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往往比命運更殘酷,而我……卻不肯認輸。
第七章
「這件事對我和日意的影一響都很大,只是當時我忽略了她的心情,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這就是人,這就是相愛的兩個人……你以為自己處理得非常好,你以為你所做的完全是為對方著想。而你所有的理由,包括你對她的愛都不該成為束縛她的理由。我以為我夠成熟,我以為我夠瞭解她,原來真正活在夢幻中的人是我!是我把愛情想得太美好,太專橫了。
在今天這個場合,我要當著諸位長輩、朋友的面,鄭重地向日意道歉:『對不起,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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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意,你開開門啊!日意……」
宇皈不斷地拍打著門,他看著她跑進了公寓,所以他向公寓管理員借來了這套公寓的鑰匙。好不容易進來了,卻發現她把自己關在洗手間裡不肯出來。裡面傳來嘩嘩的水流聲,他更加無法判斷她在做些什麼。
「日意,我知道那位家長說的不是真的,我知道是林穎在撒謊,咱們可以聯繫林穎將這件事弄清楚。日意,你聽到沒有?」
這是怎麼了,宇皈?你不該是保持著最高級別的冷靜嗎?你不是從來不知慌亂為何嗎?你不是決定了要讓日意在現實面前不斷成長起來嗎?
冷靜,冷靜下來,宇皈。她不能永遠活在她的言情小說世界裡,她不能動不動就拿現實和言情小說相比較。她是你宇皈認定的妻子,她是要陪你一生的人,她該活在最真實的世界裡,活出真正屬於她的色彩。
背靠著門,他安靜地等待著她主動走出來。在心裡,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她是一個成年人,她該學會用成人的方式解決問題。
她學會了,在他的逼迫之下。隨著時間的推移,眼看著高一三班語文課的時間即將到來,日意終於從
洗手間裡走了出來。宇皈原以為她會哭得鼻子紅紅,而她的臉上完全沒有多餘的表情。
「我要趕去教學樓,你要留在這裡嗎?」
「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讓同事看到我們這樣的關係不好。公是公,私是私,我不想混為一談。」她語氣冷淡,那表情像極了從前的宇皈。
宇皈以為她還在為中午的事生氣,只想等她冷靜後再談,「也好,晚上一起吃飯?」
「我晚上要趕稿子,你知道的。」不是刻意的拒絕,只是她晚上真的有事。
宇皈瞭解地點了點頭,男人以事業為重,女人也該有自己的事業。雖然她所創造的事業並不是他所看重的,但他也不能逼著她放棄,「也好,晚上我打電話給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寫不完明天再繼續。這幾天你的肩周炎犯了,耳鳴現象嚴重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每次她趕稿子,肩周炎的毛病都會闖出來折磨她。右肩的抽痛會一直蔓延到頸椎,有時候會痛得她一夜難眠,不得不打電話找他尋求語言安慰。而且伴隨著肩周炎的發作還會出現耳鳴、偏頭痛等生理反應,每到這種時候她總是整日皺眉——真不知道她為
什麼要把自己逼得這麼緊,這不是在折磨自己嘛!
趁著她換鞋的工夫,他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按摩肩膀,力道不輕不重,用著他們早已習慣的方式。
沉溺在他難得的溫柔中,日意幾乎以為這是一部浪漫溫馨的言情小說。
不是的,這是現實,是你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那是誰的聲音,是誰在提醒她別再做夢了,沒有人必須承擔你的幸福,你要為自己而活。
推開他的手,日意向前跨一步,跨出了那道門,「我趕時間,你請便。」
她在他的面前蛻變,從二十二歲的小女生蛻變成他想要的活在現實中的成熟女人。這樣的東方日意真的是他所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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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過手機,宇皈找到熟悉的手機號碼,「日意,晚上去我家吃牛排好不好?你不是很喜歡吃烤牛排嘛!」
手機那頭用不冷不熱的語言回他一句:「我怕得瘋牛病。」
瘋牛病?現在哪有瘋牛病?你別侮辱英國畜牧業。算了,她不是總說他應該像言情小說裡的男主角一樣哄著她,寵著她嘛!他就破例肉麻一次,「那……吃羊肉?」
「有口蹄疫。連多莉都感染上了,你還敢吃羊肉?」
這都是哪朝代的事,現在還拿來說?她上個星期還說她最喜歡吃羊肉呢!再換一個,「雞肉。」雞肉總行了吧?
「雞瘟。」
雞……雞瘟?宇皈苦笑著搖了搖頭,跟日意交往之後,他才發現以前的那五位女友是如何的識大體。曉大局,簡直是標準的賢妻良母,真不知道當初他對她們怎麼會有諸多的嫌棄?反觀手頭這個小女朋友,任性、固執,動不動還會要小孩子脾氣,一副沒長大的樣子。真不知道當初自己怎麼會看上她?
就因為她是東方日意,是他想要的東方日意吧?
算了,他告訴自己:大人不跟小人計——年紀大的人不跟年紀小的人計較。誰讓那天他看到她被林穎的母親欺負還不出手幫她呢!她一氣之下用冷臉對了他五天,她不怕自己的臉凍成一張薄紙,他還怕自己的眼睛被凍傷。頂多今天一整天扮言情小說,寵著她也就完了。
等等,寵?我幹嗎要寵她?我又不像言情小說男主角!
「東方老師,請你馬上到理事長辦公室來。」
就不信這招不管用,瞧他夠狠吧?這才叫「酷」!
老男人!居然耍陰的,你有種。
日意拖著沉重的步伐,用慢放鏡頭的速度舉步艱難地向理事長辦公室走去。小人別的不會,耍陰的是拿手。原本五分鐘就能到達的路程,她坐著電梯上下了五次,跟同事聊了十分鐘的閒話,關心學生的生活用了十五分鐘,臨了還跟宋秘書嗑了嗑家常,等她出現在宇皈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分鐘以後的事了。
用這招,你以為我怕你啊?多年的修為是怎麼煉出來的?就是被你們這些小女人磨出來的。
「坐。」關上辦公室的門,他走到她的身邊,隨手拉過一把椅子給她,宇皈那沉穩冷靜的神色著實讓日意有些失望。
下一秒,宇皈扶著椅子的手環到她的腰際,逼人的氣息襲上她的唇——原來,一個三十二歲的老男人也有屬於那個年齡階段的激情——悶騷一個。
「你……色狼。」
原來言情小說中描寫的親吻是這樣的,以前沒吻過,所以她的言情小說裡每次有接吻場面都是蜻蜓點水,一帶而過。這下子總算是得救嘍!
日意迅速從隨身攜帶的三本筆記本裡抽出藍色封面的那一本,宇皈像是早知道她會做些什麼,相當配合地遞上自己的筆,眼瞅著她「刷刷」地記下接吻的動作和感覺。
無奈的他只是翻了一個白眼,誰讓他的女朋友是言情小說創作者呢?注定他無隱私可言。
寫著寫著,日意突然停了筆,傻傻地望著前方的筆記本電腦,她倏地合上了筆記本。
「怎麼了?」他還以為這一吻,已經讓他們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不願意去觸摸的矛盾煙消雲散,她的沉默卻在他的心底點起了一把莫名的火,什麼東西即將燃燒。
「宇皈……」
「嗯?」
「你說我為什麼要記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說我為什麼要寫言情小說?」她的表情呆滯,看不出任何潛在情緒,眼底內心的死水沉沉,氤氳出她內心的掙扎。
她是在為林穎的事生氣嗎?宇皈不確定,有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女朋友到底在想
什麼。算了,還是將先前的事跟她解釋一通吧!免得她胡思亂想,雖然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日意,那天你和林穎的母親在交談,我不方便上前摻和,別人會說我存心袒護,你也不好再單獨面見其他家長。」我不想讓別人說我假公濟私,我希望你在這件事裡慢慢成長起來,成長為適合我的妻子——最後這幾句話他說不出口,他給現實下的定義其中包括「善意的謊言與隱瞞」這一項。
日意默默元語地將身體向前傾,一直傾到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肩頭,她難得有時間,有心情小鳥依人,平時這時候她大多在寫她的稿子,找一些言情小說素材——戀愛,只能用嘴巴談一談。
「我為什麼要寫言情小說?」她又問這個問題,不像在問他,倒似在自問,「如果我不是一個言情小說創作者,或許我就不會受到劉老師的刁難,林穎的母親也不會說那些話,這一路走來我就不會這麼辛苦。是不是,宇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