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片混亂中,關拓帶著方水寧頭也不回離開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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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一出飯店,關拓立刻關心的審視她紅腫的瘀痕。
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方水寧抽回仍隱隱作痛的手腕,搖搖頭。
雖然總是冷漠以對,但她不是鐵石心腸,他不顧一切挺身保護自己的舉動,她不得不感動。
但她實在想不通,關拓怎麼會為她這麼做?
事關一筆上千萬的生意,方水寧覺得他實在太衝動了些,況且她也沒他想得那麼柔弱。
只是她不敢多問,當兩人之間那道界線變得越來越模糊時,斷然拉開彼此的距離,或許才是最明智的方式。
關拓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率先轉身步向停車場,她也沉默的一路跟在後頭。
等到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才發現不對勁-一她怎麼會坐在他的車上?
或許是因為剛剛太沉緬於自己的思緒,她就這麼糊里糊塗上了他的車,最糟糕的是-一車子裡竟然沒有司機。
這麼一來,她豈不又得單獨面對他?!
「我-一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近乎心慌的正要拉開車門,一隻大手陡然橫越她胸前,抵在車門阻擋了她的去路。
一轉頭,她遽然抽息--他的臉就在咫尺。
他們的姿勢實在太過曖昧了些,他的手臂只差幾吋就要碰到她的胸,她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每次我一靠近,你就想逃?」他低沉的嗓音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顫慄。
「我--我沒有。」她逃避的別過頭去,不敢迎視他的目光,就怕在那雙眼中迷失自己!
「但你卻不敢看我?!」
「我一-」方水寧咬著唇,發現在他面前,自己的一切都像是無所遁形。
夏天的夜晚,涼風輕徐,但小小的車廂裡,因為兩人親暱的姿勢,溫度竟逐漸升高。
「你到底想逃避什麼?」他想要一個答案。
「你多心了,我只是覺得身為秘書,不該跟上司太過接近。」
「如果說-一我不想扮演上司的角色呢?」他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暗示。
關拓的話像是觸及她的禁忌,她反應激烈的逕自拉開車門。
「如果你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去搭車。」
「別走!」他及時拉住了她。「我不再提就是了。」
猶豫半晌,方水寧才勉強坐回車子裡。
接下來,他們誰都沒有開口,直到方水寧的租屋公寓躍入眼簾。
「在這裡停就可以了,謝謝!」方水寧不等車子停穩,就拉開車門跳下車。
緊握著手裡的小皮包,她快步走向公寓,但才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明明該跟他徹底劃清界線,立刻轉頭回家去的,但腳步卻偏偏被下了咒似的,怎麼也跨不開。
「你實在不該得罪劉總裁的。」她低著頭,好半晌終於幽幽吐出一句。
「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
不知何時,關拓的聲音在她後方幾步之遙處陡然響起,那像是帶有幾分保護意味的語氣,讓方水寧的心無來由的一緊。
她以為--自己早該忘了什麼叫感動。
她忍不住回過頭,卻立刻被一雙幽深如潭的眸給牢牢捕捉,那兩道視線深遠而灼熱,彷彿已經穿進她的靈魂深處。
夜很沉、風很輕,飄散在空氣中的玉蘭花香,摻雜著屬於他的獨特氣味,在暖暖的夜風中緩緩擴散,她滴酒未沾,卻有種微醺的感覺。
剎那間,她的心竟然有種被挑動的錯覺。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適合紫色?」他以低沉得近乎沙啞的聲音說道。
像是被催眠似的,她意識恍惚的仰望著他俊美儒雅的臉孔,心跳得好快,甚至連逃的念頭都飛到九霄雲外。
突然間,他的手緩緩撫上她的發,極其輕柔緩慢的順著發瀑而下,在她心跳近乎停止的屏息下,滑上她的臉龐。
彷彿帶有魔力的長指,以令人揪心的溫柔,輕撫著她細嫩的芙頰,讓她渾身泛起一陣難以自抑的顫慄。
像是兩個相互吸引的磁鐵,他的臉越來越近,溫熱濃烈的氣息逐漸包圍了她,擾亂了她的呼吸,也打亂她的心跳。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好看的薄唇上,看著它緩緩向自己靠近。
看著她美麗嫣紅的臉蛋,關拓的眸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他知道獵物已在黑豹的利爪下,只要他一收緊,就能輕而易舉的將她撕裂,滿足長久等待的飢渴-一
但,還不到時候,在還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黑豹不會輕易出手。因為,它絕不容許自己有失敗的機會。
霎時,方水寧幾乎以為他會吻她,但關拓卻在即將碰觸到她唇瓣的瞬間,將臉一偏,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晚安!」他瘩啞的輕喃道。
方水寧仰頭怔怔望著他幽深得不見底的眸,竟有種莫名的失落。
望著他挺拔的身影轉身朝車子走去,她的意識仍是恍惚,額際也還殘留著他嘴唇的溫度。
她騙不了自己,剛剛那一刻,她不想拒絕他的吻,甚至-一期待它的發生。
突然間,對於關拓的感覺變得好複雜。他不再只是上司、一個發薪的老闆,而是一個總能惹得她方寸大亂,輕易牽動她情緒的男人。
突然間,關拓停住了腳步,緩緩回過頭來。
「水寧,生日快樂!」
在方水寧愕然的目光中,他頭也不回的步上車,俐落駛離她的視線。
直到車子早巳消失在沉沉黑夜中不知多久,她還是兀自怔立在原地。
這是第一次,他喚了她的名。
第五章
神智恍惚的回到家門口,她魂不守舍的自小皮包裡掏出鑰匙,替自己開了門。
一進到連接客廳的陽台,她發現屋裡竟然有燈光。
有人闖進屋子裡-一方水寧游離的神智頓時清醒過來。
半年多來,根本沒有朋友知道她搬來這裡,就連遠在台中的父母也不知道,更何況,除了她自己,根本沒有人有這大門鑰匙。
霎時,她全身的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她一個弱女子實在有點害怕,但為了捍衛自己的地盤,也只有硬起頭皮。
方水寧隨手拿起門外陽台上的盆栽,屏著呼息、小心翼翼的打開落地窗,卻在一定睛後,失手將盆栽摔落地上。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的屋子裡,此刻竟然全塞滿了象牙白的玫瑰花。
要不是四周的傢俱、擺設太熟悉,她還真會以為自己走錯了房子。
這會是誰的惡作劇?
她震悸得有些呼吸困難,好半晌才怔怔的走向玫瑰花海,一陣撲鼻的香氣朝她襲來,花朵上甚至還殘留著晶瑩的露水。
她的目光略一搜尋,果然在花海中發現一張卡片。
謎底即將揭曉,她拿起卡片緩緩打開,手竟然有些不聽使喚的顫抖。
你可以拒絕鑽石的庸俗,但不該拒絕我衷心的祝福--生日快樂!
卡片沒有署名,只簡單寫了兩行字,剛勁有力的筆跡,顯露出主人強勢霸道的性格。
能這麼大費周章、且大手筆做這種事的人不多,除了一-關拓!方水寧立刻就知道,製造這次「驚嚇」的人是他。
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討好她、還是試圖藉此感動她?
她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身為堂堂總裁的他不惜煞費苦心,只為討她歡心。
他要的到底是什麼?方水寧想不出答案,但她無法否認,在生日這一天,他這樣的舉動,的確讓她有種被關心、在乎的感動。
看著手裡的卡片,又看看眼前這一大片幾乎將她視線填滿的玫瑰花,突然間,她的眼眶莫名發熱起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漫漫寒冷冬夜裡,找到一份可以依偎的溫暖。
緊握著那張像是會炙人的卡片,方水寧強忍了半年多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潰堤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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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著滿室玫瑰花的香氣,方水寧卻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她兩眼充滿血絲、心情忐忑的來到辦公室,才剛坐進座位,關拓隨即也提著公事包進了辦公室。
「總裁早。」一看到他,方水寧不自在的喚了聲。
「早!」關拓只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就轉身走向辦公室。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方水寧猶豫著是該為一屋子的花道謝,或者該為他擅闖她的住處表達憤怒。
但他像是無意為那個驚嚇解釋,反倒神色自若得像是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那玫瑰花海、那個印在額上的吻,彷彿都只是她的幻覺。
「呃-一昨晚-一」她清了清喉嚨,不自在的開口。
「嗯?」正要進辦公室的關拓停下腳步,朝她投來詢問的目光。
「昨晚一-」她鼓起勇氣正要說聲謝,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