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血?」她茫然地舉起手摸向纏著紗布的後腦,觸到傷口,痛得她紅了眼。「好 痛!」昨天驚險的記億也一點一滴回到她腦海。
「別摸、別摸。」校長在一旁著急的提醒。
牧諼眼睛掃著焦急約兩人,柳眉皺起,「緒方呢?」
「緒方他回家了。」
聞言,她氣急敗壞的怒喝:「他怎能回家?要不是因為他,我才不曾在這裡活受罪 呢!這個沒良心的大渾蛋,他呢?他在家裡享福嗎?」
「諼諼,別動怒,小心又牽動傷口了。」校長夫人擔憂地說。
「不對嗎?他多少也該來關心一下呀!」她氣得睡著枕頭,紅了眼。
她依稀記得當他跑到貨倉時,那焦急憂心的模樣,好像與全世界為敵都要保護她, 昨夜她夢中也有他呀!甚至有雙溫暖的大手一直陪著她,讓志忑的她能安心,不必害怕 又有人來找她碴,可是……原來那是夢,緒方薩七不知道多舒服的在家裡睡大頭覺呢!
「別任性,你也得讓緒方休息一下。」
「休息?需要休息的人是我。」她嘟著嘴,不接受舅媽那麼袒護他的態度。「舅媽 ,你叫他來看我,好不好?」
「他才剛回去,說不定還沒到家呢,你就要他折回來?不太好吧!」舅媽一臉為難 。
「呃……剛回去?」她狐疑的問。
「諼諼,他已守了你一夜,你就別再為難他了。」校長道,有時候牧諼的確太任性 了。
「緒方守了我一夜?」她吃驚地問。
「對呀,他真是個好老師。剛才我看他兩眼佈滿血絲,大概是看了你一整夜不敢闔 眼的關係。」
他會對她這麼好?她充滿懷疑,但是心頭就是忍不住一陣莫名的喜悅和感動。
「那他……他有沒有說還要再來?」她低聲試探的問。
「沒有。」校長和校長夫人異口同聲。
舅舅他們這麼肯定的回答,就表示緒方不會回來囉?她心頭有股沉重的失落,嘴嗽 得可以吊十斤豬肉了。
「諼諼,那些學生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校長見她沒事了,想問清這件事 的始末,找出誰錯誰對後,他會做適當的處分。
牧諼看他們關懷的目光,心頭沉甸甸的很不舒服,乾脆閉上眼。
「我累了,想睡覺。」
「這……」校長還想追問下去,校長夫人見狀連忙阻止。
「她累了,這些事情你先回學校叫那些學生到訓導處交代,不要逼問諼諼了。」校 長夫人責難地瞪老公一眼,回頭立刻變成溫柔的慈母,幫牧諼拉高被子。
牧諼本來打算假寐混過質問,後來不知不覺真的睡著了。
等她再度清醒時,已經是這一天的午後,她已有一天沒進食了。
她餓得慌,但此時身邊竟連個人也沒有,一時間她有點被遺棄的感覺,覺得委屈極 了。
緒方薩七一進來就看見她落寞的神情,心裡已有七八分知曉她需要什麼,而且也為 她準備好了。
「牧諼。」
「緒方!」她驚喜得撐起身體,他迅速地上前幫助她靠枕坐起。
「餓了嗎?」
她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溫柔的男人是緒方薩七,心中一動,呆望著他傻笑。
「餓到不能說話了?」他取笑地點點她的俏鼻。
她回過神來,不太自在的低著頭,又偷偷望著他,而他正神秘的對她笑著。
「幹什麼?你笑得好賊哦!」
「我帶吃的來了。」
「騙人!你明明空手而來。」除非他會變魔術,而她竟然期待有魔法出現。
緒方薩七揚手彈了彈手指,清脆約雨聲彷彿是魔法的前奏,而後他的目光落在門口 ,牧諼也一臉雀躍的盯住門口。
一個打扮的像外賣的男人拿著便當和一束花走向她,帽緣壓得低低,把他的容貌遮 去泰半,牧議根本無法看清那個人。
牧諼對著緒方薩七笑了笑,他真有心,叫個帥哥親自送便當來,還奉上一束鮮花呢 !她開心的拿過便當盒,好奇的想看看那個人的長相。
鄒逕取下帽子,尷尬地對她笑了笑。「諼諼。」
牧諼一時呆住了,眼前送便當又送花的男人,怎麼可能是棄她而去的鄒徑?
「鄒徑,花。」緒方薩七提醒鄒徑,雙手插入口袋,神態冷淡。
「送給你,希望你早日康復。」
牧諼不悅地看著「關心」她的鄒徑,這算什麼?來看她有多麼狼狽不堪嗎?
她轉頭瞪了緒方薩七一眼,一定是他雞婆叫他來的,絕對是他。
緒方薩七被瞪得莫名其妙,但看她遲遲不說話也不接過那來花,他有點懂了。
「你們慢慢聊,我出去。」他有點不是滋味地退開了。
「是他叫你來的?」她的嘴裡合著十斤炸藥,準備隨時開炮。
「對。」鄒徑把花束插上,拉來椅子坐下。
「雞婆!」她恨恨地罵道,然後跟他說:「我被打得夠慘了,我不想聽你的落井下 石。」她別過臉去,拒絕聽任何尖酸刻薄的話。
「你一定要把我想成這樣?」他覺得冤枉。
「女朋友呢?你來看我,她不生氣、不吃醋?」要是換作她,她會先找他狠狠算帳 ,再冷戰一個星期。
「映如關心你的傷勢,所以她也來了。」他知道這麼做會惹她不快,緒方老師也勸 過他,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告訴史映如,由她決定要不要來,而她堅決要來。
「她也來了?」牧諼錯愕地高八瘦喊,眼珠子轉了一圈,間:「那表示她現在和緒 方獨處?」
「她已經和緒方老師分手,我信賴她。」
「憑什麼信她?就算你信她又如何,緒方對她餘情末了!」她不知不覺急了起來, 頭因此撞到壁,痛得她眼淚直落。
「我還是信任她。」
「她不是要來看我嗎?叫她進來。」她痛得小臉皺成一團。
鄒徑帶著史映如進來,史映如手裡拿著一本新的素描簿。
「牧諼。」史映如不知該說什麼,但她臉上的關懷,就足夠代替一切言語。
牧諼感覺到了,史映如身上像是有一道光芒,柔柔地照著週遭的人,突然間地想起 緒方的畫,他說他畫的是她的靈魂……牧諼第一次覺得挫敗,而且敗得心服口服。
「聽醫生說你還得休息一兩天,我怕你無聊,薩七……緒方老師說、正努力的在學 素描,於是我去買了一本素描簿,連筆和擦子都幫你準備好了,你可以在無聊的時候畫 。」史映如和煦她笑著,將素描簿交給她。
鄒徑有點緊張,怕她不收,但她竟一句話也沒反擊的收下了。
「我不會輸給你。」牧諼深吸口氣,沒頭沒尾的冒出這句話。
「呃……」史映如茫然以對。
牧議翻開第一頁,畫紙上一片空白,她笑了起來。「謝謝。」她一定會在上頭畫下 屬於她自己的風格。
「諼諼……」鄒徑十分意外,那根本不是牧諼的作風。
「史映如,你會畫畫嗎?像緒方一樣。」她問。
「不會,我只會呆呆坐著讓人晝。」史映如覺得她也不是那麼不好相處嘛!
「是嗎?」牧諼另有打算的點點頭,也就是說,當初緒方並沒有教史映如囉!「幫 我叫緒方進來,我有話想問他。」
「好。我們先回學校去了。」
「不送了。」牧諼淡然地看兩人離開,到門口時她看見鄒徑過去拉住史映如的手, 她的心還是殘留一點痛,是不甘心吧!可是,她的初戀成為過去是事實,而她曾狠毒想 破壞他們的點子全隨風而逝了。
下次再見到他們,或許她能展現笑容了。
見縮方薩七板著臉進來,但她還在氣他擅自安排他們來訪,口氣於是沖了點。
「看到史映如和鄒徑那麼甜蜜,吃醋了嗎?」她冷嘲直諷。板著臉給誰看?人家都 走遠了。
前。
「這句話是我想問你的。」他將熱騰騰的便當打開,連著竹筷遞到她面「我沒力氣 吃。」她故意將手提起,然後重重的放下,「事實」擺在眼前,讓他不得不餵她吃。
緒方薩七拿她沒辦法,只好相信「事實」,放下男人的身段餵了。
她的口張得很小,叫她張大一點,柳眉條地糾結在一塊。
「臉頰還痛?」他關心的問。
「痛死了。」她絲毫不敢去碰它,真怕它一輩子好不了,永遠都這麼醜。
「我是不是很醜?」她哀怨地低喃。
他一征,「這不像你會說的話。」她會說自己丑?天要下紅雨了是嗎?
「那個打我的人說我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同樣的醜陋、卑鄙,我……我真的是這樣 嗎?」她不安地抓著被子,拳頭隱隱顫抖。剛才見到史映如後,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靈 魂是醜惡的,因為她從未在鏡中看過自己擁有她那麼溫柔的笑臉,沒有!
「這種謊話你也信?」
「是謊話嗎?那為什麼你畫出來的我也是那麼醜?」
「那是——」
「好了,別說,我不想再聽到任何打擊信心的話了。」她掩耳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