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虹,怎麼了?胃又痛了嗎?」紀菱扶她在椅子上坐下。
「有一點,可能是今天晚上太貪吃,所以吃太多了。」史詠虹皺著眉回答,頻率越來越高的疼痛,使她的心直直的往下沉。
「我拿藥來給你。」史展桓欲往浴室走去。
「不用了,哥,藥放在我的房間裡,我上去吃就好,而且我有些睏,想早點回房休息。」其實家裡的止痛藥老早就沒用了,她現在需要的是嗎啡來止痛。
「你不是到醫院去做檢查了嗎?醫生怎麼說?」史展桓擔憂的望著她消瘦的臉龐。
「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說我有一點胃潰瘍的情形,但是並不嚴重,只要定時吃藥、做治療就可以痊癒,不過可能還要一段時間,這病不是馬上就能好。」
「我明天打電話問醫生詳細一點的情況好了,你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放心。」
「哥!我看起來像是放羊的孩子嗎?」史詠虹又嘟嘴又擦腰的抗議。
「好,相信你就是。」史展桓輕掐一下她的界尖,放心的漾開微笑,深厚的兄妹情誼在兩人的眼眸中自然的流露。
「就是嘛,哪有人這麼囉唆的。」史詠虹嘀咕著,俏皮的朝他扮了個鬼臉。
「這小鬼頭!」史展桓用兒時的習慣用語笑著輕罵一聲。
「好啦!我要上樓了,一百燭光的大電燈泡要暫時隱形羅!」
「是啊!超級電燈泡,你快點消失吧!」紀菱也俏皮的回答,同時輕搔癢著她,與她笑成一團奔往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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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紀菱細心的遞藥、喝水後,史詠虹躺在床上,紀菱為她蓋上被子。這時,她抓住紀菱的手,黯然的說:「小菱,以後哥哥就要你多照顧了。」
「會的,竭盡我所能,並且包括你。」紀菱泛起溫柔的微笑回答著。
「看你與哥哥能結為夫妻,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欣慰嗎?我已了無遺憾。」
「不要說這種話,以後我們會生活在一起,誰都不能再將我們分開;當然,若是你找到理想的伴侶,又另當別論了。」紀菱感覺幸福的粒子充塞在心中。
不會的!這已經不可能了,屆時我恐是一抨黃土掩瘦骨,長眠九泉下了。
史詠虹心中苦澀的吶喊著,但又告訴自己不能露出破綻,於是擠出一抹笑容,「但願如此。」
「好好的休息,養好精神我們還要盛裝出席NASA的盛大除夕派對呢!」
史詠虹輕點一下頭,拉高被子,將自己縮進被褥中。
「晚安。」紀菱在道過晚安後,關掉房內的燈,走出史詠虹房間到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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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虹睡了嗎?」史展桓正把最後一個盤子放進洗碗機中,按下啟動開關。
「睡了。」紀菱輕應一聲。
史展桓背靠著流理台,伸手將紀菱環抱進懷裡。
「我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商量。」他輕撫著她光滑柔亮的波浪長髮。
「你說。」
「我的工作地點會有所調度,這次的研討會後,太空總署遴選我為第二期太空站建設計劃的總工程師,我必須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待在甘迺迪太空中心,所以我計劃帶你與詠虹一起過去,因為我再也不能忍受長時間與你分離了。」
「要去多久呢?」紀菱抬頭詢問。
「將近一年的時間。我的計劃是一月底我們結婚,雖然我沒辦法像你父親在世時,給你一個豪華、盛大的婚禮,但是神聖、莊嚴的婚禮我還做得到;等我們結完婚就暫時搬去佛羅里達州,那裡也正是度蜜月的好地方。」史展桓緊摟她,「現在我要跟你商量的是,我們結完婚後,不知道你能不能向雜誌社請調工作地點,因為到時你勢必要離開休士頓了。」
「那我會辭掉工作,我是剛入社的員工,不可能請調的;辭掉這份工作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因為它根本不是我的志趣,它只是一份算是高薪的工作,有助於我改善經濟的情況而已;所以你不用顧慮到我,嫁給你後,不管到天涯或海角,我都願意跟隨你,我也一樣不能忍受那份啃噬心靈的相思了。」
「紀菱。」他捧起她的臉,密密綿綿如雨點的吻落在上面。
「我們不會再分離了吧!」她感歎的說,有點不相信這份幸福的真實感。
他注視著她,眼中有著不可動搖的堅定信念。
「除非死亡,不然再也沒有任何人或任何力量來分開我們。」
「別這麼說,多不吉利。」紀菱驚悸的連搖頭。
「不要擔心,我會讓你感受這份真實的。」語畢,他將她攔腰抱起,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她聽出他話中的涵義,羞赧的任他抱著。在他強壯健碩的臂彎裡,她感受到他身軀中潛伏著無盡的渴望,無端的令她雙頰緋紅、渾身發燙……
第八章
新年的連休假期結束了,史展桓為調職的事情而在工作上異常的忙碌,所以並未留心史詠虹的不尋常。
為了在所剩不多的歲月裡解開西貢之謎,史詠虹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與心理醫師約好做回歸催眠,試圖將當年的事件還原。
經過將近二個小時的等待,診療室內開始出現—些騷動,並傳出史詠虹間歇的嘶吼聲與悲痛的啜泣聲。
終於,當真相被還原後,史詠虹如同野獸般瘋狂的衝出診療室,直奔出醫院大門;然後她跳上計程車,往家中回去。
就在史詠虹如失了心智般的奔進自己房間的當兒,紀菱正好由外面回來。
聽到史詠虹失常的叫喊,紀菱衝上她的房間,聽到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紀菱奔入浴室,看見史詠虹穿著衣服跌坐在蓮蓬頭下,任冰冷的水淋濕全身,而她像發瘋般的拿著肥皂搓揉著身上的每一個部位,不停的顫抖、哭泣。
紀菱被她的舉動嚇得大喊:「詠虹!你做什麼?」
但史詠虹好似沒有聽到紀菱的聲音,依然哭喊著,呼吸急促、頭髮濡濕而顯得狂亂,她不停的搓洗著自己。
「詠虹,現在是一月天,你居然淋冷水!」紀菱連忙關上蓮蓮頭的開關,拿了兩條大浴巾包裹住史詠虹,將她用力的拖抱至房裡。
她快速的將史詠虹濕透的衣物脫下,換上干睡袍,再扭開中央空調的暖氣。
史詠虹仍一言不發的戰慄著,神情呆滯,淚珠不停地大顆大顆的滾落。
「詠虹,說話啊!你不要嚇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訴我!」紀菱看史詠虹這失常的模樣,擔憂得紅了眼眶,搖晃著她的雙肩,震顫的喊著。
忽然,史詠虹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抱住紀菱泣不成聲的說:
「小菱……我……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什麼?」紀菱根本聽不懂史詠虹到底在講什麼。
「為什麼……上蒼要……要這樣對待我!」她又發出冷厲的吼聲哭泣著。
「你這樣沒頭沒尾的我聽不懂啊!」紀菱抱著她打著冷顫的身軀,焦慮的問。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史詠虹死命的搖頭。
「我打電話叫展桓回來吧!」見史詠虹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只有找史展桓。
「不要!不要找哥哥……不要!小菱……求求你……不要找哥哥來……」史詠虹一聽紀菱要找史展桓,失措的一把抓住她,哀求著。
「我可以不找展桓,但是你必須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史詠虹顛三倒四的話,聽得紀菱簡直快跟她一起發瘋了。
「我……我知道西貢事件的始末了……」
「真的?」紀菱一聽欣喜若狂,狂烈的的搖著史詠虹。「你快告訴我!」
「我不能說……」史詠虹欲言又止的緊咬下唇。
「什麼?你不能說。」紀菱頓時怒火高張,「你在愚弄我嗎?」
「不是……不是的……」
「不是?你和展桓為什麼都不告訴我當年在西貢老家到底發生什麼事,誰才是我的殺父兇手?既然你已經知道答案,為什麼還不告訴我?你不是跟我保證過,只要得知答案就不會隱瞞,為什麼出爾反爾?」這種混沌的狀況,使得急切想知道謎底的紀菱憤怒得口不擇言,用力的掐緊史詠虹的雙肩搖晃著她。
「小菱,不要逼我,我有苦衷……」
「苦衷?你們都有苦衷,就連展桓也拿這個來搪塞我,但是有誰瞭解我的痛苦?」紀菱傷心的硬嚥著,忽然又沉重的猜測道:「難道是……展桓?」
「不!跟哥哥沒有關係,跟哥哥沒有關係!」史詠虹倉皇的搖
「展桓說西貢事件與你沒有關係,你又說跟展桓沒有關係;那麼,是不是只跟我一個人有關係?」紀菱冷笑著,史詠虹曖味不明的舉動說明她想極力掩飾的事。
「小菱……」史詠虹憂傷的望著她,不知該如何啟齒。
「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紀菱快喪失耐性的又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