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指的是竹馬兄的青梅妹妹,那麼你問對人了,我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兼死黨。」
藍凱斯激動的推倒椅子,一把捉起她的手急問:「她在哪裡?」
「呃!當……當然在家裡。」殷玫瑰驚喜交加的嚇了一跳,舌頭還不小心咬了一下。
「帶我去,立刻。」他用命令的語氣一說。
不是被嚇大的殷玫瑰在驚意過後馬上恢復正常的呼吸,眼睛靈活轉動,似在打什麼主意。
「帶你去無妨,可是做白工會顯得我很沒價值……」總要撈點好處才行。
「你要什麼條件?」他立即明瞭她的話意。
她兩眼發亮地露出垂涎目光。「我要的不多,只要你每場演奏會的貴賓席就好了。」
「可以。」他回答得爽快。
「OK,成交。」她伸出手和他達成協議地一握。「對了,我叫殷玫瑰,你可別忘了我喔!」
第九章
一片、兩片、三片……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五片、六片、七片……他不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九片、十片……十一片、他愛我、他不愛我、他愛我……十三片……十四片……
討厭,怎麼數都數不完,他到底愛不愛我?實在不應該那麼衝動跑出飯店,起碼要問個明白才甘心,怎麼可以因別人的煽動而心灰意冷,先宣判自己的死刑。
感情的事要相互信任嘛!幹麼要因他人的說法而動搖,要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不就得不償失。
望著滿地黃菊花的粉嫩花瓣,愁得直捉發的展青梅將水晶花瓶中最後一株黃菊花取出,重複著先前的動作,先撕下一片片黃嫩的花瓣,再心裡自問他愛不愛我。
一向愛笑的臉龐佈滿憂愁,長吁短歎的責怪自己的不理智,小說裡不是常有因誤會而分開的橋段,她怎麼笨得照書中的走向讓壞女人得意呢?
人要是蠢連神仙都沒得救,不管怎麼樣她最少要搞個清楚嘛!把當事人找來對質好過她無聊的揣測。
有未婚妻又怎樣,她也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呀!誰規定未婚夫要就一定結得成婚,沒蓋章註冊就不算數,隨時可以反悔的。
可是她氣過頭忘了這一點,以藍凱斯的個性是不可能讓人傳話給她,他真要「拋棄」她的話會直截了當地指著她的鼻頭要她滾,不需要理由和一張支票的補償。
唉!笨太久一時腦筋轉不回來,她居然會被這麼拙劣的手法給騙了,可見戀愛中的人真是盲目的,聽不見也看不見真理,只有一顆酸到令人皺眉頭的梅子心。
無緣無故跑出來她又怎麼拉得下臉自己回去,肯定笑掉討厭鬼的大牙,說她沒骨氣、沒節操、沒原則,人走了還敢回來求一份施捨。
一片、兩片、三片……他到底愛不愛她呢?要不要放下自尊去找他,愛情面前是沒有自我的。
唉!唉!唉!好苦惱喔!要如何做才順心,找人去綁架他嗎?
「青梅,你要糟蹋我多少花才肯停手?你要敢碰我那盆蘭花,我馬上斬斷你雙手,把你扔到街上行乞。」心疼喲!她真是暴殄天物。
花瓣掃一掃還可以廢物利用,用來泡茶也不錯。
「厚!老爸,你的女兒不如一盆花呀!」虧她還是家中唯一的孩子,這麼不受寵。
「抬腳。不要有氣無力的垂頭喪氣,我展家出產的精品怎麼能喪失自信,挺胸。」養蘭會冒朵花給他瞧瞧,養女兒只會不孝的惹他生氣。
展爸滑稽的拿了比手掌大不了的畚箕和三十公分左右的小掃把,蹲著掃女兒撕落的菊瓣,一邊要她抬腳好清仔細,一邊拍她的後背要她抬頭挺胸,別失了展家人的志氣。
年過半百的展爸看起來頂多四十左右,風度翩翩,氣度不凡,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性感和魅力,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個二十四歲女兒的父親。
人家干公務員的是寧可做一輩子不退休,反正上班喝茶看報領乾薪樂得悠哉,可是他剛好與人相反,不管上頭的主管如何慰留,年限一到他立刻辦理退休。
好笑的是他還學時下城市人的風雅,故意拿一半退休金在山上買塊地種花,三不五時和段家夫婦上山翻土除草,過足農夫農婦的癮。
所以他閒閒沒事做就打兩家小兒女的主意,每天催著小倆口結婚,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逼婚,巴望他們製造個紅通通的小猴子讓他打發多餘的時間。
「老爸!你輕一點,要是拍出內傷沒藥醫,看誰替你送終。」八成吃太飽了,力氣那麼大。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別用怨婦眼瞪我,老爸會活到一百二十歲。」小孩子就是不懂事,不瞭解老人家的心情。
「什麼怨婦眼,你女兒還沒嫁人好不好?!你活到一百二十歲像妖怪有什麼好,手不能提,腳不能動,躺在床上用鼻胃管餵食,你會覺得快樂嗎?」她都幾歲了還童言。
「說得有道理。」展爸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副贊同的表情。「不過你已經連歎了二十七口氣了,你還要繼續當詩人嗎?」
多愁善感。
有嗎?她不記得了。「老爸,你真的很無聊耶!幹麼數人家歎了幾口氣。」
她歎氣是因為心煩,而且找不到方法解決。
「哼!誰叫你不趕快嫁給隔壁的小子生一窩小小子,青梅竹馬聯姻多風光。」他就是打這個主意,紅條子寫上:青梅竹馬聯姻會場
「風你的大頭鬼啦!你怎麼不想想冠上兩家的姓多可笑,展段,斬斷,你要斬誰斷誰。」斬青梅斷竹馬自然沒戲可唱。
唔!似乎不太吉利,他們要不要把姓換掉?「段家小子不錯啦!對你癡情,對我們又孝順,你嫁給他絕對不會吃虧。」
「他哪裡癡情了,風流韻事一大堆,女人換來換去沒一個重複,你貪的是他對你的孝順吧!」棋友兼酒伴,有空還泡兩壺老人茶。
「呃!呵……這年頭孝順的孩子不多了,尤其是別人的小孩……」展爸心虛的乾笑。
展青梅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父親。「反正你和媽還能生,自己再生一個何必假手他人,重新打造一個孝順兒子不就好了。」
她知道生女兒沒有用啦!胳臂肘往外彎,早晚是人家的,何必替外人養孩子。老爸心裡一定這麼想著。
「咳、咳!老蚌生珠不太好看。」
她假笑的拍拍父親。「現在很流行越南新娘、泰國新娘,你休妻再娶就不難看了,十七、八歲的外籍新娘任你挑選。」
「死小孩,盡出餿主意,老爸我對你媽可是癡心一片,此情可問天……」雖然娶小新娘的念頭很令人動心。
不行、不行,他不能對老婆不忠,連想都不能想。
「爸!別在剛失戀的女兒面前宣示你對老媽的忠貞不二,你的幸福正在突顯我的不幸。」唉!為什麼她遇不到好男人?
他笑著撫撫女兒的頭一臉關愛。「別再歎氣了,我展家的女兒豈會因一點小挫折而喪志,困境是用來磨練兩人情感的試金石,不經琢磨過的寶石怎會發光?」
「爸……」好睿智的說法,果然是大智若愚。
「勇敢去愛,勇敢去受傷,跌倒了再爬起來,你裝笨裝了二十四年不會真變笨了吧!我智商高達兩百的天才女兒。」他眼睛一眨的朝她笑笑。
「我個性像天才老爸嘛!大公司的總裁不當,跑去當月薪四萬七的小公務員。」只為多陪陪他如花的老婆大人。
父女倆相視一笑,不言而喻的心靈相通,瞭解聰明人的日子雖然多采多姿卻也煩惱多多,他們寧可當個愜意的普通人悠哉過日。
看得開的人才能擁有快樂,粗茶淡飯中見真情。
像隔壁的段家男主人也是名門之後,為了愛妻斷然捨棄榮華富貴,帶著她由日本私奔到台灣,建立一個屬於他們的小家庭。
人不必太聰明,幸福就好,這是兩家用了二十幾年的處世名言。
「咦!你們父女倆又在談心了,別把我的地板給弄髒了。」清起來可是很費工夫的。
「媽。」
「老婆。」
「你們兩個別撒嬌,老的去洗手,小的到前院,等一下就開飯了。」奇怪,她怎麼老覺得有兩個小孩。
「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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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青梅伸伸懶腰拿起母親盤子上的鬆餅嘗了一口。有段媽媽的味道,一定是老媽去隔壁串門子,然後順便帶回來當點心的。
聽從母命的走向前院,她以為母親落了東西要她代勞。
但是當她看到倚在門口的熟悉身影時,無奈地歎了口氣。怎麼夫妻倆的想法都一樣,非把她往段家塞不可,她真的對禍水男沒有感覺。
「嗨!青梅,你的酒疹退得差不多了吧!」乾乾淨淨的一張臉不再有紅腫抓痕。
「竹馬魔,你又來荼毒我了嗎?我今天沒什麼心情跟你抬槓。」她渾身的氣力被抽光了,只剩下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