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他,他的每一句都說中了她的想法。
他對她的瞭解,深刻到讓她動心,她幾乎要幻想起來,如果他在她身邊的話,一切事情也許真的就不會這辛苦、這難捱。
他說:「我最可惡的地方,是我很討人厭。」
「對。」她倏地抬起頭來。「你好討人厭。」
他讓她變得為難。她本來已經下定好的決心,因為他而動搖了。他不顧一切的付出和寵愛,會讓她的心變得軟弱和自私。
她會真的想要把他留在身邊,什麼颳風下雨都叫他擋著。
他深深地一笑,溫柔地說:「我最討人厭了,我處處要和妳作對。妳口是心非的時候,我就想逼妳說實話;妳不高興的時候,我偏要想盡辦法逗妳笑;妳忍著傷悲的時候,我就故意要惹出妳的眼淚,讓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不准你說了。」她瞪著他,眼眶泛紅。
這個人無敵討厭,他這說的時候,她突然又很想掉眼淚。
被欺負的時候,女人可以忍著眼淚。而這時候,千萬不能有人來疼惜,因為一有人疼,眼淚就會忍不住了。
他笑笑地看著她,一向戲謔的眼眸中,也漫上酸濕的水氣。「我不能保證,我會成功,我只能保證,我不會退縮。我不能保證,我永遠能討妳開心,但是我能保證,我這輩子都會這樣和妳『唱反調』。讓妳誠實地大哭大笑,然後小心翼翼地珍藏妳嘴角的微笑和哭泣的眼淚。」
「豬頭。」她撲上他,眼淚掉在他的肩頭。
他抱著她,暖暖地、滿滿地、深深地。
第九章
紀天律離職轉入「豹子幫」的事情,很快就激起另一波媒體播報的熱潮。由於他一直避開媒體,在高度保密之下,反而更引發媒體窺探的慾望。不只外人對他好奇至極,連「豹子幫」裡面的人對他也是議論紛紛。
他在「豹子幫」裡,以余乃文的保鑣身份留下,出入都緊跟著余乃文,所以即便是機密的會議,他也會參與,甚至還表達意見。
那天,參與會議的只有他、余乃文、余季中和余彪,討論的事情是追緝兇手的進度。
余季中說道:「條子已經鎖定『飛鷹幫』的人,因為中山區那一帶場子的糾紛,而對乾爸下手。」
余彪哼了一聲。「我早懷疑是他們,現在連條子那邊都這說的話,那就是不會錯了。媽的,我派人處理。」
「先下要。」余季中說道:「這件事情恐怕還有隱情,乾爸經常會更動行程,我不明白,為什麼對方可以這准堵得到乾爸。」
余彪和余季中互有深意地對看了一眼。
紀天律觀察著兩人,說道:「我爸以前是高級警官,警界裡頭我有人脈,這事情如果真有問題的話,我可以去查。」
兩人把視線對向他,余季中說道:「不用了。條子那裡我也有人,你能查到的事情,我一定也能查到。」
紀天律有點痞痞地笑了笑,聳了聳肩。「既然你這說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的手伸向余乃文,當著所有人面前,親暱地握著她的手。「我只是希望能為乃文做更多的事情而已。」
余乃文敏感地覺察他是故意這做的,這讓她不大自在舒服,她想要悄悄抽出手來,紀天律卻握得更緊。
她的眉頭微皺,看著紀天律。
一旁的余彪注意到余季中的臉色不大好看。
紀天律說道:「中山區那一帶的場子本來是誰在管?」
余季中聲音一沉。「那是我在管,你有什麼意見嗎?」
余彪饒富興味地看著兩個人一來一回。
余居樂是因為場子的糾紛遭到射殺。當然,江湖恩怨是更為複雜,錯並不在余季中一人身上,但是紀天律明知故問,顯然是故意給余季中難看的。
兩人較勁的意味十足,余彪樂得在旁隔岸觀虎鬥。
「沒有啊--」紀天律一笑。「我只是想,說不定中哥手上的事情太多,一個人忙不過來,需要找個人協助。」
「不用!」余季中斷然回拒。「江湖的事情你不懂。」他說話也很不給紀天律面子。
「江湖的事情,我的確不大懂。」紀天律臉上帶起一抹嘲弄的笑。「這種事情在我們一般公司裡都會開檢討會的。」
余季中的臉色鐵灰,余乃文也皺起眉頭來。「天律,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
「我也沒有要插手,我只是提供意見。」紀天律輕率地挑了挑眉頭。
余季中冷著臉。「不懂的事情,提供意見的話,只是自取其辱。」
兩人唇槍舌劍,頗有互不相讓的態勢,讓余乃文惱怒地沉下臉來。
不過紀天律倒是先無所謂地端起一張嘻笑的臉。「你可以問問我懂的事情,相信我對幫內還是可以有貢獻。」
「喔,什麼是你懂的?」余季中的語氣充滿質疑。
紀天律正對著他,一笑。「『得勝大樓』的競標案。」
余乃文錯愕地皺了眉頭,之前,紀天律並沒有跟她商量過這件事情。
余季中雙手環在胸前,打量著他,等著看他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氣氛詭異極了,余彪突然哈哈笑地打圓場。「乃文,妳這男朋友真是不錯,很有野心,這是好事情。天律,我知道你以前在商場的表現很好,不過道上的事情複雜多了,你還是耐著性子多學學。」
「那當然了。」紀天律笑笑地看著余季中。「希望幫內能給我這個學習的機會。」
「鈴!」余季中的手機響起。「喂。」他接了起來,和對方說了幾句之後,掛了電話。
「我還有事情要忙,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結束吧。」余季中站了起來。
余乃文也不攔他,只是將手放在他的臂膀上。「大哥,我還有事,等你忙完了,我再和你聊。」
「好。」余季中對她一笑,轉身離開。
「既然這樣,我也走了。」余彪也跟著離開。
「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紀天律起身,伸了個懶腰。
「走去哪?」余乃文沒好氣地看著他。
紀天律笑笑地說:「妳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啊!」紀天律又坐了下來,在她面前裝乖。
「你到底在想什麼?」余乃文認真地看著他。
「妳說什麼?」紀天律看著她,眼神閃爍。
「我總覺得你是故意激怒大哥的,為什麼?」
「沒有啊!」紀天律否認。「應該是他看我不順眼吧。不公平,妳都說我不說他。我說要動用警方的力量,協助追查兇手,他還不領情,我想學著做道上的生意,他根本連理都不想理,不是嗎?」
「也許大哥的態度有些冷淡,但是我的想法跟他一樣。」余乃文憂慮地說。「我總不願意你涉入太深,」
他一笑。「不涉入的話,我怎麼改造。」
看著他,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我知道,這是我們兩個一致的心願,但是你表現的態度不大對勁。你對大哥有敵意,可是這是不需要的,雖然你們之前因為我而有心結,可是,早在大哥讓你載我回來的時候,就應該化解了才對,大哥和你都不大尋常……」她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
他深深地看了敏感聰慧的她,一笑。「好吧,我承認我是不大對勁,也許男人之間的廝殺和敵意是天生的。我和他都是王者,而一個地方的王者只能有一個,不管是愛情的爭奪或是能力的較勁。」
他強悍地將她抱入懷中,握起她的手。
「我有些後悔。」她低歎。
「後悔什麼?」他把弄著她的手。
「很多事情,好像會超出我的想像和控制。」剛剛那場會議,她幾乎只是參與,沒有發言,但是她漸漸看出,那詭異的氣氛後面,有一面複雜的網錯織著,她越來越擔心。
他突然一笑。「一定是我最近的表現不夠賣力,妳才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他性感地舔呵著她的耳垂。
「別鬧了。」她的臉頰泛起一片的紅。
「老天,妳怎麼還能說話呢?」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滑動。
「不行啦……」她的聲音逐漸虛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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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紀天律秘密去見了余彪。
余彪看到他來,客氣地和他說了幾句話,才采問他來的目的。
「我是來和彪叔做一椿生意的。」紀天律開門見山地說。
「做什麼生意?」余彪帶著笑容打量著他。
「我說條子那邊我有人,不是開玩笑的。」紀天律勾起一抹笑。
余彪臉色變了-瞬,片刻後轉出大笑。「哈哈,我又不是現任的幫主,你有什麼特別的情報給我,也是沒用啊!」
「彪叔。」紀天律笑得很算計。「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直接說了吧。我有消息告訴我,是你透露給『飛鷹幫』。」
余彪臉一沉。「胡說八道,你如果是來我這裡興風作浪,那你走吧,我沒有興趣浪費時間。」
「信不信,我有本事幫你做掉那個證人。」紀天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