。就見心弦擰著眉,咬著牙,在滄王還來不及把話說完之前,狂奔而去。
不好惹?哼,她絕對會讓表哥知道,到底是誰不好惹?
???
幾乎可以用「奮不顧身」這四字,來形容心弦奔回吏部大人府的那股勇猛衝勁,尤其當她舉起腳,不顧矜持與氣質地踹開祈忌居所的廳門時,更足以令現場在座之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
「祈忌,你竟然給我一張假的——」心弦根本不管廳堂上有多少人,抑或是何種身份,當下劈頭就道。
「出去。」
祈忌極為淡漠的一聲,成功地使心弦住口,不過卻令她的臉色霎時青白交錯,處境難堪。
然而奇怪的是,她沒走,但在場的眾人卻陸續起身,並且在行經心弦身旁時,都眼泛詭光地打量正在氣頭上的她。
心弦當然很討厭這些人看她的目光,縱使她好像見過其中幾人,不過她也只敢在他們離去後,狠狠地白了他們背影幾眼。
「郡主可以說了。」待眾人離去之後,猶坐在椅上逕自品啜香茗的祈忌終於開口。
「哼,你的架子還端得挺高的嘛!」算了,看在他是在叫他們滾蛋的份上,她暫且不跟他計較這個。
「好說。」祈忌半垂著眼,稍稍遮掩住他眸底那抹陰冽之色。
哼,連諷刺的話都聽不出,怎麼配當伏神的對手……「祈忌,你竟然給我一張假的血靈圖。」她差點把正事給忘記。
「請恕祈某愚昧,分不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祈忌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瓷玉杯。
「你以為拿張假的,就想唬住我。」想拐她,門兒都沒有。
「祈某絕無此意。何況郡主拿到手時,並無當場說明此圖為假。莫非郡主是將真的血靈圖拿走,然後再誣賴給在下。」祈忌氤氳的雙眸依然靜靜地凝視杯內搖曳的波紋。
「我誣賴你!?」這下他真的踩到她的貓尾巴了。
「祈某只是打個比方。」
「什麼叫作打比方,你拿一張假圖給我,害我在表……人前丟臉,現在你又說我私藏血靈圖,你、你……」心弦猛地撲向祈忌,在他無意閃躲下,一把將他手上的茶杯給掃落。
霎時,不僅玉杯摔裂成片,就連杯內的茶水也濺了二人一身。
「郡主,請自重。」對於身上所沾染到的茶漬,祈忌只是淡然地斜睨心弦一眼,口吻十分平靜地說道。
「除非你把話給我吞回去,否則我絕對讓你那張美麗的臉開花。」在短暫的心悸後,心弦隨即張牙舞爪地作勢攻擊。
「若郡主也能把『美麗』二字吞回,那祈某也理所當然的照辦。」祈忌狹長的細眸迸射出兩道難以捉摸的寒光。
「這……這說出去的話,哪裡吞得回去。」心弦急忙逃開他噬人的眼波,但態度仍顯得囂張。
「既然郡主也知道吞不回去,又何必還要為難在下?」
「你……這完全是兩碼子事,不能拿來相提並論。」
「哦,是嗎?」祈忌似乎到了現在,才意識到自個兒的月白色衣裳已被茶水沾濕,他開始優雅地彈彈衣、拂拂袖。
「你不要企圖把話題轉開,快把真的血靈圖給我。」心弦幾乎是用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