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接下她重重劈下的一刀,兩手麻痺得幾乎沒什麼感覺的鳳凰,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刀勢重若千斤的女人,他實在很難想像,她能有今日,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妳真要滅天宮?」使出一套夜色從未見過的劍法,將她逼於劍鋒之外後,鳳凰對著瞇起眼想找出隙縫,好能攻進劍鋒內的夜色問。
「我只要除掉你。」定下心看出劍法破綻的夜色,邊說邊一刀疾射向天際,而後奮不顧身地衝進他所張開的劍圓內,一手用刀不斷抵擋隨時都可能刺傷她的劍鋒,一手則在算準了時間後往他的頸後一探,接住另一柄下墜的彎刀,並順勢想由後頭砍下他的人頭。
她要他的人頭……這女人,她還真是言出必行。
千鈞一髮之際,伸手探向頸後握住了她手腕,緊急地止住了她想砍下他人頭那一刀的刀勢,一頭大汗的鳳凰,再以劍架住她迎面砍下的另一刀,近距離地架住彼此與她面對面。
他喘息不定地問:「殺了我……妳就會放過天宮?」現下的他,既不想把人頭交給她,也不希望其他人會落到她手中死無全屍,他只希望她能夠接受討價還價這玩意。
「再考慮。」她冷不防地抬一腳踹開他,將兩刀揚在身側,深吸了口氣後,開始朝他使出熟稔的刀法。
「妳還會讓我幾招?」很清楚她從一開始就沒使出全力,鳳凰在她兩手的動作愈來愈快時,有些應變不及地問。
「這是最後一招。」夜色橫刀一劃,眼中換上了正經的神色,「我已讓你把話說完了。」
鳳凰忙要她再緩緩,「等等,我還有很長一大串的話都還沒說……」
「我沒興趣聽。」兩手各自使出不同刀法的夜色,一心二用地持續朝他進攻,轉眼間就削下他肩上的戰甲,再一刀挑掉掛在他胸前的護心甲。
忙著對付喜天的天涯,以一箭射向同樣也是手拿彎刀的喜天後,飛快地抽出腰際的黑鞭,朝喜天所立之地一甩,往旁一閃避過鞭風的喜天,赫然發覺所立之地,在那一鞭的勁勢下正快速地崩裂,她忙將手中的彎刀插在冰面上,雙掌合十唸咒,並趕在天涯攻上前來時及時朝他探出一掌。
重重一撞後,天涯只覺得自己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牆,他往後退了兩步,在鞭上使上勁道朝她再甩,頓時他倆間的空氣中出現了一道裂痕,他哼了哼,飛快地甩動鞭子,試圖在擊碎這面無形牆後一舉拿下她。
夜色不經意往旁一瞥,在驚見喜天陷入苦戰後,她一刀砍向迎上前的鳳凰,同時頭也不回地將左手之刀朝天涯的方向擲去,霎時蓋過鞭聲的刀風聲,令驚覺不對的天涯連忙退了數步閃避,但就在他站定之時,那柄將他逼離喜天的彎刀,仍是以些微的距離自他面前橫掃而過,然後回到夜色的手中。
額際一綹長髮硬是被削下的天涯,在回首看向喜天時,這才發現喜天已乘機退走,而忙裡分心的夜色,則是在接回那一刀後,以刀尖朝他勾了勾,向他示意她不介意他過來湊熱鬧,霎時,在天涯眼中立即燃起熊熊的怒火。
「瞧不起人也要有個限度!」在她一腳將兩臂都是刀傷的鳳凰踢至遠處時,飛躍而至的天涯,一鞭朝她面上甩下。
以刀身纏住了落下來的黑鞭的夜色,礙於兩刀在手,只能用一手與他力抗,在他倆僵持不下了好一會,而她也估算出他已使出全力後,她默然將手中的刀柄一轉,纏在刀上的黑鞭即應聲而斷,當下令一時止不住拉扯力道的天涯,大大往後顛退了數步,尚未站穩,夜色已用另一手朝他擲出一柄彎刀,使得天涯不得不趕緊彎身蹲下避過,但在另一刀也算準了他的姿勢準確地朝他而來時,來不及再避的天涯只好將手上斷了一半的黑鞭一甩,逼那柄彎刀轉向,然而就在他這麼一甩後,順著彎刀偏改的方向看去,他霍然明白夜色為何要如此做。
險些遭到波及的鳳凰,在天涯把彎刀轉讓給他消受時,忙揚劍將那柄差點削下他人頭的彎刀擊回去,就在這麼一擊後,兩柄彎刀在同一時刻回到站在原地未動的夜色手中。
她甚至沒動半步。
天涯忿忿地看著一動也未動的夜色,在夜色不以為然地偏首看著剛撂過大話的他時,當下他腹中早就囤積已久的怒火,更是因此一發而不可收拾,他猛然朝身後一揚掌,候在遠處的雷昂即將一柄長劍拋給他,接過劍的他拉劍出鞘後,隨即去與鳳凰會合。
自暗地裡竄出的兩箭,將走向他們的夜色逼退數丈之遠,看著在冰面上造成兩道深長裂痕的箭後,夜色動作緩慢地抬首看向跑來攪局的第三者。
「你來這做什麼?」鳳凰愣愣地看著不安分待在天宮裡,卻趕來此地與他們一塊面對強敵的海角。
「我不能讓你死。」走至他身旁的海角,目不轉睛地瞧著前方頭一回見到的女人。
點了點人數,雖不知第三者的來歷,但大抵也猜得出這名來者,可能是在風破曉倒下後,天宮最後一名所能派出的戰將,夜色微微露出一笑。
很好,都到齊了,一網打盡。
「城主。」海角以肘撞撞身旁的天涯,「她在冷笑。」在見著了夜色後,他終於明白了天涯為何會對她那麼反感的原因,這女人,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我看得出來……」早已氣翻五臟六腑的天涯,深吐出一口悶氣後,質疑地瞥他一眼,「你老實說,加你一個會有勝算嗎?」他是知道這小子很行,只是再怎麼行,在這女人面前,恐怕也還是……
「我不認為會有。」看過她是怎麼對付鳳凰的後,海角老實地說出他的看法。
「那你還來幹嘛?」他沒好氣地問,「你想讓我家表妹在日後當寡婦嗎?」眼下天宮的家裡都沒大人了,要是風破曉一直不醒來,而他和鳳凰也都死在這的話,他原是打算讓霓裳接掌天宮,然後由海角來守護她,沒想到他偏偏跑來這湊熱鬧。
知道自己來這也不會有啥幫助的海角,再次揚起手中之弓,慢條斯理地自身側的箭筒中取出三柄箭架在弦上。
「雖然我一點都不想陪你們死在這,可我也不想替你們收屍。」他邊說邊用上全副的內勁,使勁地將三箭射向夜色的身後遠處。
他當然知道他敗不了夜色,但,他卻可毀了夜色的士兵。
「喜天!」光看海角的架式,夜色就知道軍員手中的盾牌是決計抵擋不住這三箭,趕在海角發箭前,她忙震聲往後一吼。
早已退至大軍前的喜天,閉目盤坐在冰面上,在三箭落下前,兩掌往上一探,登時雖刺破咒法屏障的三箭,即硬生生地遭攔擋在空中,像是卡在牆間動彈不得。
沒見過這等巫術的海角,愣愣地看著被攔住沒有落下的那三箭,突然間一陣寒意襲上他,他緩緩側首,就見夜色目光不善的瞪向他。
天涯拍拍他的肩,「愛湊熱鬧嘛,這下她的人頭名單上也會有你的名字了。」
「撤回山門或兩軍開戰吧,不然她會殺光咱們的。」當夜色像個復仇使者一步步向他們走來時,海角冷靜地向他建議。
「你認為她會饒咱們一命嗎?」天涯翻了個白眼,「有這麼便宜的事,你家城主早就這麼做了。」
此時處在大軍前的喜天,在一名軍員在她耳旁說了幾句話後,臉色驀然大變,忙不迭地跑向正朝他們接近中的夜色。
「主子!」
聽到喜天這種異常的高聲呼喚,夜色不禁停下了腳步,她不解地看著面色蒼白的喜天,渾身顫抖地走近她,而後以只有她兩人聽得到的音量,說出那使人措手不及的噩耗。聽完了她的話後,宛如青天霹靂的夜色,忙以一刀插在雪地上藉以穩住自己不穩的身子。
「主子?」
她緊咬著牙關問:「何時……發生的事?」
「就在面聖過後。」喜天忐忑不安地看著她顫動不定的眼瞳。
「確定?」在見過陛下後?陛下究竟是說了什麼?
「是的……」
「有無理由?」氣息急促的夜色再問。
「無……」
她顫抖地握緊了雙刀,「現下……他人呢?」
喜天不忍地別過臉,「陛下已作主下葬了……」
「曙光!」一把抽起雪中之刀後,夜色大聲朝遠處喚著。
「主子,三思……」喜天緊扯著她的衣袖,苦苦向她請求,「妳別衝動,人死不能復生,現下就算妳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的!」
「放開我。」面無表情的夜色,只是遠望著名喚為曙光的天獅,自戰場的另一方朝她奔來。
喜天情急地跪在她的面前,緊拉住她不肯放手,「主子,妳不能這麼做,這會毀了妳的!若是陛下不留情,妳定會死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