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兒,別惹他!」他一坐下來,便語帶警告意味說著。做哥哥的他,從來沒見過黎珉兒曾對哪個男人注意過,但對這個似乎不一樣。
「哥!不可能啦!」她立刻否認。對她來說,聊得開心並不代表一定要談戀愛。
章震並不理會她的否認,只是揮揮手示意她靜下來。
「他是有名的獵艷高手,不僅是豪門之後,而且是企業界新生代中最出色的單身漢,許多大家閨秀及名門淑嬡等著與他相親,已經多得排到明年了!我們老爸換女友的速度與他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這樣的男人你惹不起,珉兒,即使真想談戀愛也別找他!這是哥的忠言。」
黎珉兒只覺得一股暖流徐徐拂過她的心田。雖然沒有完整的父母溫情呵護護她,但她有個全世界最棒的哥哥。
「哥!爸媽的經驗已經嚇到我了,我不會重蹈覆轍。珉兒在這方面很理智的,相信我吧!」黎珉兒認為哥哥太過緊張了;她二十二年來都能無視於眾多男子的追求而保持清心自在,怎可能被這名劣跡斑斑的嚴朗破功呢!
章震無言地盯著緊坐在身邊的妹妹,輕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哥也相信你的定力,只是這個嚴朗功力高強,哥希望你若真的跌進去,不要太快放入感情,通常男人對得來不易的感情較會去珍惜。」
「還說我呢!你自己恐怕也不好玩吧!今晚至少有六個美麗的女郎纏著你不放。」黎珉兒趕緊移轉話題,不想再談這種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太無聊了。「你後來怎麼『逼退』她們的?」
章震意味深長地注視黎珉兒,最後決定順著她的話題,回答道: 「很簡單,就說我對女人沒興趣。」
「天!」黎珉兒杏眼圓睜,然後爆笑出聲,趴在章震的肩膀上笑個不停。「哥!這種謊你也敢扯,你不怕真的有男人找上你——」
「已經找上來過了。」章震仍維持他酷酷的神情,姿態不減從容。
「什麼!?那……那你怎麼處理?」黎珉兒突然發現自己的哥哥居然如此寶貝!?用這種方法也太瘋狂了吧!
「我說——你不合我的型。」他仍慢吞吞地回答,似乎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樁。
「哥!這樣子不行啦!萬一遇到你喜歡的女孩怎麼辦?她以為你是同性戀而不敢接近你,你可別自食惡果!」黎珉兒擔心章震會玩火自焚,忍不住拍打他的手臂,輕聲斥責著。
「遇到再說吧!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章震向來對女人沒啥好感,也不認為自己會結婚,所以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這點,他們兄妹很相同——不信任婚姻。
他們站起來準備離去時,黎珉兒不由自主地望了嚴朗的方向,他正被一群人包圍著,男男女女都有。她想和他打個招呼,不過一轉念,也許他正忙著,根本不記得她這號人物,也罷!有緣自會再見。
泛亞集團大樓的二十八樓頂樓內,除了主管會議室外,就只有總裁辦公室了。
總裁辦公室內有三面光潤的檀木牆,另一面則是整片落地玻璃牆,底下台北市的夜影盡收眼底,璀璨的霓虹燈與街燈相互輝映,形成一片銀海,煞是壯觀。嚴朗叉開雙腿,抱胸而立,面對玻璃牆外的美麗夜景,似乎渾然不覺。
終於結束為期三天的泛亞年度經理會議,他突然有股倦怠感,有如洩氣的氣球,這是他接任泛亞四年來不曾有過的情形。
他一向能輕易控制自己的情緒。身為家中的獨子,而且是泛亞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所擔負的重任使他必須如此。但這三個月來,他竟然有些莫名的煩躁,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
也許該給自己放個長假了,畢竟這四年來,他幾乎是長時間的工作,連休假都省了。或許他該找楚芸,或是許瑞妮陪他去歐洲度個假。反正找哪個女人都一樣,不就是滿足他生理上的需求罷了。
女人像是自動販賣機,只要給錢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方便!
嚴朗苛薄地想。
在二十八年的歲月裡,他一直不乏女人。女人對他的一貫手法都是獻身,以為和他發生關係就能牢牢地抓住他,反正他也樂意分享她們的床,且在事後饋贈貴重的珠寶首飾,但僅此於此。
他眼中的女人是貪得無厭的動物。一旦交往後,不但得應付她永遠不滿足的強烈慾望,甚至自己的自由也會被剝得一絲不剩,那簡直比坐牢還可怕!因此,只要那些女人表現出一副強烈佔有慾,或是死纏不放的樣子,他馬上送一筆分手費,一刀兩斷。那模樣的女人真是太不可愛、太不值得留戀了。
黎珉兒清秀巧笑的臉龐突然浮現在他眼前。她是第一個與他聊起嚴肅的兩性話題的女人,也是他第一次不覺得厭煩,並樂於聊天的女人。
其他的女人根本不是與他聊天,而是做戶口調查——問他的家庭狀況、交友狀況……再不說是對他的公司及雄厚的財力表現出閃爍暖昧不明的關心。
唉!這個年輕卻有成熟見地的女孩已經有一個出色的男友了,他們倆站在一起時真是相配極了!嚴朗不得不遺憾地承認。雖然他也極不喜歡看見他倆在一起時的親密摸樣!
「叩、叩」的敲門聲打斷嚴朗的思緒。他略整一整神色,恢復一貫冷淡沉靜的面容,開口說:「進來。」
推門而入的是他的秘書——程薏如。
「總裁,這是三天來的會議紀錄,我已經用電腦打好了,你過目後,我再歸檔。」程薏如放了一本長達數十頁的電腦報表在他桌上。
程薏如是嚴朗好友程嘉誠內舉不避親,大力推薦自己的妹妹,嚴朗並沒有因此而放水,依然公事公辦,讓程薏如經由幾層的筆試、面試考核其能力,而她也確實以優異的成績取得現在的職位。半年來,程薏如高效率的工作能力贏得嚴朗的讚賞,因此對她偶爾表現出的佔有慾,他並不以為意。
嚴朗走回位子上坐下,翻看程薏如拿來的會議紀錄。一會兒,他抬頭,發現程薏如還沒離開。
嚴朗揮揮手。 「沒事了,你可以先出去。」
程薏如心疑了一下,開口道:「是這樣的,後天是我的生日,哥幫我在PUB慶生,我邀了一些朋友,順便也想邀請你來參加,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後天晚上?」嚴朗想了一下。「我有安排事情嗎?」他一向是以公事為優先的。
程薏如假裝翻一下行程表,雖然她早將時間空下來,現在只怕他私下有約會。
「沒有。」程薏如平靜地說,內心卻擔心不已。
「那就沒問題,時間、地點再告訴我,我一定到。」嚴朗說完,又埋首辦公。他一向不參與員工的活動,一來他的應酬已經夠多了,二來不喜歡給員工壓力,心知和老闆聚餐哪能盡興。
因此程薏如聽到他難得應允時,欣喜若狂。
「總裁,謝謝!」她高興地合不攏嘴。 「你一定要來哦!」
看他確定地點頭後,程薏如便退出辦公室,回秘書室的一路上,她仍兀自微笑著。
嚴朗若知道她的安排時,不知會作何感想。當晚的慶生會都是一對對攜伴參加,只有她和嚴朗是單獨出席,因為她知道嚴朗參加她哥哥的聚會時從不帶女伴,這也表示他還沒有真正認可的女朋友。
他不知道她愛他愛得有多慘、有多深。
高二那年,她正在念大二的三哥帶他一票死黨來家中聚餐,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英俊非凡的嚴朗。
她在家中是掌上明珠,備受父母及三個哥哥的寵愛,在學校更是成績優異,師長捧在手心的美麗校花,因此,她自視頗高,一向不屑於平凡的追求,一心等待她心中的白馬王子。
她等到了。嚴朗就像她心中所描繪的高大英俊,而且非常聰明,但他並沒有像王子般體貼疼愛她,他總是十分客氣,和她保持距離。
記得有次向嚴朗提起想請他做她的數學家教,他不置可否地看看她,淡淡地回答說:「你哥的能力教你綽綽有餘,何必捨近求遠?」
程薏如的好勝心不容許就這麼放棄,她辯稱:「我聽說你是你們學校的高材生,要請家教,當然要找最棒的。」
嚴朗仍一貫淡淡的語氣。「一山還有一山高,更棒的人大有人在,不過以你現階段的程度,恐怕還不需要我吧!」
她最後無法可想,乾脆耍賴。「你是我哥的好朋友,連這點忙都不幫?」
他一口回絕。 「對不起,我沒時間。」
他根本不願意教她,還找借口!程薏如情急之下,脫口而說:「你交那麼多女朋友都有時間——」每次聽她哥說起嚴朗一籮筐的艷史,她就嫉妒又氣憤。
嚴朗的臉色沉了下來。「這似乎不干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