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狡猾的東西。章惠娘暗罵了聲,但因為心情好,也懶得和這女人計較了,反正四下又沒有人,
「若不是你監視著謹兒,摸清了那丫環的行蹤,把墮胎藥適時改成毒藥,這件事還不能成功呢!」
柳雙雙臉色一變,「你都看見了?」
「看是沒看見,但這事很容易一猜就想出來了。」章惠娘嗤聲一笑。以為她老得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嗎?真當她這個老夫人好騙?
「你到底想怎樣?」底細被看穿,柳雙雙顯得有些驚惶。
章惠娘再陰險的一笑,拿起手絹輕按鬢角,涼涼的道: 「還能怎麼樣,現在咱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能不同舟共濟嗎?翻了船對誰都不是件好事,只好彼此照應著,守著這件秘密了,不然你想,軒兒知道你毒死了他的妾室、兒子,還能饒得了你嗎?更別說是讓他心愛的孟紫蘿冤死了。」
敢威脅她!柳雙雙牙根暗咬,狠狠的瞪著這個老女人的背影。
「娘說得是,不過把侯爺跟孟紫蘿是兄妹的秘密說出來的,可是您老人家呀!要是讓侯爺知道您如此欺騙孟紫蘿,使她心灰意冷執意尋死的話,就算是撫育他長大的養母,恐怕侯爺也不會放過你吧!」
「什麼?」章惠娘的臉色倏地變得難看,一雙眼如死魚般直瞪著炒。「你怎麼知道的,這個秘密從沒有人知道,為何你會知道呢?是誰告訴你的?」
柳雙雙狂肆的掩嘴呵呵笑了起來。「這就跟您看透我一樣的簡單,只要腦筋聰明點,動得快些就很容易推想出來了。您跟老侯爺成親才十八年,侯爺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這不是很淺顯易懂的事嗎!他若不是您婚前的私生子,就是您後來抱來養的,再找年老的僕人一問,事情就一清二楚了,侯爺是您娘家哥哥的兒子。」鑽毫不保留的將所調查到的事情全部說出。
「你很不簡單,我太小看你了。」章惠娘陰毒的道,眼中殺機倏起。
背對著她的柳雙雙毫無所覺,猶自快樂的沉浸在得意中。「當然,只有像孟紫蘿那樣單純的笨蛋,才會相信你的謊言。」她柳雙雙可沒那麼笨。
「是嗎?太聰明也是一種危險,因為你跟她們一樣,都該死。」突然章惠娘用手絹絞住柳雙雙的脖子。
「啊!」柳雙雙驚恐的掙扎著,伸手想拉下脖子上的手絹,卻怎麼也無法拉開。「救……救命……救命啊!」
她不能呼吸了!「救……救……」暴凸的眼不經意的瞧見站在樹下的三個男人,無力的手緩緩的伸向他們。
「怎麼樣,戲看夠了,該出去了吧!」章靖亭搔搔耳道。
他知道此刻紀軒恨不得殺了這兩個女人,可是這樣是行不通的,因為還得靠她們去替紫蘿洗刷冤情呢!
章靖亭說得對,現在確實不是處置她們的時候,要殺她們,將來有的是機會。
「住手。」他大喊一聲走了出去,嚇得正在行兇的章惠娘花容失色,當場慌了手腳。
「你……你們怎麼會在那裡?」完了、完了,剛剛的話他們究竟聽了多少?「你們來了多久了?」
紀軒冷然一笑,「夠久了,久到足夠聽清楚你們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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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急轉直下,誰也沒有想到真正下毒的人,是一向備受寵愛的三夫人柳雙雙。她利用謹兒報恩的心,故意在她面前搬弄是非,使愚忠的丫環一時迷惑,私自做出下墮胎藥的傻事,她又暗中掉包,將那碗墮胎藥換成足以致死的毒藥,其心險惡令人髮指,因此在紀軒的默許下,縣太爺判了她斬立決。
至於謹兒,雖說是對恩人一片忠心,卻也難逃奴僕害主的罪名,因此被判入獄十年,不過在紫蘿的哀求下,紀軒特赦,改為監禁於指揮使府內,終身奴籍,一輩子伺候少夫人不得出府。
這件事表面上是結束,可是私底下卻還沒有完,因為紫蘿依然躲著任何人,除了貼身伺侯的春花、秋月和謹兒之外,誰也不見。
紀軒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可是這並不是他的錯啊!上一代的恩怨沒有理由怪到他的身上。
所以他命人去庵堂請出太夫人,希望借由太夫人的口,讓紫蘿對事情有所瞭解。可是事實卻令他失望,因為太夫人再多的懺悔和道歉,也挽不回她已封閉的心,畢竟她娘親所受的傷害,對她來說太深刻了,是她一輩子永遠的痛。
「她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紀軒的耐心告罄,恫不得破門而人。
相較之下,跟他一樣徘徊在霓霞館外的章靖亭和蔣震天,就顯得輕鬆自在多了,他們是看戲的成分居多。
畢竟一幕戲沒有看到最後,是很令人難過的。
「喂,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意思?」紀軒把怒氣轉移到事不關己的兩人身上。
就在他暴怒低吼的時候,霓霞館緊閉的大門開了,秋月走了出來。
紀軒一喜,奔了過去。「怎麼樣?少夫人要見我了嗎?」
秋月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手指指向蔣震天,「不是,少夫人想見蔣副將。」
「要見誰?」他狂吼一聲,把膽小的秋月吼得差點軟腳。
他沒有聽錯吧?蘿兒要見震天!她想見的竟然是別的男人,而不是他這個做相公的。
這一刻,他真的氣極了。
妒火再度焚燒了起來,熾燃的火瞳狠狠的瞪向蔣震天。
被他那森冷的眼神一瞪,蔣震天打了個寒顫,無辜的看向章靖亭。自己已經很乖、很聽他的勸,不再管侯爺跟少夫人之間的閒事了,可是麻煩偏偏還是找上他,這該怎麼辦呢?
「去吧!總好過什麼都不知道,至少能聽聽少夫人在想些什麼。」章靖亭走向他,搭住他的肩膀道。
沉吟的望向紀軒一會,見他寒著眸沒有反劉,蔣震天這才跨步走進霓霞館,門隨即關上。
「你還真會替我做主。」紀軒冷瞪著章靖亭道。
章靖亭一哂,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別愣在這裡吃醋了。」他身子一縱,躍上屋頂,準備偷聽。
紀軒雖然不屑這種行徑,可是為了愛妻,也顧不得這不夠光明的做法,身子一提,也跟著上了屋簷,一起俯身傾聽。
「蔣大哥,求求你帶我離開指揮使府。」當房裡只剩兩個人時,紫蘿向蔣震天跪了下來。
這是她多日來考慮後的結果,沒有一絲遲疑和猶豫。
此舉嚇著了他,「為什麼?」他實在很難相信。
眼前這個態度堅決的女子,雖然有著紫蘿的絕麗外表,卻絕不是那個溫柔婉約的紫蘿,而是另一個有自我主見的堅毅女子。
是怎樣的打擊令她變成這樣?
「蔣大哥,算紫蘿求你了,請你幫幫我吧!」在蔣震天把她拉起時,她再次求道。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她不說明原因,只是一味的懇求著,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知道那兩人正聽著他們談話,因此暗中以詢問的眼神瞟向屋頂,就不知侯爺怎麼決定。
「侯爺?」章靖亭也悄聲問。
只見紀軒神情凝重,一句話也沒說,靜靜的從瓦縫中注視著他們。
此刻他倒變得冷靜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你倒是說句話呀!」
「告訴他,答應。」
「什麼?」沒搞錯吧?下過章靖亭看他臉上的慍色,也不敢多問。只好遵照吩咐輕敲屋瓦兩下,聲音輕得只有練武之人聽得見。
蔣震天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
「蔣大哥,如何?」紫蘿再次追問。
無奈的,侯爺既然這樣交代,他只好答應了。「要我點頭也行,但我要知道你離開的原因。」
真是該死,明明是人家兩夫妻的事,幹嗎拉他下來蹚渾水呢?
紫蘿起先不願意說,但低頭考慮好一會兒之後,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抬起頭來,開口向蔣震天坦承了一切。
「因為……侯爺不再喜歡我了,四季軒那夜……我……聽到了你跟他的談話。」
「啊,我的天!」他猛翻白眼,直睨向屋頂。「侯爺,這下可清楚了吧!你可以下來了。」
他的話讓紫蘿不解的瞠大眼眸,直到紀軒蠻橫的破屋而下。
「相公!」她驚呼著掩住雙唇,羞窘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這個傻瓜。」他又氣又好笑的說,走過去一把擄住想轉身逃走的她。
這些時日,他想過了種種的原因跟可能,就是沒有想到這個理由,更不知道昏睡中的她會偷聽到自己跟震天的對話。
「你真以為我捨得把你送給任何人嗎?除非我死,不然誰也不能從我手中奪走你。」他深情款款的說,懲罰性的輕捏一下她的粉頰。
她已經嫣紅的臉蛋更顯嬌紅。「可是你……你不是說……」
「那是未遇見你前的戲言,看到你之後我就後悔了,誰也不能從我手中搶走你,誰也不能拆散我們。」他再次允諾,並且不理會屋裡還杵著兩個人,逕自低頭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