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女人敢靠近他一步,只因他全身起紅疹的模樣很是恐怖,唯有她,會肯再度靠近他,甚至想治療他的怪病。
就算她是有目的才接近他,他也不在乎,只因為他的心早已沉淪,他已深愛上她。
以為自己是絕不可能愛上女人的,會獨自一人終老一生,結果他一遇上她,他才深刻明瞭人們口中,何謂「一見鍾情」的強烈感受。
就算是她明日命喪黃泉,他也會陪她一同到陰曹地府,與她相伴隨。
「你說什麼?」他方才說什麼?他愛她?她怎消受得起他的愛意?她沒那福分,更沒有那性命去接受他的愛。
「好了,你該走了。」南烈商閉上眼,不願讓她看見他眼中的脆弱,更是生怕自己會克制不住而將她緊擁於懷中,捨不得讓她離去。
「走?」無缺不解地望著他,難道是……「你……你要放我回『死靈』?」
「快回去吧,你不是只剩下一天的時間,再不回去……你可能會沒命,不是嗎?」南烈商乾脆站起身,背對著她,不願嗅聞從她身上傳來的醉人香味,那會令他更捨不得她走。
無缺原本想說些什麼的,但是想說的話實在太多了。起身朝房門步去,到了即將離別的時刻,她卻捨不得走了。
回頭看著南烈商的身影,她卻連一句「珍重」也道不出口,只因為……「下次再見面之際,就是我來取你性命的時候。」她早料到老爺子會要她來殺了南烈商。
見了他們的真面目,便只有死路一條,這是「死靈」的規矩。
「我知道。」南烈商悲痛地回答她。這個可能他早已料到,只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他,內心居然還會如此悲痛。
無缺忍著欲落下的淚水,立即施展輕功離開。
直到感覺不到無缺的氣息之後,南烈商才睜開眼,環視這佈置得一片喜氣的新房。
無缺真的離去了,離開他的身邊,而且是他要她離去的,為的就是要她活下去。
為了她的性命,他只能夠讓她再回去「死靈」,他真是沒用至極呀!
但是只要她能活下去,就算拿他的命來換這代價,他也願意。
房內依稀可聞屬於她的獨特香味,令他更是心痛萬分。
今日是他大喜之日,但也是新娘子離開之日,多麼諷刺的結局呀!
「該死的!」南烈商一掌將身旁的圓桌擊毀。他什麼都不能做,他該死的什麼都不能做呀……他與無缺何時能再見面呢?
***
無缺施展輕功,步入竹林內,待她一接近死靈城入口處,便瞧見一個人影佇立在石洞口。
「八號,老爺子等你回來等了許久了。」一號為她推開洞口的大石。
無缺面無表情,迅速進入死靈城內,到大廳便瞧見老爺子正等候著她的到來。
「老爺子,八號返回覆命。」無缺一回到死靈城內,立即變得冷酷無比,面無表情。
「很好。我問你,南烈商可有愛上你了?」老爺子的一雙利眼,緊盯著她不放。
「回稟老爺子,有。」無缺冷酷的回答。在聽到南烈商這個名字時,她心中湧上無限感傷。
「那麼,帳本呢?」
「八號無能,願受責罰。」沒有任何辯解,否則她會受到更多責罰。
「哼!算了,反正你還會再去南烈商那一趟。」老爺子將一粒藥丸彈指交給她。
無缺立即服下七日斷魂丸的解藥,心中有著無限疑惑。為何老爺子沒懲罰她?照理說,她免不了一頓鞭打的。
「我問你,你可有為南烈商動了心?」老爺子的話一說出口,引來無缺一陣心驚膽戰。
抑下心頭慌亂,她回以冷酷無情的眼神,直視老爺子,回答道:「沒有。」
「沒有最好,你別忘了咱們只能夠生活在黑暗中,是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不可以對任何人發生情感的。一旦你對人有了感情,就再也沒資格成為殺手,我也會將『無用之人』給處理掉,明白了沒?」他瞇起眼警告她。
「八號明白。」她怎會不明白,一旦對人有了感情,她就再也不可能殘酷無情地執行殺人任務,對老爺子而言就形同廢人,不要也罷。
「你下去休息吧!」老爺子揮手要她退下,返回自己的石室內,等待下一次的任務。
一號領著無缺返回她的石室,為她推開石門後,無缺立即入內,縮在角落,閉上眼。
一號於心中重歎口氣,還是不敢開口和貌美如天仙的八號說話,只能將石門推上。
無缺的臉頰滑下一滴淚水,她為自己的命運哭泣。
她為何不能是普通人?她為何是「死靈」的殺手?而南烈商為何會是她所要執行任務的目標?老天爺未免太捉弄人。
她只要一閉上眼,南烈商的俊俏身影便立即浮現在她腦海中,獻身給他、擁抱著他的那一夜,是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他的霸道、溫柔多情皆令她無法忘懷,而他說過的誓言更如同烙印一般深烙在她的腦海中。
她真不該接下這次的任務的,她雖然成功獵取到南烈商對她的情感,但她也將自己的一顆心給賠了進去。
老爺子說得對,她的雙手沾滿了血跡,她已不知暗殺過多少人,她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她怎能嫁與他為妻?
她的人生是可悲、無奈的,自己的生死全操縱在老爺子的手裡,她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像她這樣子的殺手,他怎能夠要她、娶她、愛上她呢?他可真是個傻子,愛上一個殺手,注定為他帶來不幸的。
他真傻呀!
南烈商……她唯一所愛的男人……下次再見面時,就會是取他性命的時刻,而她真下得了手嗎?
對於這個疑問,無缺完全沒有任何答案,她茫然了,不知該如何是好。淚水一滴一滴自頰邊滑落,心也不停淌血,何時會停止這椎心之痛?怕是永遠也停不了……只因為她愛上了南烈商。
***
南烈商自從無缺離去之後,整個人像失去了魂魄一般。坐在新房內,他兩眼無神地看著床鋪。
在這床上,兩人曾經擁有過美好的時光,如今再也瞧不見無缺的身影。
無缺,他今生唯一想要的女子呀,而他只能任由她離去,什麼事也無法為她做。
她現在服下解藥沒?她現在又在哪裡?過得可好?有沒有在思念他?思念著他們之間的一切?
呵,真傻、真淒慘,一向叱吒風雲的他,居然落得如此下場,為一個女人失心魂。
何時才能夠再見到她?
此刻他的腦海、思緒中全是她的影子,揮之不去、忘懷不了。
為何上天要如此殘酷地對待他?好不容易遇見令他傾心的女子,卻在最後拆散他們兩人,他怎能不去怨恨上天?怎能不恨!
他依稀還可嗅到屬於她的香氣,令他更思念她。原來愛上一個人,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而與她分離,則是他今生最痛苦的抉擇。
這時,南烈征推開房門入內,看見只有南烈商一人在,卻沒瞧見那名叫無缺的女子,便開口詢問,「二哥,她人呢?」
南烈商悲痛地道:「我讓她走了。」
「走了?是返回『死靈』嗎?」南烈征訝異地提高音調。二哥讓她返回那個暗殺組織?怎會如此?
「不然呢?我不願她在我面前死去,若她回去之後能活命,就算是一輩子分離,我也願意。」現今的南烈商不再意氣風發,取而代之的是哀痛悲傷。
「二哥,你變了。」南烈征是最能夠深刻感受到他的改變的人。
「我知道。」南烈商怎會不知道自己的改變。自從與無缺相遇之後,他就變得不似以往的自己。
「對了,二哥,你可知道一件事?」南烈征打算把這好消息告訴他,搞不好連他自己也沒發覺到此事。
「什麼事?」南烈商興趣缺缺地看著滿臉笑意的南烈征。若不是很重要的事,那麼他最好還是別開口。
「二哥,你可知道,我之前在為你和無缺兩人主婚時,發現你身上居然沒有起紅疹,這真是太神奇了。你何時不對女人過敏了?」他這回下江南,可真是太值得,除了可以看到二哥的女人,為他們主持婚事,還可以看見二哥碰了女人沒起紅疹的模樣,實在是太值得的。
「什麼?」南烈商聞言,內心十分震驚,訝異又不信,瞪大眼問道:「你有無錯看?」他在觸碰無缺時,沒有再起紅疹反應?無缺真的治好了他的怪病?南烈征這混小子沒瞎說?
「拜託,二哥,我的眼力好得很,更何況此刻我根本沒有心思去尋你開心。」南烈征的一張俊容垮了下來。二哥就這麼不信任他,是他平時為人太失敗了嗎?
「是嗎?」南烈商仍不信南烈征的話。
「不然……咱們隨便找個女人來試試好了。」南烈征連忙命令在外守衛的部屬,「來人啊,喚一名婢女前來。」
沒多久後,便有一名婢女前來。「阿香聽候二少主、四少主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