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瀟灑地下車,大步地走向黎珉兒。等公車的人群大多是年輕女孩,一看到名貴跑車上下來的居然是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個個都投射出羨慕、讚賞的眼光。黎珉兒則愣愣地看著他走向自己,一下子意會不過來。
直到嚴朗走近她的身旁停下說:「那我陪你等公車。」黎珉兒一聽,這才大夢初醒。
她隨即將他拉到一旁角落,確定沒人會聽到他們的談話時才放手。
「嚴朗,你別戲弄我了!好好的慶生會你不去玩,幹嘛來這裡搗蛋!」黎珉兒覺得莫名其妙,她相信自己並沒有對他有任何不當的暗示。
「我沒有!只是我從來沒有等公車的經驗,我看你寧可捨轎車,非等公車不可,想來這一定很有趣,我想陪你等等看。」他故作無辜地對著黎珉兒眨眼睛。
這什麼跟什麼嘛!黎珉兒才不相信。他慣常用這種方式追女孩嗎?可惜對她沒啥作用。
「你都用這種苦肉計追女孩子?」黎珉兒直截了當地點破他。
真是直率的女孩,嚴朗在心裡暗自讚賞。
「我需要嗎?」他知信地微笑。「等公車是真的從來沒有過,以前都是司機接送上下學,現在則是我自己開車,所以真的沒坐過公車。何況我只說要陪你,可沒說要追你呀!」他故意促狹地笑問她。
黎珉兒頓時語塞,紅潮佈滿雙頰。
「OK!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黎珉兒大方地道歉,這是她個性中較男性化的一面,能就事論事,不爭功但亦不諉過。
「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嘛!」嚴朗對她大方的態度又多了一層好感。
你今天怎麼沒騎摩托車?」他移轉話題,想要多瞭解她一些。
「這個月已經壞了第三次,修理費太貴了,乾脆放著算了,坐公車也不錯呀!」黎珉兒聳聳肩。
「你晚上都在那兒駐唱嗎?那白天呢?」黎珉兒與他過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圈,也與他遇過的女人完全不同,嚴朗想著。
「白天我在一家貿易公司上班,晚上則在那裡兼差。」她平靜地敘述著,卻引來嚴朗極度的震驚。
「什麼!?你從早上一直工作到現在?你瘋了嗎?這樣的工作量你哪吃得消?」他從沒見過女孩像拚命三郎似的這樣工作,難怪她瘦巴巴的,莫非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黎珉兒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搖搖頭說:「別想歪了,我家既不缺錢也不欠債。我……只是喜歡唱歌,所以不想放棄晚上的工作。」黎珉兒垂下眼瞼,不想再多說,與嚴朗之間的程度並沒有熟悉到可以交心。
嚴朗緊盯著她,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眼神一黯,並沒有再逼她,只是沉默地盯著她看。
突然有個好心人大聲提醒:「警察來開罰單嘍!」
黎珉兒轉頭一看,警察正在抄前二輛車子的牌照號碼。
「快點!嚴朗!去把車開走,不然白白被罰錢。」黎珉兒急得推著嚴朗,嚴朗卻不動如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幹嘛不走?」黎珉兒奇怪地看著他。
「你要跟我上車嗎?」嚴朗低頭認真地問她。
「當然不要!」黎珉兒一口回絕。
「那就讓他罰呀!不過幾千塊而已。」嚴朗故意逗她。即使真的罰幾千元,他也覺得值得。
「啊!?」黎珉兒猶豫地看著警察抄完前一輛,正要走向嚴朗的跑車,再看看嚴朗不在乎的表情。
唉呀!她跺跺腳。她可不希望有人為了她被罰好幾千元,她才不背這種人情債呢。
「服了你,走吧!」黎珉兒心不甘、情不願地推他。
但嚴朗反手過來牽著她的手,笑瞇咪地說:「免得你跑了。」
他修長的大手溫暖有力地牢握住她的手。黎珉兒心底突然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柔柔地敲進她心房。來不及細想,就被嚴朗拉著走向車子。
「警察先生,對不起,我們現在把車開走。」他客氣地打聲招呼。
警察先生正以興奮的眼光打量著車子,聽到嚴朗開口,馬上抬起頭來高興地問:「你這輛車是不是最新OO七電影中那輛新出爐的跑車?聽說全台灣不到幾輛,居然被我看到一輛!真是太幸運了!」他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還不斷繞著車子欣賞著。
嚴朗低頭看了黎珉兒一眼,兩人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那位寶貝警察還請嚴朗幫他拍一張與車子的合照後,才滿足地離去。當然沒開罰車嘍。
嚴朗心中暗自感謝那名警察,沒有他,自己怎能牽到她的手呢!她柔軟滑嫩的小手握在他手裡,竟讓他興奮不已,像初嘗愛情滋味的十八歲男生般心跳澎湃,無法克制。
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說:「我送你回家吧!」
「可以!不過,你可以放開我的手嗎?」黎珉兒略顯尷尬地掙脫他的手。嚴朗拍完照後,不知又何時握住她的手,而她竟然任著他牽著自己,毫無反抗,自己也想不通怎麼回事!
「當然!」他立刻放開了她。「待會要開車,怎能一直拉著你不放,安全第一嘛!」
以嚴朗的技術而言,在開車時接吻不成問題。不過——他不會告訴她,不是現在。
黎珉兒就像個敏銳的小兔子,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讓她退避三舍。她可不要她躲得遠遠的,他要她,近到可以聞到她女性的體香、碰觸到她光滑的肌膚……
這是個高層次的遊戲,機關重重,但他一向喜歡有挑戰性的活動。
女人對他來說一向太乏味,這次總算遇到一個較刺激的對象,而他——將征服她。拿破倫有句名言:「我成功,因為我志在成功。」不錯!這也是嚴朗行事的風格。
嚴朗打開車門讓黎珉兒進去,並體貼地幫她繫上安全帶,然後才走向駕駛座。車子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疾駛而去,奔向他們仍未開啟的心靈世界。
黎珉兒準時七點半起床,她伸伸懶腰,揉著眼睛下床。自從機車壞了,她這個可憐的「公車族」就必須提早一個小時出門,還好她不是個愛賴床的人。
梳洗完畢著好裝,她走到客廳。
「劉媽,我上班去了。」她對著正在收拾垃圾的傭人劉媽大喊。
劉媽是個六十餘歲的慈祥婦人,她打從黎珉兒三歲起就一直照顧至今,她們之間的感情可說比父母還深。
「珉兒,有件事我想我跟你說,不過……」黎珉兒已走向大門,劉媽急忙叫住她,一劇欲言又止的樣子,微腫的雙眼似乎哭過。
黎珉兒察覺到異樣,扶著她坐下,關切地問道: 「劉媽,我們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快告訴我。」
劉媽一聽,反而嗚咽地哭了起來。
黎珉兒一驚,直覺是發生了什麼事。她輕拍著劉媽,鎮定地安撫說:「別傷心,有什麼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她抽出一張面紙,輕柔地幫劉媽拭淚。
劉媽這才抽抽搭搭地說著:「這件事已經讓我快急瘋了,我實在想不出辦法。你知道我唯一的兒子劉平嗎?他老婆再一個月就要生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闖了大禍!前天晚上他撞死了人,自己也撞斷了腿,現在對方索賠參佰萬元,這……這叫我去哪籌這筆錢!他老子死得早,就剩我們孤兒寡母,我手邊的錢早在他結婚時就用得差不多了,我媳婦又要臨盆,我……我實在想不出辦法來,也沒有親戚可以調錢,我……」劉媽愈想愈糟糕,忍不住老淚縱橫。
黎珉兒冷靜地分析所有狀況,想到自己有筆從未動用的錢,或許戶頭裡的數目足夠,不過她得瞭解一下實際情況如何,究竟該賠多少。一決定清楚,她馬上拍拍劉媽的肩膀,堅定地應允她。
「劉媽,你先不要擔心,錢我來想辦法。劉平撞傷的那戶人家可有聯絡電話?在哪個警察局做筆錄?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不會有事的。你去醫院照顧劉平,家裡也沒事,放心好了。」黎珉兒條理分明地安排妥當。
「珉兒……我……劉媽不知該怎樣報答你……我給你叩頭……」劉媽馬上要跪下去。
黎珉兒及時拉住她。「別這樣,劉媽,我們二十幾年的感情更勝母女,你對我的好,就算是我報答你也不夠還,你別再說這種話了,再說叩頭,我真不理你了!」黎珉兒假裝生氣地說。
劉媽總算破涕為笑,直抱著黎珉兒說謝謝。她看看表,已經八點半了,鐵定來不及,非搭計程車不可。
「劉媽,我上班要緊,我得走了。你儘管去醫院照顧劉平,我有帶鑰匙,拜拜。」黎珉兒旋風般的離開。
當黎珉兒急忙打開大門,正準備出去攔計程車時,眼前高大的人影卻令她愣了一秒。
「我正準備衝上去把你拖下來……」嚴朗溫暖的笑容在她眼前漾了開來。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讓她充滿了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