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甜,一如我的想像。」他笑得亂不正經,完全是平日浪蕩子的模樣。錢雅築一點也不覺得他的樣子有什麼奇怪,只覺得迷人極了。
「我很好奇,你這兩片甜美的唇曾為誰開啟過?」他的大手再度回到她的唇上,並殘忍的玩弄它。「意竹?方纔的男子?還是更多人?」
他殘酷的話語點醒了她短暫迷失的理智。她無法置信的望著他,看他眼裡的輕蔑,看他滿是惡意的唇形。
他一定是誤會了。她急於解釋,但尹律楓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便再度吻上她的唇。
這一吻既深且綿長,帶有些許的懲罰意味,但其中包含了更多渴望。
錢雅築發現自己正迷失在一股陌生的情潮裡。她夢想過他的親吻,但萬萬沒想過他竟會以最狂野的方式擾亂她的心跳。他的舌更像帶有魔力似的引她跟隨,她立刻毫不猶豫的跟進,與他的舌一同嬉戲。
「你真的懂怎麼吻人!」說不出的失望之下,他緊扣她的肩膀,雙眼著火的瞪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守護了將近一輩子的精靈居然早已嘗過接吻的滋味,究竟是誰教她的?是意竹,還是那位俊帥得令人想送上一拳的陌生男子?
倏地,一股難以克制的怒火湧上他的心頭,使他盲目到看不清她的痛楚,她被他掐得好痛。她不明白她的反應哪裡出錯?她只是跟著她的感覺走而已啊。
「你弄痛我了!」她掙扎,不懂為什麼一向對女人溫柔呵護的尹律楓,突然間只得猶如野獸,彷彿欲將她撕裂。
「現在談痛未免太早了一點。」他的笑容殘忍,就跟他的動作一樣。「我保證等一下你會更痛。」失去理智的尹律楓早已經忘了憐惜兩個字該怎麼寫,腦中唯一存在的念頭只有報復和慾望。
看著一件又一件的羅衫被他解下。錢雅築愕然到無口開口。她從不知道他有如此殘忍的一面,記憶中的律楓哥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不該是如野獸般撕裂她的衣物,他應該是溫和,滿嘴甜言蜜語,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這不是律楓哥,不是她想像中的情人!
「住手,律楓哥!」僅剩一件肚兜的她終於回神,奮力掙脫他的鉗制,然而她的力氣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唯一能打動他的只剩她的淚。
「求求你住手……」沙啞的請求聲和淚水一起流過他的胸前,也一併流過他的心。
雅築在哭?他錯愕的拭乾她的眼淚,袖上的痕跡告訴他這是淚沒錯——是精靈之淚。
他的精靈從來不哭的。她只會笑,只會玩耍,只會惡作劇,而他也希望只看到這樣的她。
他守護她,縱容她卻也容易傷害她。
「原諒我。」他將她抱緊在胸瞠,濡濕的衣衫卻遠不及他心中滴下的血。
他到底怎麼了?為何會突然間亂了陣腳?經過了這一次,他又該以何種面貌面對築兒?
然而上天自有安排,在他倆尚未能從彼此的迷惘中回魂時,錢衛然像一陣風似的闖進來。
「律楓,雅築那丫頭——」錢衛然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張大眼睛,像個白癡似的盯著床上的一男一女。
噩夢成真,他老爹的預言居然應驗了!現在他該怎麼辦?
「衛然。」尹律楓也呆了,只能反射性的抱緊胸前的錢雅築,而被他按住的錢雅築更是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想像她大哥的臉色。
男女授受不親,他們不但抱在一起,而且還衣冠不整。這下可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真的……」錢衛然的驚愕不下於他們倆,原本就不甚靈光的腦筋更顯糾結。事到如今啥話也甭提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遵從老爹的指示,要他的拜把兄弟負責到底。
「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錢雅築自告奮勇的起身辯解,殊不知那根本是愈描愈黑。
尹律楓連忙將她壓回胸前,心中叫苦連天。她簡直是幫倒忙。果然,錢衛然一看見她赤裸的手臂,貫徹旨意的決心更為堅強。
「事到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眼前的狀況。」錢衛然破斧沉舟的說出決定,天曉得他有多不願意將這話說出口,他們倆並不適合,至少不是現在。
「說吧。」尹律楓的口氣倏然轉沉,心中早已猜出七、八分。
「你們成親。」
尹律楓即將迎娶錢雅築的消息立刻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成為京城裡最熱門的話題。
這樣的結果並不令人意外,因為這早在大夥兒的意料之中。畢竟錢雅築是錢家莊的么女,人又長得美麗非凡,唯一受議論的是他們的倉促成婚,兩家不約而同的看中最近的吉日,沒給這對準新人太多準備的時間。
另一個受議論的,則是準新郎倌的行為。尹律楓原本就風流,這事眾所皆知。但他一向是個懂得節制的花花公子,最近卻無端的反常,婚期愈近玩得愈瘋,幾乎是日夜笙歌的和青樓姑娘混在一塊兒,擺明了要給錢家莊難堪。
有人說這是垂死前的掙扎,更有人說種馬協會會長從此玩完,沒戲唱了。反正眾說紛雲,大伙也只能臆測。
誰也不瞭解內幕,唯一瞭解的是新郎倌不願意被套上婚姻的枷鎖,整日臭著一張臉,教人替新娘子捏一把冷汗。
他是該感到不快,為什麼不呢?他即將為他的慾望付出代價,而他甚至連讓他付出代價的身軀都沒碰到。
蹺著二郎腿,坐在窗前的尹律楓無聊地看著窗外的景象。月色正美,然而他的心情卻正差。回想起他和築兒的點點滴滴,往事就像燭火一般,一點一滴,滴在他心頭。
流著鼻涕的她,死抱住他大腿的她,拿青蛙嚇他的她。他就要娶她了嗎?為何他一點成親的喜悅也沒有,反倒像是要領養小孩般無奈?
不可否認,她美極了。她的美動人心魄,美得不屬於凡世。而他也該死地對她心動,一頭栽進她無以倫比的美貌之中。
他對慾望投降,對自己可笑的佔有慾稱臣的結果就是失去自由。他會得到他渴望的軀體,但必須以自由做為代價。他苦笑,不確定哪一樣比較糟糕。他一向喜愛築兒,但從未想過娶她。自從被衛然撞見他和築兒摟抱至今,他的心意亦未曾改變過。
天殺的!為何事情會變成一團糟?為何老天爺要如此安排,為何非要奪去他對築兒僅存的一點感情不可?現在他心中只有恨意,要不是築兒的苦苦相逼,他也不會逃到揚州去,更不會有之後的事情發生。
他發現自己是真的恨錢雅築,恨得毫無道理,卻千真萬確。
「律楓哥。」
一個細細柔柔的聲音出現在他的窗欞下方。他打開窗子一看,竟是錢雅築。
這小混蛋,他才剛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她竟自動送上門受死。
「你來幹嘛?」他雙手抱胸的看著她和窗台搏鬥,一點幫忙的意思也沒有。
不好,律楓哥的心情很壞。錢雅築萬分緊張的看著他一臉的陰鬱,心中大感不妙。
「我知道你很生氣,特地來道歉的。」根據家中丫環探聽的結果,她知道尹律楓對於被迫成婚的事十分不快,並且以最瘋狂的方式宣洩。
「道歉?你有什麼需要道歉的?」他一點也不相信她有那麼好心,搞不好這早在她的算計之中。
好恐怖的語氣。錢雅築深深吸入一口氣,藉以平復自己的情緒。她雖然希望嫁給尹律楓,但絕不是以逼迫的方式,不過,她懷疑他能聽得下她的解釋。
「我很抱歉事情變成這樣,但請你相信我,我也和你一樣不願意。」沒有人想陷入一樁沒有愛的婚姻,特別是她。
「哦?」這倒有趣了,追了他十年的小娃兒居然還能說大話。「你是在告訴我,你一點也不希望嫁給我,一點也不想當尹夫人?」
「當然不是。」她連忙否認,不想他誤會她。「我當然想嫁給你,但是在你心甘情願的情況之下。」她不願意他有絲毫勉強。
「心甘情願?」再過兩天就要大婚了,這四個字聽起來就像笑話。「我是心甘情願啊,我心甘情願成為你的俘虜,因為你有我所見過最美麗的身體。」
身體?這和他們的婚事有何關係?
「別說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那太打擊我的自尊。」他捧起她滿是困惑的臉,邪邪地看著她。就是這張容顏教他亂了分寸,導致今日的下場。
「我當然對你很有感覺。」她誠實的回答,半是興奮半是迷惘的看著他前所未有的邪媚神情。這表情她看過無數次,但只限於自個兒的幻想中。
「那好。」他的手指挑逗性的滑下她的臉頰,在她的衣襟間游移,而後慢慢的拉開交叉的領口,眼睛不曾離開過她半步。
「讓咱們瞧瞧你多有感覺。」他不但用他的眼神勾她,同時更以手指引領她進入情慾的殿堂。錢雅築發現她根本忘了冒險前來的目的,只是一味地陷入他所編出來的情網,像只無力掙扎的獵物,等待著他的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