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韋語瑄的心冒出一絲絲莫名其妙的欣喜和心安。
人真的不是他殺的!
可當她瞥見武惑離和西嚴涼臉上那種看好戲的神情時,一抹欣喜立時被無故錯怪他 人的內疚和遭人拐騙的憤怒給掩蓋。
「所以說,那史狄從頭到尾都知道你去了外地?」她咬著牙確認。
「是啊!要不是史公子的善心,我絕對沒辦法那麼快趕去探我的兒子,所以我這次 回來,除了要將地過給他之外,也是特地要回來向他道謝的。」
方老爹真心誠意的話語,讓週遭的竊竊私語又起,原本不相信史狄是壞人的人大聲 讚揚,而原本就相信他的人更是不遺餘力的替他歌功頌德起來。
整間客棧迴響著讚揚史狄義舉的話語,此番景象更顯得韋語瑄初時的懷疑是多麼的 可笑。
彷彿還嫌她不夠尷尬似的,武惑離選在此時開口問:「我說這韋家姑娘,你應該是 認輸了吧?」
韋語瑄無言,只是徑目沉著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願賭服輸的話可是你說的,敢問韋姑娘什麼時候要上史家 當丫環,以彌補史狄因為你而造成的名譽損失?」
狠瞪了他一眼,她沒有猶豫,用牙緊咬切說:「明天!」
在給了時限之後,她舉步衝出客棧,她得找個地方好好的修補自己受傷的自尊。
其實,做人家丫環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願賭服輸她本來就不是手不能提、 肩不能挑的大小姐,做些丫環做的事難不倒她。
她怨恨的是,史狄這擺明了的捉弄,他明知方老爹只是去省親,卻故意不說,讓她 誤會,鬧了個這麼大的笑話,這梁子兩人是越結越深。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依她對史狄的誤解,就算他真的說了,她可能信嗎?
@$@「喂,別去了吧!」
武惑離一改早上的趾高氣昂,別彆扭扭、拖拖拉拉地跟在史狄的身後,一張臉簡直 臭到不行。
還沒出史府的大門,武惑離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向史狄求饒。
「不去,也行!」連掃都沒掃他一眼,史狄冷冷地說。「等會你就立刻起程回京, 咱們倆永世別再相見。」
他鐵青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給了武惑離第二個選擇。
「史狄,咱倆何必為了一個女人鬧成這樣呢?」對於好友那發得莫名其妙的脾氣, 武惑離著實感到不解,忍不住氣憤地道。
「這事我本就不讓你插手,你也不想想,人家韋家的南北鋪子,在杭州城也還算是 叫得出名號的商家。原來我的盤算只不過是想小小的捉弄她一番,再讓她暗地裡知道方 老爹的下落,這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於她於我的面子都沒損,也就可以自此化敵為友 。」
史狄的語氣依然夾雜著熊熊的怒火,自從晌午看著武惑離打外頭滿面喜悅的回來, 他就隱隱覺得有事,可問他他不說。
直到西嚴涼禁不住他的盤問,這才將他們在說來客棧捉弄韋語瑄的事一五一十的說 出來。
他一聽大怒,立刻扣了西嚴涼一個月的薪俸,然後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武惑離要 上韋家道歉。
沒想到這武惑離闖了禍,又一副事無緊要的模樣。當初訂定賭約可是在大庭廣眾之 下,現下若是韋語瑄不進史府為奴,只怕城裡的人又要碎嘴,可那韋家好歹也算得上是 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可能讓獨生愛女為人奴僕。
他也是心情煩躁,才會氣怒的說出要與武惑離永生不見的話語。
「反正你的盤算也是要讓她知道方老爹安然無恙,現在只不過是提早,那也沒差。 」
哪裡知道史狄周密的心思,完美的打算,武惑離挑眉,狀似無事地為自己辯解。
畢竟他說的也是事實,既沒撒謊,也沒捏造,是那韋家的姑娘盛氣太過,欺負史狄 欺負得太過理所當然,他忍不住想為好友出氣嘛!
「你……」史狄狠瞪了他一眼,為他不懂事情的嚴重性感到頭痛,索性下起了最後 通碟,「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究竟去是不去?」
上次兩人獨處山洞一夜的事情已讓她清白盡失,他都還找不到時間補償她,這會又 讓她成了杭州城內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她那心高氣傲的性子,哪裡受得了。
登門道歉只是最基本,他還得好好想想要怎樣才能堵得了眾人悠悠之口。
或許……。史狄的腦海裡閃過一個意念,原本緊繃的神情鬆開了些。
「去去去!你都端起斷絕朋友之誼來要脅我了,我能不去嗎?我只是不懂那丫頭片 於哪來的面子,要我堂堂一個王爺去向她道歉來著。」總是拿史狄沒有辦法,武惑離沒 好氣的咕噥。
誰叫史狄是個值得他交的朋友,也是少數不會想巴著他貪些榮華富貴的傢伙,他能 不順著他一點嗎?
「如果……她的面子只怕要大了!」史狄細細低喃,沒叫武惑離聽得分明仔細。
「你說什麼?」武惑離面帶疑惑的問。
「沒說什麼,咱們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急什麼,這不是在走了嗎?」
見好友前進的步伐只比龜速好上一些些,史狄無奈的翻起白眼,扯了人快步走了起 來,完全不理會武惑離被拖著走時,那和瀟灑二字扯不上邊的狼狽。活該,誰叫他壞了 他的計劃,現下那韋語瑄可能更是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了吧!
333
偌大的廳堂中,韋長慶和李玉娘面對一桌精緻的膳食,全都沒了胃口。
重重放下手中的銀筷,李玉娘瞅著自己的丈夫,著惱的說:「夫君,你倒是快想想 法子啊!難不成你真捨得讓語誼那丫頭去當人家的奴僕嗎?」
「當然捨不得!」韋長慶想也不想的道。
語瑄不但是他的獨生女,更是他打小捧在手心養大的,他怎麼可能會得她去當人家 的丫環?
可偏偏那賭約是女兒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人許下的,他又有什麼立場好說不呢?
「那姓史的可真是好狠的心,不但奪去咱們家女兒的清白不聞不問,還逼著語瑄去 他家當丫頭,可惡極了。」
本來這李玉娘對史狄的觀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起滿意。
可是隨著這時日漸逝。史家那兒卻沒有半點想要提親的舉措,這分明是想要賴帳的 情況讓她急了。
今日晌午,她本來還想著要同夫婦說說,讓他去找史狄問清他的盤算。
可話還沒有說出口,韋語瑄便鐵青著一張臉回來,二話不說的躲進自己的房裡,不 管她在門外怎麼喊,她就是不應聲也不開門。
正所謂知女莫著母,她心知女兒必定是受了委屈,連忙打發丫環去街上探探,這才 知道那失了蹤的方老爹出現了,而史家更在光天化日之下逼著女兒許下承諾,明兒個就 要去史府為奴。
這下她的心火也起了,越想越憤恨那無端端撤回杭州城的史狄,氣他吹皺了一池春 水卻一聲不吭。
「的確是可惡,污了我家女兒的清白名聲,卻老半天一聲不吭,難不成他是吃定了 咱們家的權勢不如他嗎?」隱忍數天,勉強沉住氣的韋長慶氣沖沖的說。
「要不這樣,我明天就去找我弟,讓他來主持公道。」李玉娘作了提議。
想他們杭州城的父母官可是她的親弟,一向疼愛語瑄這外甥女,她就不相信他能眼 睜睜地瞧著自個兒的外甥女去史家受苦。
「可這樣好嗎?舅子雖是縣令,可要管這事也得有個名目,否則豈不落了個『以官 退民』的惡名?」
「那我可不管,反正不管怎樣,我就是不准語瑄去史家為奴,要是真讓她去了,那 她這輩於怎還找得到夫家?」
為了女兒的終生幸福,李玉娘也管不了那麼許多,現下的她認定史府是個龍潭虎穴 ,一步都不得踏進。
「可是—··,·」
就在韋長慶猶豫不決之際,韋家的總管韋福急匆匆地奔進大堂,俯身在韋長慶的耳 際說了一句,只見他原本不豫的臉色微微鬆了開來。
「出了啥事?」李玉娘見夫婚的神色有異,連忙探問。
「快快去將人給請進來。」沒有回答妻子的詢問,韋長慶逕自向韋福交代。
一頭露水的李玉娘,眼見韋福又急匆匆的走開,再次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史家公子親自登門拜訪來了。」人家肯來,自然就代表事情有解,韋長慶心知 肚明,原本提得老高的心終是放下了一半。
「他來做啥?用武揚威嗎?」一聽到史狄的名字,李玉娘像是聽到宿世仇敵的名字 一樣,一把火就這麼燒了上來。
「夫人先別急,我瞧那史公子匆匆前來,一定是事情有解,咱們先聽聽他怎麼說, 再來下定論。」
「聽他說啥?!你這麼高興,難不成以為他是提親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