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硬地點點頭。"回台北。"
"有什麼緊急事件嗎?"他悠閒地走過她身旁,把纏著繃帶的MONEY放在靠窗的地板上,那兒照是到陽光。
"沒有。"她不自在的走到一邊,雙眼盯著窗外空空如也的道路,期盼王伯伯趕過來。"我告訴過你,我會回台北拿一些東西,還有──"
"為什麼這麼突然?"濃黑的眉毛下,他的雙眼瞇了起來。
"我本來就打算這麼做,還有什麼為什麼。"
他的表情顯示他正失去耐心。"可是我想知道。"
"夠了,你只是遺產的執行人,我只有在需要用錢時才必須向你說明用處,我的生活起居毋需向你報告。"她將一綹滑落的髮絲塞到耳後,拒絕與他對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改變了態度?"他兩道濃眉擠在一塊兒,"我還以為我們終於要開始互相理解了呢。"
他打量著四周,好像想搜尋出他不在時這兒發生的任何變化。
終於,他的視線落在茶几上的那封信,他拿起它,發現它已經被打開了,不禁露出一個質疑的眼神。
"哦,不是我開的,它原本就沒黏好。"她很快地澄清。他將信箋抽出來看了一遍,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
"你就是因為這封信而決定提早離開?"他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不,我才不在乎你有沒有情人!"話一出口,她便懊惱得想咬舌自盡。唉,她這不是不打自招了嗎?
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梭巡,"你認為他們是我的情人?"
她們?看來不只一個而已,真是濫情的傢伙!
"他們不是,他們是──"
"不必對我解釋!"她扔給他一個"我不想聽"的眼神,小心地避開他,走出門口。
她很高興看到王伯伯的小車正往這邊駛來。。我不在的時候,麻煩你替我照顧貓咪們。"
歐陽震旭跟在她身後,當他再度開口講話時,聲音低沉且帶點懊惱。
"這是我承諾過MAY的事,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做的。"
王伯伯的車停在屋前,沈心羽快步朝它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可不可以請你別把每個房間都漆成灰色?"
"那有什麼關係呢?畢竟你只會在這兒住一年。"
"噢,你說對了,當我沒說好了!"她沒來由的感到憤怒。歐陽震旭只是站在那兒,但她能感覺到他一直盯著她,使她更加生氣的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一路順風。"他輕輕地說道:"我會一直在這兒等你回來。"
那正是她所不需要的,令人不解的憤怒席捲了她的身心。
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在乎他是否有情人,她沒理由在乎的……
當車子開始往前駛時,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歐陽震旭一眼。
他仍站在原地,兩臂交疊在胸前,唇角高高揚起,跟她憤怒的模樣完全相反。
他一定知道她突然決定返回台北是受了那封信的影響,他絕對會在背後嘲笑她是個大傻瓜,而她的的確確就是個大傻瓜。
一思及此,她的心情更加沮了。
※ ※ ※
原以為回到台北可以讓自己心情好一些,但是沈心羽錯了。
當天晚上她就失眠了,而失眠的主要原因正是為了歐陽震旭。
只要她一閉上眼,腦中就不斷浮現他的模樣,他那又長又翹的睫毛,他那時而溫柔,時而充滿揶揄的眼神,還有他的唇、他的吻、他的男性氣息……
她快瘋了!如果她再不想辦法阻止自己想他,她遲早要去看心理醫生。
不過,使她失眠的還有另一個原因──她竟開始想念起那些貓咪們,即使她明白它們會照顧得很好,但她就是想念它們。
現在她完全可以明白,她母親為什麼會如此放心不下它們了。
好不容易把租來的房子整理完畢,也退了租,她才發覺自己的東西還真不少,於是,她決定用自己的一些存款和房東退還的押金買一輛二手車。
這也是為了未來一年她可以更自由的活動。
想到她上回一口氣撞壞了歐陽震旭的貨車和跑車,她就心有愧疚。
至今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跑車還在修車廠維修,雖然保險公司會理賠,但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過意不去。
時間就在她忙碌中過了五天。
一個人從台北開車到台東,對常開車的人來說應該不是問題,但對她──人有駕照,兩年來開車的次數屈指可數的人就有些吃力了。
如果歐陽震旭看到她開車回去,一定會嚇壞,畢竟她曾有撞車的紀錄。
唉!怎麼搞的,對於自己的思緒老是不自覺飄到他身上,使她感到非常惱怒,她給了照後鏡中的自己一個自責的眼神。
以前她對感情十分專注,甚至也準備好當陳明樺的妻子,和他攜手走向紅毯那一端,兩人白頭偕老……然而,這些憧憬在短短幾天內化成泡影。
她知道這一切都跟令人氣極卻具有致命吸引力的歐陽震旭有很大的關係。
不,她絕不能再讓自己沉淪下去!她歎了口氣,最後再看了一眼照後鏡中悔恨的自己,才將注意力轉回到開車上。
她在黃昏時回到了台東,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歐陽震旭的房子。
他修好的紅色跑車停在貨車後面,另外還有一輛時髦的銀色小汽車也停在那兒。
是誰來了?她想起信中的鶯鶯燕燕說過要來找歐陽震旭,難道她們已經到了?
隨即,她又氣惱自己幹嘛要介意,管他有多少鶯鶯燕燕,她不在乎!
她把車停好,赫然發現歐陽震旭就站在她家門前,他的身子斜倚著牆,和往常一樣穿著褪色的牛仔褲和T恤。
有一瞬間,雀躍的心情流遍她全身。
他在等她回來?等了多久?天天等嗎?
看到她的車,他將雙臂交疊到胸前,額頭上皺出了幾道印痕。
在那一刻,沈心羽迫切地希望他會跑過來攬她入懷,歡迎她回來。
然而,下一秒她又暗罵自己的愚蠢,更懊惱的發現這個想法竟如此誘人。
她打開車門,撫平褲子上的皺褶,從堆著地圖、快餐袋的座位上找出皮包,在感咀自己已準備妥當後,她深深吸了口氣,下車面對他。
歐陽震旭不疾不徐地走過來,眼睛在她身上游移,原本糾結的眉心舒展開來。
"你終於回來了。"
"我本來就會回來。"她睇著他,"你怎會等在這裡?別告訴我你想念我,我可不信。"
他聳聳肩,"你是不必信,因為想念你的人是你的未婚夫,而我之所以站在這兒,是因為剛才我去看貓咪們。"
"你胡說什麼?我哪來的未婚夫?"
"陳明樺,他已經打了好幾次手機給你,每次我一接,他就很生氣。"
哎呀!看她真夠塗,竟連手機都忘了帶,難怪陳明樺會氣得跳腳。"你對他說了什麼?"
"實話實說。"他半真半假地說著。
"你……你對他說……"
"說你回台北去辦事,難道我說錯了嗎?"見到他眼中的促狹之意,她知道自己上了當。
"謝謝!"她有點惱怒。這人真可惡,故意用這麼不正經的口吻,差點讓她以為他連他們接吻也告訴陳明樺了。
天哪!她到底在想什麼?就算他說了,也不能怪他,畢竟他們是真的接吻……不行,這事不可以讓陳明樺知道,要不然他會怎麼看她?
她又何必在乎陳明樺的想法?她又沒決定要嫁他──啊!怎麼會成這樣?她為何一點羞恥心也沒有?陳明樺是她的男朋友啊!
正當她心裡紛亂不安之際,歐陽震旭又慵懶地出聲。
"你什麼時候跟你的未婚夫結婚?我得去當鋪贖回我那套西裝。"
沈心羽沒理他那句蠢話。"誰告訴你他是我的未婚夫?"
"他說的!"
"他說你就信?"她停住了,意識到自己又快要發火,硬生生將衝上來的怒氣壓了回去。
閉上眼,她慢慢數到三,最後平靜地說道:"怎麼,你刷完油漆了嗎?"
發現她改變了話題,他眨眨黑眸,慢慢綻出一抹微笑,令沈心羽的、心跳漏了一拍。
"沒有,我想你說得對,你才應該是挑選油漆顏色的人,明天我們可以去五金店,你選顏色,我付錢。"
她很高興他居然同意她的話。
"好啊,反正本來就該由你付錢,而且我也正需要一些錢,明天你順便給我吧!"
歐陽震旭咧開大嘴笑了,但他還未來得及回答,身後另一個男性的聲音插了進來。
"竟然有女人向阿旭要錢,這可真是大新聞。"
"我們最好告訴媽媽。"另一個聲音也跟著響起,"看來再過不久,我們就可以當伴郎了。"
沈心羽完全傻眼了!
兩個年輕男子正從她家走出來,跟歐陽震旭並肩站在一起。
他們和他一樣高大英挺,那長又翹的睫毛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是歐陽震旭的弟弟。
只是他們兩人長得一模一樣,是對雙胞胎。