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嫁給我,那我就娶你。我早該想到想得到美麗的東西本來就需要付出代價。」濃厚的氣息籠罩著挺立的蓓蕾,錢雅築困窘地發現到自己的外衣已被他拉開,隔著中衣的溫熱氣息正像火一般地燎原。而原本撫摸著她的巨掌也猛然移至她的柔臀並拱住它,她被這陌生的接觸嚇了一跳,只能眨巴著一雙大眼瞪著他的一舉一動。
「你果然值得這代價。」漸漸裸露的胴體就像是芙蓉花瓣,柔白細嫩卻泛著粉桃,教碰觸她的人深深著迷。
「如果能擁有你的唯一方式就是婚姻,那麼我願意付,我不介意和你美麗的身軀耗上一輩子。」
代價?身軀?他到底在說什麼?他的意思是……他願意娶她只是因為他要她?不會的!律楓哥不會這樣對她。他必定對她存有一點點愛意,絕不會是她想的那樣,絕不會!
「你這麼說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她的臉色蒼白,雙眸也忍不住泛出淚水,澆息了尹律楓滿腔的慾火。
「你氣我爹逼你和我成親,所以才故意說這種話激我。」她抱住渾身顫抖的自己,想盡辦法穩住自己的情緒。在她的心底深處,她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氣話,尹律楓必定是愛她的,她不求多,只要一點就好。
「我沒興趣說謊。」他的直言戳破她僅存的一點希望。「我的確要你。別告訴我你對自己的長相一點知覺也沒有。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都會願意為你這張容顏而付出最愚蠢的代價,其中當然也包括我。」一想到即將失去的自由,他的火氣就衝上來,連她的淚水也打動不了他。
「你費盡心力追著我跑不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嗎?」他露出個殘忍的微笑,決定該是結束這個無聊話題的時候。
「過來,讓我們完成剛才被打斷的事。」他伸手就要摟她,卻讓她給閃過去。他不解的看著她,仍留著淚痕的臉似乎在一夕間長大,望著他的眼眸也出奇的晶燦。
「律楓哥,請你認真的回答我這個問題,你曾愛過我嗎?即使只有一點點。」總是天真的表情充滿艱毅,陌生得教他迷惑。
他該如何回答,他該說謊嗎?回答曾或不曾都教他痛苦,因為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真正的感覺究竟為何。
但她總是贏——在他的縱容之下。其實他做何回答結果仍然相同,同樣跑不掉必須娶她的命運,他又何需顧慮會不會傷害她?
「不曾。」他回答的堅決。
錢雅築自個兒所架構出來的幻想世界瞬間崩裂成一片一片,散落在她的眼前。
「我明白了。」錢雅築露出一個哀傷的笑容,無限惋惜的看著尹律楓,彷彿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
「我很抱歉打擾你的生活。」
瞬間長大的錢雅築只留下這淡淡的一句,隨後消失在清涼的夜色中。
當晚,錢雅築失蹤。
第五章
你曾愛過我嗎?即使只有一點點。
尹律楓倏然睜開雙眼,映入眼簾不是他夢境中的錢雅築,而是冰冷的天花板。
又來了!數不清多少個難熬的夜,多少個冷寂的清晨,環繞在他耳邊的聲音就像是鬼魅揮之不去,甚至存在於難得的午寐。
他索性下床凝視窗外。尹氏苑的景色依舊,然而總是無聲無息出現的調皮身影卻已不在。
自雅築失蹤之後,至今已過了兩年。這兩年來他沒有一天是好好合上眼的,每每在輾轉難眠中度過。有時候,過於寧靜的空氣彷彿在嘲笑他的無知,四季交替的流年也無聲的諷刺他的自大。
為什麼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能體會原先擁有的幸福?他苦笑,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
築兒究竟在哪兒?是生、或是死?兩年來他一直不斷的尋找,不肯放棄任何一線希望,但無奈伊人芳蹤縹緲,他幾乎翻過了京城附近的土地,卻怎麼也找不著。
他知道他這種幾近瘋狂的找法早已淪為京城中的笑話,但他不在乎,這是他欠築兒的。
他忘不了她那晚的眼神,忘不了她所受的傷害。她甚至微笑的對他道歉,說她很抱歉打擾他的生活,而他竟也該死的沒有反應,或者說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原本以為那只是普通的情緒反應,沒想到她卻失蹤。當衛然慌慌張張的衝進尹氏苑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還不相信,以為那只是她的一個惡作劇罷了。
然而,當迎親的鑼鼓吹至錢家莊,新娘卻仍未出現時,他才恍然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築兒真的失蹤了。他立刻扯下新郎袍,像瘋了一般找過大街小巷,但曾經留下彼此足跡的街道並未給他任何回應,他的未婚妻就像空氣般消失在微醺的夏風中,留下不知所措的他,不眠不休的找她近兩年。而她,依然杳無音訊。
這就像是上天給他的懲罰,他只能無悔的接受,直到他閉上雙眼為止。
他疲倦地揉揉眼睛,繼續他的神遊,任思緒飄回過去的記憶中……
驀地,一陣敲門聲驚擾斷他的思緒,他隨意應了聲,緊接著走一位佳人。
「麗清。」尹律楓嚇了跳,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過她。
「好久不見。」吳麗清巧笑情兮的走向他,並在他面前站定,一臉莫測高深的看著他。
「你愈來愈美了。」的確,成了親並生了孩子的麗清反倒像一朵永不調謝的牡丹,時間愈久愈艷麗。
她但笑不語,如晨霧般的美眸,流露出一股難懂的氣息,彷彿很滿意她所看見的。
「你則愈來愈憔悴囉。」半似調侃半似諷刺的聲音掠過尹律楓的耳際,聽在他喪氣的耳裡格外難受。
「原來你光臨寒舍的目的不是為了要安慰我。」他沒好氣地說,差忘了她最厲害的就是落井下石。
「我倒看不出來你哪裡需要人安慰。比起失蹤的新娘子,你的日子過得似乎還較暢快些。」她笑得香甜,一點也不把他的氣憤當一回事。
新娘子?莫非——
「你有築兒的下落?!」他倏地躍起,猛然捉住她的肩頭逼問錢雅築的芳蹤。
「還是『築兒』?」麗清輕輕的揮掉他的雙手,對於他過猛的手勁不當回事。就她記憶所及,這欠人修理的混小子,至今還沒打贏過她。
「既然她在你心中仍是當初的小頑皮,那你何需找她?不如不聞不問就當沒這回事,反倒樂得輕鬆。」她邊說邊倒茶,優閒的態度教尹律楓一陣火大。
「你明知道我無法這麼做!在道義上——」
「省省你那套道義責任的大道理,尹大公子。」她隨手一丟,只見杯子如同飛鏢似的鑲入尹律楓身側的牆壁上,足見內力之深厚。
「大夥兒都知道錢老爺早已宣取消婚的,你的道義責任早在兩年前事發時就被迫終止。你再怎麼辛苦找錢雅築也沒有用,錢老爺根本不領情,不是嗎?」
是的,他再怎麼努力找尋也沒有用。對錢家來說,他已經名列最不受歡迎的客人,就連他的拜把兄弟也在知道真相後與他斷交。
「即使如此,我還是要找下去。」除非他親眼目睹,否則打死他都不相信傳言,築兒必定還活在這世上。
「為什麼?」麗清可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他,幫助人清醒的最佳方法就是在傷口上灑鹽。「為什麼你還要再繼續找下去?反正妹妹到處都是,再認一個就行。」
「不是這樣的!」他反射性的否認,給了麗清想要的答案。「她不只是個妹妹,她是……她是……」是什麼?心中一閃而逝的字眼教他驚愕到幾乎退怯,然而麗清卻主動提供給他答案。
「是你最愛的人。」她平靜地說完,等待他必然的反駁。
「那不是愛。」他果然否認;麗清一點也不意外。
「是嗎?」她瞭解地點點頭,丟下淡淡的一句轉身便要離去。
「既然你說那『不』是愛,當然也沒有必要知道她的下落。我呢?也懶得多費唇舌。」她邊說邊走,在跨出門檻之前,被一道強勁的掌風阻擋住去向。她慢慢的回頭,發現掌風的主人正以一種前所未見的痛苦神情凝望著她。
這就是男人。愚蠢、脆弱,卻偏偏喜歡以自大驕傲來包裝自己。真是哦!
「為什麼不敢向自己承認你愛她呢?年齡上的差距、個性上的不同都不是問題。你為什麼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如果你敢承認的話,你會看見一位為愛癡狂的男人。你愛她,愛到連你自己都無法承受,愛到只能以最激烈的方式反擊,而且你成功了。」她不能說恭喜他,雖然以同為女性的立場也很想給他一刀,但他畢竟是她的朋友,棒打落水狗也該有個限度。
他是成功了,只不過他的反擊就像把利刃,在傷害她的同時也劃傷了自己。難道事實就像麗清說的那樣?他真的愛上築兒,而不是只如表面上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