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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寄秋

  「謝謝老……藍凱斯,你真是個好人。」不像那個麥修只會用鼻孔瞪人,超討厭的。

  「不必客氣,誰叫某人的教養的確有待加強。」跟個小女子過不去實在折損男性的氣度。

  兩人某人來某人去的,聽得麥修很不快,身子一斜的霸佔整張沙發,狀似悠閒地喝著展青梅沖泡的卡布奇諾。

  他就是小氣如何,他們當著他的面沆瀣一氣,他何必大發慈悲的同情另一個某人的裸足會不會發腫,不穿鞋的代價就是讓她痛死。

  麥修看著兩人融洽的互動,有些不是滋味地成了「外人」,才一、兩天的相處感情就這麼好,再繼續下去怎麼得了。

  他一定要從中破壞扳回劣勢,絕不能任其自然發展,他要隨時隨地當一顆最亮的電燈泡,防止電流亂竄。

  「藍凱斯,沙發上有垃圾,你看要不要請飯店人員來清理。」最好載到焚化爐處理。

  藍凱斯發自內心的微笑。「這麼大的垃圾處理起來不方便,直接請垃圾車來載送。」

  「好,我先找一下市公所的電話。」看他還敢不敢死賴著不動。

  一見她當真拿起電話撥號,再怎麼裝作充耳不聞的麥修也無法不作聲了,長臂一伸的切掉已接通的電話,對方喂了一聲就只剩下嘟嘟聲。

  「你們真的很不尊重專業人士,我躺在這裡可沒礙到誰的路。」垃圾?這真是一種侮辱。

  也不想想他們的錢是他幫忙賺來的,若無他居中牽線,找贊助人和場地,演奏會能順利演出,並獲得廣大的迴響嗎?

  經紀人的存在是必要的,擁有專業知識和穩定的人脈,不然他們連火車站前的空地也租不到。

  「沒礙路,但礙眼。」

  嫌他礙眼,他真是好朋友呀!「藍,你的眼睛有問題。」

  「不,是你的行徑讓我覺得汗顏,一個大男人居然也鬧起小孩子脾氣。」計較他對小助理的偏心。

  臉微紅,麥修聲音略低的埋怨,「你到底幫我還是幫她?我們的交情可不是一朝一夕。」

  可惡,說得他顏面盡失,一點也不顧及多年情誼。

  「梅,你認為我該幫你還是幫他?」由女士決定。

  藍凱斯把問題丟給靠在他倚側的展青梅,手指自有意識地勾弄她垂下的髮絲。

  「當然是幫我嘍!我是需要超人幫助的弱女子。」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自認是弱者。

  「我不是超人。」她的頭髮是怎麼保養的?黑如炭粉卻又柔細如絲,摸起來像剛由牛奶中撈起來般滑膩順手。

  「在我心中你就是打擊壞人的超人,將所有屬於蟑螂種類的生物一併掃除。」她看向正在瞪她的大型蟑螂,突變種的。

  「蟑螂?」藍凱斯低聲的笑了,神情十分愉快。

  「一口破英文的小助理,你有見過長得這麼帥的蟑螂嗎?」別以為有靠山他就治不了她。

  被戳中罩門的展青梅難堪的咬了咬下唇。「英文又不是我的母語,人家愛國不行嗎?」

  「哈!」虧她說得出口。

  哈什麼哈,文科出身的她英語當然不好,十堂課她有七堂被玫瑰拖出去逛街,不能怪她外語成績低空掠過。

  而且以她的家世和收入不可能有出國的機會,她學得有什麼用,存著讓外國人問路嗎?

  「麥修,別欺負我的梅,你的德文也不見得多靈光,」

  我的梅,莫名心跳加速的展青梅微紅了耳根,長髮覆蓋下瞧不出端倪,但胸口一暖的甜笑掛在臉上,叫人一目瞭然。

  「我是在教導她認清本分,份內的工作做好別胡思亂想,天上的星星只能看不能摘。」以她的身份高攀不上。

  喔!這個人真是討厭得應該捉去填海,她不過虛榮地小作十秒鐘的鳳凰夢,他幹麼一口氣將她打回鳥鴉原形,人有作夢的自由他知不知道。

  她當然不敢肖想俊美如阿波羅的老闆,可是偷偷的流口水不犯法吧!他長得好看又有才華,只要是女人都會忍不住稍微奢望一下下。

  不過現實和夢境她分得很清楚,失望是有但不致對愛情絕望,沒有白馬起碼有竹馬,她不怕沒人要。

  「別聽他胡言亂語,天空每年有上萬顆流星損落,真要有心還怕踢不到一顆星塵碎片嗎?」他忍笑地想起她踢破車窗的事,表面卻若無其事的將她的手包在掌心。

  不只她吃驚得張大眼,兩頰飛紅得不知所措,連斜躺的麥修也立刻坐正,表情沈鬱地注視交握的兩手。

  「咳、咳!調戲自己的員工也算性騷擾的一種,你想被告上法庭嗎?」喂!你給我節制點,別玩出燎原大火。

  輕笑的親吻展青梅輕顫的手心,他故意忽略經紀人那張微猙的蟑螂臉。「梅,你覺得受到騷擾了嗎?」

  藍凱斯能感受到手中的顫抖,脈搏跳得更快。

  「我……呃!沒有。」不行了,她快無法呼吸。

  好浪漫的畫面,英俊挺拔的老闆正用指腹摩挲她的手心,輕輕一吻觸動她女性最深處的悸動,好像全身通了電似的酥麻麻。

  她的舌頭被貓咬去了,沒辦法用言語形容這份美妙,玫瑰知情一定會嫉妒死,捶胸頓足的懊悔沒在演奏會上入睡。

  啊!如果這是一場夢,希望別太早醒來。

  「聽到沒,好事者,我家的梅樂於被我騷擾,你枉做小人了。」藍凱斯沒有放手的意思,將人拉至椅手一坐。

  其實他最滿意的位置是大腿,可是怕操之太急嚇跑她。

  麥修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到底誰是小人,真要他攤開來說不成?「小心玩火自焚。」

  「我懂得控制火勢,不會讓它燒著己身。」他只是喜歡她的陪伴,和她一身不含人工香料的純淨氣息。

  她快樂,他分享,兩人都能得到一份平靜。

  麥修不豫地予以恥笑。「火的無情在於不可預測,不然森林大火豈會一再發生,毀滅所有的生物。」

  「你在預告我的下場?」人不是火,他把持得住不該氾濫的思緒。

  多心。

  「不,我在阻止你害人害己,你已失去某種競賽的資格。」麥修不明說,僅以暗喻提醒他的不自由。

  金瞳微沉的藍凱斯冷視多年的知交好友,手筋浮動流露出一絲怒意,他的暗示令自己非常不悅,讓他想起自由中的重重束縛。

  他不喜歡任何人介入他的家族風波,干預他得來不易的喘息期,他知道自己有責任要負,但十年內他不想聽見他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婚姻對他來說不過是對家族的交代,娶誰為妻都只有一種結局,跟他一樣綁在無盡的孤寂裡,徒具虛名地為霍斯頓家族而活。

  「抱歉,容我插一下嘴,你們到底在爭辯什麼,我可以加入嗎?」她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劍拔弩張地似在開戰。

  「不行。」

  兩人有志一同地朝她大吼,不希望她知道太多不可告人的家族秘辛。

  展青梅只是嚇了一跳並未傷心,常常被吼來吼去她早就習慣了,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和最親近的朋友非常喜歡吼叫,所以她也習慣成自然了。

  只是,她還有話要說。

  「老闆說不行我也不敢頂嘴,可是我手指骨折會很難過的,你一定要握得這麼緊嗎?」她的手快斷了。

  果然好夢由來最易醒,獅眼的老闆鐵定吃了菠菜,力道驚人。

  「梅……」眼中閃過不忍,他氣惱自己不知拿捏力道捉傷她。

  那一圈圈的紅艷令人自責,他並非有心傷她,一時激動才忘了他握著她的手。

  「不要覺得有愧於心,助理的工作本就為老闆做牛做馬,死而後已,任憑你怎麼打罵都沒關係,我絕對不會有二話。」只會事後找兄弟來報仇。

  好漢不吃眼前虧嘛!經過段竹馬多年的磨練,她已自行研發一套求生術,小女人報仇三天不晚,不必硬碰硬地跑上前送死。

  骨氣是給活人使用的,人一死只剩下屍氣,什麼仇也討不回來。

  「我不是苛刻的上司……」她的自我解嘲讓他更加愧疚。

  「老闆待我的好我都清楚,不要說一隻手了,你要我的命都儘管拿去,只要記得通知我父母來收屍。」讓她那對父母哭死好了,誰叫他們比較疼別人的兒子。

  「你……」她會不會說得太入戲了,他要一具屍體幹什麼?

  展青梅改握他的手一臉誠意。「讓我安心的走吧!初一、十五燒一車冥紙給我過過有錢人的乾癮,我會認命地當鬼助理。」

  瞧她越說越不像話,原本心中有愧的藍凱斯好笑的揚揚眉,任由她兩隻小手包住他一隻大掌,讓她繼續發揮小題大作的本事。

  她的手應該沒事,否則不會像是角力地使勁握住自己的五根手指頭,似乎想試著把它們折斷。

  唉!原來她的心眼這麼小,嘴上說得感人熱淚,私底下還是有點小心機,不甘心受罪地想趁機討回本。

  真是朵傻梅,憑她的力氣能傷他分毫嗎?只是徒勞無功。

  「喂!你嘴巴不酸呀!有的沒有的念上一堆,你的語言能力若有你嘴上功夫的一半厲害,今天我們也不用配合你的程度以中文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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