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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竹君

  兩人惶恐不安,搖頭道:「沒……沒忘記,奴婢們不敢忘記老夫人的吩咐。」

  「沒忘記?」章惠娘冷嗤一聲,「既然沒忘記,那為何背叛我,幫著那個賤人蒙騙我?你們兩個人的眼睛裡還有我這個老夫人存在嗎?」話聲突然一銳,忿忿的眼神瞪向她們。

  兩女嚇得渾身顫抖,頭趕緊低了下去,「老夫人別誤會,奴婢們對老夫人忠心耿耿,不敢欺騙老夫人。」

  這樣的回話更令章惠娘生氣,柳雙雙又在這時加油添醋的插進話來。「喲,我說老夫人,這兩個賤婢依妾身看,定是受了那賤人的賄賂,暗地裡不知道背叛了您多少次,我看您要是太過仁慈,不對她們動動刑的話,她們是不會說出真話的。」

  柔膩的嗓音卻說出教人心神俱裂的話來,春花、秋月慌得快哭出來了。「老夫人,奴婢們沒有。」

  她們拚命的搖頭,期望老夫人別聽信柳雙雙的話,對她們動刑。

  但章惠娘對她們已起疑,任她們再怎麼懇求解釋都沒有用。

  「來人啊,先把這兩個賤婢吊起來,一人抽打十下籐鞭,再來好好問話。」

  當下兩排人中走出兩名黑壯的婢女,將她們扯了起來,用繩索綁住兩人的雙手,繩子朝屋樑上一套,頓時將兩人吊起。

  「老夫人請相信我們,我們沒有騙您。」春花、秋月大聲哭喊著哀求。

  「還狡辯,看來真是不打不行,來人啊!還不給我打。」柳雙雙媚眼一橫,大聲下令。

  手執籐鞭的兩名婢女立刻揮動鞭子,往春花、秋月的身上抽去。

  「哎喲,救命啊!」

  「好疼啊,放過我們吧!」

  「老夫人,我們知錯了,請饒了我們!」隨著鞭子抽打的聲音越來越響,兩人滲血的傷,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痛,終於忍不住的哭喊著認錯。

  「很好,現在終於肯乖乖的回答了。」十下籐鞭打完,章惠娘這才繼續問話。

  兩名丫環早哭得答不出話來,只是狼狽的哭泣點頭。

  「好,那我問你們,侯爺是不是派人送東西到霓霞館去?」

  「是……」春花啜泣的答。

  章惠娘再問秋月,「那侯爺是什麼時候見過少夫人的面?見過幾次?」

  「沒有,一次都沒有。」秋月搖頭道。

  章惠娘眉頭一蹙,聲音一沉, 「看來你是打得不夠,來人啊,再加雙籐,給我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命令一下,兩名執籐鞭的婢女立刻揮動雙籐,狠狠的朝秋月抽去,霎時間,廳裡的慘叫聲再起,聽得春花肝膽俱裂。

  柳雙雙嘿嘿冷笑的踱到春花身邊,伸出尖尖的指甲戳著她身上的傷口道:「怎麼,你是要說實話,還是要像她一樣?」

  春花又急又痛,害怕再受刑,但她真的不知道侯爺跟少夫人何時見過面呀。「老夫人求求你大發慈悲放了我們,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哼,我看你是不打不肯說。也給她嘗嘗雙鞭的滋味。」仇恨蒙蔽了章惠娘的心,她毫不憐憫的下令。

  很快的,另一道哀號聲與雙鞭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

  「住手,都給我住手!」紫蘿汗水淋漓的奔來,看到這殘酷的一幕,她撲跪在章惠娘面前,為兩位丫環求情。

  「老夫人,她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侯爺,一次也沒有,求求你饒了她們吧!」她急急的說。

  一見到她,章惠娘的恨意更熾,她忿忿的站了起來,走到兩人面前道:「饒了她們?你以為這一切是誰造成的?還不就是你嗎?為什麼你不可憐兮兮的在霓霞館裡待著,為什麼不痛苦的活著,偏偏要引起軒兒的注意,冀望得到什麼幸福呢?為什麼一切不照著我的安排走?」恨意使她失了理智,陰毒的計劃就這麼說出口。

  紫蘿茫然的呆愣著,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完全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娘,您……」

  「我說過了,別叫我娘,」話還沒說完,一道清脆的耳光就刮在紫蘿白嫩的粉頰上,留下鮮紅的五指印。

  當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一心瞧好戲的柳雙雙。

  她知道老夫人對孟紫蘿沒有好印象,卻沒想到有這麼深的恨意。

  但下一刻更教人吃驚的是,當章惠娘再一次舉起手想打紫蘿時,另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卻鉗住了她,不讓她再動紫蘿一下。

  「娘,夠了,一切的恨都隨著這一掌而消失吧!」紀軒沉靜的道。

  他的出現同時也教紫蘿一怔。

  他叫老夫人娘?

  那……他就是這指揮使府的主人,鎮國侯爺,是她的夫婿紀軒!

  「軒兒你這是幹什麼?你忘了她是誰的女兒,是誰害得我必須孤獨終老?你快給我放手!」章惠娘怒罵著。

  「是誰的女兒已經不重要了,最要緊的是她是我的妻子。」紀軒放開母親的手,但依然護衛在紫蘿身前,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這個動作看在章惠娘的眼裡,只有更氣、更怒、更怨、更恨,惡毒的眼光瞪向紫蘿。 

  「果然是孟雲湘的女兒,勾引男人有一套,才短短的幾個月,你就連軒兒的心都迷去了。也許我當初不應該把你留在這裡,而是更狠心的將你送去勾欄院,那才真正的適合你。」

  這麼殘忍的恨意教紫蘿不禁發起抖來,手腳冰冷得猶如墜人冰窖。這是多深的一股恨念啊!竟然能恨一個人恨到要將之毀滅才甘心。 

  當年娘親究竟和老夫人結下了怎樣的仇恨?

  「娘,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因為你讓孩兒有了遇見她的機會,所以注定這一切都將不一樣,從今天開始,她是這個指揮使府真正的女主人,請娘也記住這一點。」

  紀軒凜冽的利眸朝廳內所有人一掃,嚴厲的下達這個命令,同時也正式宣佈紫蘿應有的身份。

  「你是在逼我交出女主人的地位?」章惠娘無法置信的瞪視著這個撫養了十幾年的兒子。

  紀軒淡然一笑,堅決的面對她。 「孩兒是一片孝心,娘為這個家操勞太久,是該享享清福了,所以孩兒決定讓紫蘿掌管府裡的一切,讓她學習做個稱:職的主母。」

  「你……你……」章惠娘氣得渾身顫抖,幸好柳雙雙及時上前扶住,才沒氣得昏過去。

  「夏草。」紀軒沉聲一喝,把跟其他人一樣愣住了的夏草叫來,命令她立刻解下春花和秋月,並且找來大夫為其治傷。

  然後他執起紫蘿的手,逕自步出大廳。

  「老夫人,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侯爺……」柳雙雙聒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臉鐵青的章惠娘瞪住,她只好合上嘴低下頭去。

  章惠娘一直知道這個兒子不是懦弱之輩,也不是傀儡般好使喚的角色,儘管母子不同心,但基於撫育他的恩情,以往兩人倒也相安無事。

  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為了孟雲湘的女兒,這個叫孟紫蘿的賤女人,他竟然會逼她退位,就為了怕她再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反了、反了,她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他都忘了嗎?

  不過她章惠娘也不是好惹的,她不會這樣就算了,她一定會報復,教孟紫蘿好看。

  她絕對不能讓孟雲湘的女兒稱心如意。

  ★  ★  ★

  在回霓霞館的路上,紫蘿沉默不語,靜靜的跟在紀軒的後面。. 「你在生我的氣?」回到霓霞館後,紀軒屏退所有的人,想單獨跟紫蘿談一談。

  但她依然靜默,不發一言。

  紀軒輕輕一歎,伸手摟住她的腰,要她將頭抬起來。「心裡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我不喜歡看你這個樣子,你美麗的臉不適合生氣。」

  他輕佻的言語並不能逗笑她,「你早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何不告訴我你就是侯爺呢?你知道當你派人送那些賞賜來時,我有多驚惶、多害怕嗎?為何要如此待我?難道你也跟老夫人一樣恨我?」靈燦的美眸一潤,晶瑩的淚水在他面前滴了下來。

  「你在怨我?」他斜眉一挑的問。

  「不該嗎?」紫蘿幽怨的看著他,這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愛著她,卻以見她痛苦為樂,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如果你早告訴我你的身份,也許我不用活得這麼自責,認為自己是如此的污穢不堪,甚至覺得自己無顏活著見夫君,一度想尋死,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待我?」

  那梨花帶淚楚楚動人的模樣,確實教人為之心疼。

  可是他卻視而不見,故作無動於衷。

  「你是不知道原因還是忘了?」

  「什麼意思?」

  他提醒道:「還記得上次在卉園裡我警告你的話嗎?我告訴過你不許任何人欺騙我,可是你還是說謊了。你說你的名字叫孟彤,卻沒有想到我派人到蘇州提親之前,早命人將你的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因此當你說出這個名字時,我立刻就聯想到了你,因為孟彤是你表姐的名字。意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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