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若喬偏偏是個不信邪,任何案子都願意接的怪人。
正當他們鬆口氣想走出辦公室拒絕那位仁兄時,艾若喬叫住了他們,吩咐道:「讓他簽例外合約吧!」
「老闆……」工作人員錯愕的看著她,神經再次緊蹦起來。
老闆居然同意借三百萬元給那個強盜犯?天!
所謂的例外合約,就是用來應付像那位仁兄這種社會敗類的條約。
「這沒有什麼不妥。」她指著資料道:「他不是仍在假釋期間嗎?那麼他不可能笨到在這期間犯案。再說,合約上載明要他在假釋期間的最後一天把錢還完,逾期以月息二十分計算,高利息的策略逼他在假釋期間內還錢。」
「真的決定要借他錢?」工作人員拔高音調又問了次。
艾若喬冷冷的回應:「如果怕麻煩,我就不會開這間公司。」
艾若喬的態度十分堅定而冷漠,使得工作人員不敢多問什麼走了出去。
艾若喬早有準備面對如此複雜的情況,心思回歸到今早工作人員完成的報表上,最新的數據顯示幾筆應收的帳款已收回來,再看看網路上股票交易的情形,她心滿意足的眉開眼笑。
但門外喧雜的聲音打擾到她,她皺眉不解的張望,只聽到工作人員大喊一聲,辦公室的門就被一位來歷不明的陌生人打開。
她與來者四目相對,意外進來的人不是凶神惡煞,而是一位相當英挺的男子。
雖然她見過不少男人,可都是一些窮困潦倒的人或惡棍,沒有一個像他一樣乾淨清爽的,所以對她而言,他的確很特殊。
不過,這樣特殊的人物來到這兒做什麼?
仇忌揚忍不住訝異的眨眼,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居然是昨日看見的那群流氓的頭頭。
宗煦衡再三叮嚀,說她可是出了名的小辣椒,可他偏偏不信。
他一向不認為暴力能解決事情,所以決定以柔性訴求和艾若喬洽談合約,而且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能夠說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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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呀?」艾若喬開門見山且不客氣地問。
這人不只高她一顆頭,相貌又斯文英俊,笑起來令人看了如沐春風,卻讓她怎麼看都不順眼。
「敝姓仇!」仇忌揚禮貌的遞出名片。
她接過他手中的名片,靜靜地看著,覺得納悶地問:
「仇律師,我不認識你,你闖進我這裡有什麼事?」
「一般私人借貸公司應該會有不少應收帳款無法回收的問題吧?」仇忌揚也不囉唆,直截了當地說。
「你——」她冷眼打量他,剎那瞭然於心地問:「你有方法解決這個問題?」
「沒錯!」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他沒料到她居然這麼聰明,立刻猜中他的來意。
他端詳著眼前這個嬌小玲瓏的女子,其瘦小的身子讓她的臉蛋更顯細緻,一雙杏眼透露出她是個精明女人的訊息。
仇忌揚大感驚訝,友善的描述昨天撞見的事情之後,發現她原本迷惑的表情轉為僵硬。
她的雙眼投射出兩道火光,她拍案大叫之際,桌上的咖啡也因此被打翻了。
「就是你!你算什麼東西啊?」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反應嚇到,不解她怎麼發起脾氣來。
「你、你、你,你以為你是律師就了不起嗎?」她衝著他大罵,
「你壞了我的一筆生意,你幹嘛這麼多事?」
「我多事?」仇忌揚語氣未變的解釋,「我只是實話實說!艾小姐,這樣的討債方式已經落伍了,再說,很容易扯上官司的,我只是好意……」
「我才不管什麼好意不好意!」凡是有人讓她的錢財自手上溜走就是和她作對!「如果我還是要不回那筆錢,我就教他們到你的律師事務所要錢!」
仇忌揚靜靜地接受她的恐嚇,依然綻放著溫和的笑容,玩味的表情激怒了她。
「你笑什麼笑?別以為我是女人什麼話都好說,我可是說得到做得到!」她不斷氣的吼完,整個人幾乎已趴到桌面。
她搞不懂這個人是不是腦筋有問題?她可是很生氣的,他為什麼還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他的笑容使她厭惡,因為那種溫暖的氣息借由他的笑容擾亂她的心。
仇忌揚緩緩的起身為自己倒杯水,從這個空間的擺設看來,可以瞭解她非常節儉。
一台一九九五年生產的大同牌電熱水器能夠保持得像新的,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再看看她那台桌上的電腦發黃的螢幕和鐵製的老舊辦公桌,他就可以知道她對自己要求嚴苛。
這樣的一個女人是如何經營這門生意呢?
他的不回應直讓她心底發毛,她失去耐心的大發雷霆:
「你說話啊!你來到我的地方又不說出來意,到底是想做什麼?」
「你一個人經營這門生意很辛苦吧?」
她氣怒彷彿全與他無關似的,他將目光停駐在窗外的藍空,逕自說道:「你沒有想過讓自己輕鬆一點兒嗎?」
聞言,她感到莫名其妙。「你這個奇怪的人到底在說什麼?」
「我也說了,道上有道上的規矩,黑道自有和白道共存的方法,所以直到今天才能不被消滅,你的手下如果受到同道中人排擠,從此以後絕對無法在黑道中生存,你不覺得應該讓自己得到更大的保障嗎?」
她靠著椅背搖頭,因為他說話沒頭沒尾,她實在聽不懂。惱人的是,他不受威脅和老神在在的行徑教她不能輕忽他的來意。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憑什麼教她做生意?
仇忌揚移回目光,不慍不火的態度教她更為惱火。
直視她眼中不曾熄滅的怒火,他反而好奇了。
「是不是曾經遭遇什麼事讓你變得有些偏激?」
這原本只是他的猜測而己,他卻不經意的脫口而出,成為他們對立的引爆點。
她激動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他於無意中踩到她的傷處,殘存的記憶教她難受得怒吼:
「你跑來這裡就是想挨罵嗎?你是個律師,又或許是個燜律師,所以才沒有人找你辯護是不是?沒事就給我滾,可惡!」
她的吼叫聲迴盪在這個空間,他朝上方未被封起的管線張望了片刻,反而擔心這幢建築物會因為她的叫罵聲被震散。
「你用不著這麼生氣。」他輕聲吐了句。
她卻在下一秒衝到他的面前,仰頭對他炮轟:
「我生氣也是我的自由,你給我出去!」
他的眼中出現一道晦暗的光芒,是針對她而來的。
他為她感到惋惜,雖然她劍拔弩張,但他知道她只是想保護自己而設下保護網,不容許自己受傷,卻要接近她的人遍體鱗傷,不論對方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麼。
看來,他得承認遊說她一事是無法順利進行了。
「我會出去的。」
他保持冷靜,即使她再怎麼凶,也都不動搖心意,繼續表明立場:
「不過,我想先瞭解小姐拒絕我的原因,這份合併貴公司的合約書內容請你仔細看一下,對你是有利無害。我先聲明,你可以保有經營權,只不過你的手下……」
「我幹什麼要接受合併?這間公司我經營得好好的,又沒有瀕臨倒閉。」她難忍怒氣的說,「再說,這些人只是負責討債,他們的老大不是我,我才不會管他們的死活。」
聞言,他極不認同地糾正她:「你怎能這麼說呢?不管怎樣,工作是付出勞力,不是付出生命,你不能……」
「那些人只不過是社會的邊緣人,我為什麼要同情他們?沒有他們,我自會有方法找出另一批人,不需要接受什麼合併案!」
她一把將他往外推,碰觸到他健壯的身軀,忍不住怦然心動。
她拒絕感受由掌間傳來的溫度,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鎖上門將他轟了出去。
仇忌揚沒有掙扎,只是看著老舊的木門,並沒有心騖。他輕輕的吸口氣,交代還會再來,隨即不疾不徐的離開。
倚著門板,她早被自己紊亂的心跳擾亂,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她愈想忘記的事情卻烙印在她的心裡。
該死的那份暖意居然流進了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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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閻虹音開心的帶來兩份大披薩,才進門就聽到艾若喬氣憤難平的發牢騷,愈聽愈覺得有趣,最後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卻惹來艾若喬的白眼。
艾若喬瞪著己笑歪在沙發上的好友!真想拿東西砸她。
「你還這麼開心?這個人簡直是莫名其妙嘛!跑來我這裡要我考慮公司被合併,真是神經病!」
閻虹音躺在沙發上,搶過那份合約書仔細一瞧,驚人的發現讓她斂起笑容反問:
「若喬,你看過內容了嗎?」
「我幹嘛看?」艾若喬怒斥,她不接受公司被合併的計劃,當然不會看合約書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