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們下船就去那裡。」她迅速作了決定。
他瞄了眼看不清遠近的河岸景致,突然皺眉。「妳這樣會感冒的。」不用伸手去摸,用眼睛都能明白看見她身上的風衣早就濕得可以。
他的表情很不樂意。
「你……讓我感覺好像在轉移話題。」雖然談不上認識,但是好歹相處了兩天,粗淺的認知總是有的。
他出人意外的笑開迷人的臉。「妳有點認識我了對不對?」
這有什麼好值得開心的?瞧他樂成那樣。
盛雪朝他伸手。誰知道容郡不是給蟹腳,反而握住她泛冷的手就往船艙裡面拉。
「我的腿好酸,我們去找位子坐。」他的理由很直接。
「這樣看不到好風景。」
「看不完的,別貪心。」他竟然訓她。
盛雪看著他。「容郡,你到底從事什麼行業的?」
「我不是說過,照相的啊。」他把她按在椅子上。
「攝影師不是隨時隨地都不會放過優美的景觀,你一點都不在乎?」
在婚紗店,她聽過那些外聘的攝影師滿口角度、鏡頭、焦距啊什麼的,卻從來沒在容郡的口中聽到這些。
而且他連吃飯的傢伙也弄壞了。
弄壞了雖然不是他的錯,可他對自己的工作完全不在意啊。
「妳懷疑我?」他幾不可查的變臉了。
「我哪有那麼無聊啊,我是擔心我走了,你去哪吃飯?」
他慢慢浮出一朵溫柔的笑。「總是有辦法的。」
是啊,不說別的,就憑他的長相不用辛苦工作也能吃四方……坐著、躺著,隨便他選,只要他願意的話。
「妳是不是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你有透視眼?」
好好笑,每次隨便逗她,她就會一本正經的訓人。百試百靈!他則百玩不厭,希望她永遠不要走得好。
「靠岸嘍∼∼∼∼∼∼∼∼」郵輪靠岸,碼頭上工作的人員用高分貝的麥克風宣告,也打斷兩人的談話。
「上去吧!」容郡護著盛雪踏過舢舨,踩上土地。
迎接他們的是盛大的人潮--
參差排開的是五個外型各具魅力的男人。
簡直就是帥哥大拍賣!
這年頭帥哥缺貨缺得凶,原來全跑這兒來了。
她向左移,對方也移。
向右,仍然。
唉,這些人不是她招來的。她有百分之兩百的把握是衝著她後面的那只寵物而來的。
禍水!妖魅!
一比五,盛雪一點把握都沒有。
昨天仗著防狼噴霧劑趕走了一匹狼,今天,五匹耶,這下就算身上長了翅膀也沒用了。
她再度往旁邊閃去,希望她的「禮貌」可以化暴力為祥和。
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五人竟然有志一同的移跟她相同的方向。
再移。
依舊。
吼!這擺明是要來找碴的。
她的預感成真。
「別慌,他們找的人是我。」容郡沒有盛雪的慌亂,他隨著她移來移去,還有空在她耳邊說悄悄話。
「我當然知道是你,麻煩哪次找上我,不是你招來的?」紅顏禍水!
「他們不會對妳怎樣的。」也不敢。
雖然跑來跑去很好玩,不過,他怕盛雪會頭暈。
「我才不怕他們想怎樣,我是怕你會被怎、麼、樣!」真是好心被雷親,一想到他被怎樣的鏡頭,她的臉蛋竟然開始發熱。
「妳對我真好。」他還有心情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們有五個人耶。」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的人。
「還好啊。」
「哪裡好,我哪裡應付得了這麼多個……」要是來硬的,她一個也應付不了。
實在可憐那五個大男人,又不敢靠近,又不能違背上面交代下來的任務,只好呆呆、苦苦的隨之起舞。
五個穿黑西裝的大男人在碼頭上任一個小女子擺佈,實在不成體統。但是,盛雪壓根沒注意到。
「他們……也對你有興趣嗎?」
「妳想到哪裡去了?」
她有點喘,還有剛才的想像鏡頭太過刺激,一下子很難回到現實。
容郡發現她臉紅得有點奇怪,以為她不禁跑,立刻拉著她停下來。
「別跑了。」
「可是……他們?」瞄一眼,五人行還是像把大扇子杵在那,只差沒手牽手、心連心。
看起來實在有點好笑。
即使是五人行還是有個頭頭,有個發言人,有個……先鋒,不管等在前頭是什都要身先士卒的那個倒霉鬼。
「容先生,我叫金銅,老闆要我來請你回去。」
「你帶四個人來就想把我帶走?」
「哦,不,這麼多人表示我們尊重您,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誰叫你來的?」
「簫若集團的吁老闆。」提到簫若集團他非常恭敬,就差沒有九十度鞠躬以表忠心。
集團。名號聽起來響噹噹。
容郡悠閒的看著自己的十指。
「回去告訴你家老闆我想回去的時候就會回去。」
「但是……」
容郡慢慢揚起睫毛,只消一瞥,黑西裝帥哥馬上把要說的話吞得一乾二淨,蠕動的嘴唇彷彿吞入一斤黃連,還有一斤蝗蟲,正在他的肚子裡攪拌著。
「強人所難不是吁若湛的風格吧?就算他沒交代你們也不好敗壞他的形象。」
嗄,他們好像被堵住了,下面的話要怎麼接?
「我的話很難懂?」
「懂、懂,不難懂。」
容郡的神情還是沒變,但是客氣的遣辭用字卻讓金銅啞口無言,同時覺得棘手得要命。
「唉,我就知道派你們出來辦事一定搞砸。」要不是突然一隻修長的手支撐住金銅的肩膀,他早垮了。
「祿先生∼∼∼」要不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一定趴在來人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沒形象無所謂,他們自己的事不要派他們這些小卒出來犧牲嘛……好委屈喔。
「沒你的事了,謝謝你幫我釘住他。」修長的五指後面採出一張奇醜無比的臉。
他的醜是指氣質上的戾氣,直覺上給人不是好人的感覺,像是幫會裡叫人退避三舍的壞蛋。
他身材高大,凜凜的氣勢叫人退避三舍。
黑衣部隊功成身退。
容郡涼涼的呼了口氣。
小人步數……
哎呀,他的假期似乎提前結束了。
「好久不見了,容郡。」
「還好吧,也不過幾個月。」面對醜男,容郡天不怕地不怕的臉終於出現一絲龜裂。
瑤王出動了。
「該回去了。」
容郡沒第二句話。「好哇,我要連她一起帶回去!」他態度遽變,竟然爽快的把盛雪推了出來。
祿瑤王如劍的長眉飛竄過意外。
他往前跨近一步,想看清盛雪。
「欸,站遠點,別嚇壞她。」
祿瑤王聽話的縮回他驚人的步履,但是灼灼的目光卻像要把盛雪燒出一個洞來不可。
「她……」不可能是我想的那個人吧?
「不是!」容郡連問題都不聽,立刻否決。
「你……」為什麼要找個容貌如此相似的人?
「要你管!」
「這樣很麻煩。」
「就算麻煩也是我的事。」容郡很堅決。
「玩真的?」
「真的就不叫玩了。」
嘩……
這裡面有盛雪不明白的地方嗎?肯定是有。
至於謎底,沒有很難,因為很快就揭開了。
第四章
鮮少有人知道庭院深深的巷弄裡藏著一幢法式的大宅子。
沒有盡頭的圍牆,比人年紀還要老的大樹式天然的庇護,年代的斷層,讓不知情的人以為這裡是陰森森鬼屋;知情的人,則不敢越雷池一步。
當然,也有膽子大的好奇寶寶硬是不信邪,畢竟佔地好幾頃的土地,寸土寸金呢。
結果不用說了,只要是妄想入侵的,沒有一個不是被二十四小時巡邏的大型狼狗給追得落花流水一屁股溜去也,再也不敢打這裡的主意。
寬闊的議事廳落地窗是開著的,容郡蹺著腳,人中頂著一根鉛筆,心不在焉的環顧偕同進來,準備要開「三娘教子」大會的眾家兄弟。
看起來他的功勞不小,能把平常行程滿滿,忙得沒空見閒雜人等的天王們兜在一起。
天王見臨。
不知道誰要頒個獎牌給他?
他的眼光梭巡過去--
數了數,少了兩ㄎㄚ,有只紅毛猩猩沒趕到,跟紅毛猩猩稱得上是死對頭的東方狂也也缺席。
熱鬧少了一半。
他們的關係源於上兩代交往密切。
三代經商是他們共同的背景,兩世交情,還有理也理不清的姻親關係,使得七個人一出生就注定要綁在一起。
老實說,這一代的年輕人各有各的想法,誰也不想被框框箍住。
他們認同老人家的成就,卻不認為自己的人生也要讓人家牽著鼻子走,於是,在老一輩蓄意的拉攏下,他們誰也看誰不順眼。
儘管那些年少輕狂在歷經社會洗禮後,七個紛紛跨入三十大關的男子有了一番新的體驗,他們願意「言歸於好」。
但是,勢力消長,在事業上他們誰也不會比誰矮一截,在皮相上,嗤,那有什麼可比較的,容貌是父母給的,無關乎他們的較量。
他們妥協了某些部分--譬如,友誼的提升可以讓事業更上一層樓,也可以安慰老一輩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