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二旬即將過去,而方老爹還沒出現。
近日承受旁人過分關注的眼光而郁卒好一段時間的韋語瑄,今天俏生生的臉蛋終於 有了笑容,突然想起賭約的她,更有把握自己將獲勝。
大大方方地結束龜居的生活,她步履輕快的走入悅來客棧。
雖然打她一踏入客棧,原本喧嘩熱鬧的酒肆突然變得鴉雀無聲,而且那一道道的目 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卻一點也不以為意。
隨便搶了個空位,落了坐,「郝大娘,來點酒萊。」
「喲,咱們躲著不肯見人的韋大姑娘今兒個真是好興致,出來溜躂了!」
「郝大娘,我哪有躲人,只不過前些日子身體不適,所以我娘不肯讓我出來吹風罷 了!」
「是這樣的嗎?」雖然韋語瑄輕描淡寫,可郝凌車也不是省油的燈。「可我怎麼聽 說,你和那史公子兩人!」
「我們什麼都沒有!」韋語瑄快速的打斷她的話。
「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這城內最近沸沸揚揚的儘是你和史公子間的種種,傳說你 們就要冤家變親家。」
「誰……是誰說的?」望著郝凌車臉上曖昧的笑容,韋語瑄原本的好心情硬生生的 去了大半。
「還用誰說,你們倆在山洞中,孤男尊女的過了一夜,這要說什麼都沒發生,誰信 ?不快快辦了親事,難不成你不要名節了嗎?」
「可……可是本來就什麼事都沒發生啊!」韋語瑄心虛的放大音量,可那理不直氣 不壯的嗓音讓郝凌車瞧了個分明。
她個性本就直爽,人又熱心,所以才能將這悅來客棧經營得有聲有色,眼見韋語瑄 被人吃了還佯裝沒這事,連忙要勸,更何況她還挺愛作媒撮合人。
「我說你這丫頭也別傻了,咱們女人家的清白可是很重要的,既然史公子污了你的 清白,你嫁給他也是理所當然,更別說他的條件可是一等一的優,城裡多少女子巴望著 他的青睞,配你也不算辱沒了你,你又何必這麼硬骨子的死撐。」
「誰死撐來著!我和他啥事也沒發生,更何況他身上可還繫著謀害方老爹的事,再 過兩日那二旬的期限就到了,我還等著扭他上衙門,這等心殘手辣的男人我可不敢要。 」無視於眾人懷疑的目光,韋語瑄硬氣的說。
「你怎麼這般死腦筋,我除那史公子的為人,方老爹失蹤的事應是與他無關,你干 嗎非要就這事和他胡攪蠻纏呢?」
真是會被這個丫頭給氣死,那麼好的夫婿人家求都求不來,她卻拼了命的往外推, 還盡想將人送進牢裡。
「誰同他胡攪蠻纏來著,這條件可是他自個兒開的,在場的大伙也都聽見,要是方 老爹真的出現了我要去他史府當丫環,否則,他要讓我綁上衙門承認自己的罪行。」
「你……」郝凌車慶幸自己是個女人,沒有鬍子,否則這會兒只能氣結的對著韋語 坦吹鬍子瞪眼了。
「我怎地,難不成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想毀約不成?」韋語瑄大刺刺的嚷著,存心 嚷得在場的眾人都聽進耳去。
表面上她不在意自己失了清白的事,可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能真不在意,不表現出 來只是不想讓史狄得意,所以心頭的苦也只能打落牙兒和血吞。。
現在難得有機會損他一句,刺他一下,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
「你真想這麼玩?」這丫頭瞧不出那史公子這麼年輕就從無到有,橫霸商場,怎可 能這麼簡單就讓她捉住了把柄。
只怕這賭約後面另有文章,怎這丫頭就是瞧不清,還以為自個兒踩到敵人的尾巴。
「人家說好的,就得這麼玩。」才不理會都凌車的擔心,反正這會兒韋語瑄自認為 自個兒是勝券在握。
「即使他為了救你,染上風寒,此刻還躺在床上起不來?」郝凌車楔而不捨地再問 。
這話是說的誇張了些,雖然染病是真,倒也還不至於躺在床上起不來。
「他……」這還是她頭一道聽到史狄染了病,心情驀地沉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打起 精神。
「一歸一,二歸二,方老爹在杭州城無親無戚的,咱們怎能不為他討公道,所以兩 件事不能並為一談。」
得到這樣的答案,縱使舌燦蓮花如郝凌車也沒轍了,懶得再說什麼,就要走回櫃檯 張羅,沒想到郝凌車剛轉身,眾人正以為沒有人卦好聽之際,失望歎息聲隱隱在客棧中 蔓延開。
不一會兒,樓上的雅座突地飛下一人,立時攫住眾人的眼光,這突發的狀況讓原本 歎息不已的眾人又開始聚精會神起來。
「韋姑娘方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
韋語坦定睛一瞧,眼前這人不正是常常跟在史狄身邊的公子哥,她的臉色一沉,沒 好氣的應道。
現下凡是和史狄有關的人,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她怎麼也不可能給他們好臉 色瞧。
「就是方老爹若真的平安現身,你便去史府為僕半年的賭約。」武惑離語帶挑釁的 問。
方纔聽著的大放厥詞。儘管理智上他希望她能離史狄遠一些,免得彼此糾纏不清。
為了這個目的,他甚至不惜花下重金,自京城請來一個人,好解救史狄於水深火熱 之中。
可現下他只想要挫挫這女人的傲氣,顧不得衝動的後果會讓自己往後傷透腦筋。
「廢話,我雖不是男人,可也有君子一言九鼎的氣度,若是方老爹真的無事,我當 然會信守承諾。」
「你確定?」武惑離偏頭睥睨著她問,顯然不怎麼相信她的話。
「萬分肯定。」像首一揚,她沒有半絲猶豫。
武惑離朗聲宣佈,「那好,你現下就可以準備去史府為僕了。」
「笑話,你以為單憑你這一句話,我就得聽了嗎?」
「不是憑一句話,而是憑一個人。」他好整以暇的說。
「什麼人?」心下猛地掠過一陣不安,但韋語瑄力持鎮定。
「待會你瞧了便知!」武惑離不說白,存心要看她暗自心焦的模樣,他轉過頭,雙 眸對上也自樓上雅座下樓來的西嚴涼,命令道:「去把他帶來。」
「可是,公子他……」西嚴涼猶豫若,畢竟他的主子可不是這麼交代的。
公子只交代他把人請了來,還說不能張揚,但現在武爺的作為難道不是張揚嗎?
「有事我負責!」武惑離拍了下胸脯,又補上一句.「難道你不想瞧瞧這丫頭吃幻 的模樣嗎?你倒想想,她為你的主子帶來了多少的麻煩。」
「這……」西嚴涼本來還在猶豫,可是瞧見一旁韋語瑄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一 股氣也跟著湧了上來,牙一咬,他決定和武惑離站在同一條線上。
好吧!就當挫挫她的銳氣。
西嚴涼往外頭竄去,突兀的舉動讓包含韋語瑄在內的眾人全都一頭霧水,摸不清他 們在玩什麼把戲。
「喂,你們兩個別裝神弄鬼的想嚇唬人。」韋語瑄等了好一會,沒瞧著樓上有什麼 動靜,她終於捺不住性子的低嚷。
「怎麼,怕了?」武惑離望著她,高聳著兩道劍眉挑釁問。
「誰怕誰,只不過你們這般裝神弄鬼,究竟意欲為何?」
「我們不是裝神弄鬼,只是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心甘情願的去伺候史狄。」
「哼!大話誰不會說,怎不說我等著送你們的『死敵』去衙門認罪問審,判他個斬 立決或是流放十七、八年…..」
韋語瑄學著武惑離揚高眉,神氣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抹熟悉的人影給震駭住,她 睜睜地望著在西嚴涼的陪伴下步人客錢的蒼老身影。
「你……你……」
「韋家丫頭,對不住.累你擔心了。」方老爹一在韋語瑄的面前站定,便難掩歉疚 的說。
「方老爹,你怎麼在這,你不是給人害了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韋語瑄 甚至還伸手碰了碰方老爹的手,以確定他不是虛幻的。
「沒,我一把老骨頭了誰要害我?」活了那麼大一把歲數,幾時像今天這樣成為眾 人的焦點,方老爹顯然有些不自在。
「可是那日我去你家,找不著你,又見滿屋子的桌子、椅子全都倒在地上,我還以 為是有歹人闖進你家,把你給怎麼了。」
原本認定遇害的人竟站在自個兒的眼前,韋語瑄心神大亂,說起話來也跟著沒了條 理。
「喔,那是你誤會了。」方老爹不好意思的捉了捉頭,囁嚅的解釋,「其實那天是 我接到在外地討生活的兒子病重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要出門,心神不安地東翻西找收東 西,這才弄亂了屋子。」
「那……那你的失蹤和史狄一點關係都沒有?」霎時覺得頭頂上幾片烏雲飄過。
「當然沒關係,而且這史公子心腸好,也不知打哪聽來的消息,立刻趕來我家,先 拿了一百兩銀子讓我放在身上好用,還派了家僕馬車連夜將我送到兒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